帝阙春 作者:九斛珠

    分卷阅读78

    凉人就已捉走了他。这期间,他受过多少苦,往后还会遭何等刑罚?

    伽罗难以想象。

    她默然站立,双拳藏在袖中,越握越紧。

    半晌,伽罗缓缓行礼,开口道:“如果我去北凉,会不会换回父亲?也许会。我不怕去北凉,就算会在鹰佐手里吃苦,却不至于丢了性命。可鹰佐对父亲真的会下杀手。殿下——”她仰起脸,缓声道:“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你去也无济于事。”谢珩回身,伸手扶她。

    伽罗却不肯放弃,“殿下信守诺言,我也一样,关乎长命锁的任何事,我都会设法告知殿下。父亲身在敌手,生死未卜,我总该尝试。”她紧紧揪住谢珩的衣袖,眼泪突如其来的掉落,“殿下派人救我脱困,我着实感激。可父亲既已落入北凉手中,如今孤立无援,殿下放我走,好不好?”

    “这世上,我只有父亲了。”

    泪如断线珍珠,她虽未哭出声音,眸中却全是泪水,藏着深深的担忧。

    以及无助。

    心仿佛被狠狠蹂.躏,揪做一团,谢珩将手按在她肩头。

    “但是,去了也无济于事。”谢珩重复,“鹰佐手段狠辣,绝非善类。寻不到你时,令尊还有价值,不会遇险。倘若寻到了,令尊便成弃子。届时你父女二人皆在他手中,互为软肋,更方便鹰佐行事。倘若令尊得知,他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你自涉险境。”

    伽罗咬唇,垂眸不语。

    道理其实都懂,想要接受,却绝非易事。

    她揪着谢珩的衣襟,态度依旧固执。

    雨不知是何时下起,刷刷的落在屋檐蕉叶,又急又密。

    屋中光线昏暗下去,风从半敞的窗户中吹入,夹杂雨丝,带着凉意。两人离窗户不远,雨丝斜落,偶尔飘在伽罗肩头。

    她哭得很安静,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沁入衣衫。

    唇却是紧抿着的,不肯出半声呜咽,只有双手紧紧攥着谢珩的衣袖,彷徨而恳求。

    谢珩任由她攥着,单手举在她身后,拿袖子隔开偶尔吹入的雨丝。

    雨势渐浓,因黄昏将近,屋中愈昏暗。

    伽罗胸口的衣裳皆被泪水打湿,手却还攥着谢珩的衣袖不肯放开,只是道:“放我去北凉好不好?”她泪眼婆娑的看他,声音微哑,如细薄锋锐的刀片划过心间。

    谢珩呼吸一滞,对上伽罗哀求的眼睛。

    他偏过头,沉默不语,拳头却越握越紧。

    屋中安静极了,半晌,谢珩低声道:“我安排人救他。”

    极低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伽罗蓦然睁大眼睛,停止哽咽。隔着层层水雾,她只能看到谢珩刻意偏转过去的侧脸,唇角抿着,眉目低垂,神情微微紧绷。她怀疑是听错了,强压哽咽,低声道:“殿下说什么?”

    “我救他。”谢珩说得颇艰难。

    伽罗怔住,呆呆看他——

    他是说,他要帮忙救回父亲?救回他一直憎恨的,傅家人?

    谢珩却仿佛卸去心头重担,转过头来瞧着伽罗。他的神情依旧冷峻,眼底却没了平常的寒意,甚至如冰山初融,让伽罗从中觉出一丝柔和。

    她犹不肯信,紧盯着谢珩的眼睛,忐忑而期待,似欲求证。

    谢珩似轻叹了口气,重复道:“我救他。”

    很低的声音,却如春日闷雷滚入耳中。

    伽罗眼中的泪又迅掉落下来,精巧的鼻头哭得通红,唇角却微微翘起,眼中焕出神采,如雨后日光下荡漾的水波。悲伤之后终于看到希望,她勾了勾唇想笑着道谢,泪水却落得更疾,低头时,簌簌的落在谢珩手背。

    她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拭,心中感激之甚,就势道:“伽罗代家父谢过殿下!”婆娑的泪眼抬起,她绽出个笑容,诚挚道:“救命之恩,必会报答!”

    谢珩瞧着她,没出声。

    屋外响起侍卫的声音,说詹事大人有事禀报。

    谢珩收敛情绪整理衣袖,恢复了平常的冷肃姿态。开口应声之前,又看向伽罗,低声道:“别告诉任何人。”

    伽罗微怔,旋即会意,狠狠点头,行礼告退。

    外头韩荀站在廊下,瞧见她,面色依旧不善。

    伽罗自知他对傅、高两家的厌恨,更不敢表露半分欢喜,匆忙走了。

    ……

    屋内谢珩神色如常,听韩荀禀事完毕,两人商议了对策,便由韩荀去安排。

    待韩荀离开,谢珩站在窗边,看到雨幕中庭院空静,除了值守的侍卫,别无旁人。这才想起她来时是阴天未带伞,方才匆匆离去,怕是冒雨而行。

    心念动处,随口叫了侍卫,让他去药藏局宣侍医,去趟南熏殿。

    吩咐完了独自对雨,又觉难以置信。

    伸手探向怀中,母妃留下的玉佩尚且温热,香囊破损处还被伽罗绣了只蝴蝶。

    当年母妃死时他已是少年,至今记得榻前她的叮嘱与眷恋,那个时候他对傅玄恨入骨髓,誓要生啖其肉,连带对傅家人都带着怨意。淮南的数年时光,对傅玄的仇恨越藏越深,他甚至筹算过,倘若傅玄归来,当如何惩治。

    他怎么都想不到,时至今日,他竟会答应营救傅良绍——傅玄的亲儿子。

    倘若父皇得知此事,会如何震惊、愤怒?

    谢珩难以预料。

    谢珩面有不悦,道:“丢了何物?”

    “是一枚玉佩,对民女极为重要,想必是方才在瀑布边上丢了。”伽罗对上谢珩的眼睛,看到他目中腾起浓浓的不悦。她知道他恼怒之处,忙恳请道:“那枚玉佩虽非宝物,对民女却极为贵重,还请殿下通融片刻。”

    队伍整装已毕,正待起行,十数步外,随行官员的目光都投向这边。

    谢珩骑在马背,看着旁边仰视的少女,眼中满是忐忑与恳求。她出来的仓促,未戴帷帽,脸色尚且苍白,想必方才在水边受惊不小。这一路她始终谨慎小心,尽量不给人添麻烦,虽然路途颠簸劳累,也不曾露出娇气抱怨,每每见着他,也都是敬惧之态。

    这回一反常态,想必那玉佩确实要紧。

    可方才他诱敌出手,虽擒了数名西胡人,据侍卫探报,周围还是有人形迹鬼祟。若放她再去瀑布边,未免多添事端。

    “陈光——”谢珩稍作思索,吩咐道:“带人去找,去回。”

    伽罗闻言甚喜,匆忙谢过,就要同去,却被谢珩拦住。

    她诧然欲辩,却为其目光所慑,知道这回为玉佩兴师动众实属突兀,只好打消念头。

    半柱香的功夫后,陈光带着十数名侍卫归来,将玉佩双手奉给谢珩,“殿下,找到了。”

    谢珩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正待吩咐启程,猛然觉得那玉佩眼熟,又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谢珩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飞取了那玉佩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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