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给沈逸跪了:“大人!等您到了都中午了!哪还吃早饭呐!”
    沈逸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惊讶道:“都这么晚了?那还是算了,快走快走。”
    终于,在小吴到达沈府许久,杜德忍不住派出第二个人来问的时候,沈逸终于动身了。
    到了户部衙门里头,杜德等人还在等着,只是精神面貌上,早已没有刚开始那么好了。
    “诸位早啊!”
    远远的,传来沈逸招呼的声音。
    杜德精神一震,抬眼看去,是满面笑容,精神十足的沈逸,和快被逼疯了的小吴。
    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的太阳,杜德不知道沈逸这声“诸位早”是如何能说得出口的。
    “沈大人,你可算来了,”杜德撑起笑脸,上前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耽误了?”
    “我能有什么要紧事,”沈逸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就是昨晚喝多了,惭愧惭愧,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忘了,忘了....
    沈逸的声音在脑中回响,忘,忘了?!
    你升官的事你能给忘了?!
    杜德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逸,沈逸却不看他,径直走进了衙房里,站到主位前头,稍稍抬起两手道:“诸位都是熟面孔了,本官就不自我介绍了。”
    杜德心想,来晚了就来晚了,难得这么一次也能理解,总算是要开始正事了,于是收了心思,走到最前头,等着沈逸说话。
    沈逸笑了笑,接着说道:“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过本官不兴这一套,本官出身民间,还是信民间的规矩。”
    众人都搞不懂沈逸要说什么,等了片刻之后,忽然有几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阿福,手上还捧着酒坛子,走到沈逸面前。
    沈逸两手一拍开了封,倒了一碗端在手里,举起酒碗道:“别的不说了,都在酒里了!喝了这碗酒,大家好好干,努力干!”
    所有人当场傻了眼,都在酒里了?!
    来迟了也就罢了,上衙时间,居然喝酒?!
    “来来来,本官请客,都别客气,这可是沈氏商号的好酒,金贵着呢...”沈逸带头干了一碗,紧接着十分豪爽地将酒碗往地上一砸,江湖气十足。
    紧接着沈逸又端着另一碗走到杜德面前:“来,杜大人,咱们是老搭档了,这杯归你!”
    杜德一时间有些出神,沈逸搭上他的肩膀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来嘛来嘛,不喝白不喝。”沈逸十分热情,硬要将酒碗塞到杜德手里头。
    杜德一个头两个大,这是着了什么魔啊?
    另一边,阿福将酒坛放下之后出了天赐司衙房,一路小跑着来到度支衙,找的当然不是沈逸,而是....
    陈长钊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户部的风头都被沈逸抢了去,又是国债又是新算术,沈逸出尽了风头,再这么下去,别人就只知沈逸,不知他陈长钊了!
    最气愤的是,现在居然还成立一个新衙门,还让沈逸当了监司,同时还兼任着户部主事,既是下属又是平级,这算哪门子事?
    “可是陈大人?”
    这时候,一个青衫小帽,下人打扮的男子贼头贼脑地走了进来,恭声问道。
    陈长钊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何人?可知衙门重地不可擅闯?”
    阿福连忙躬身道:“大人请了,小的是沈大人府上的下人。”
    陈长钊愣道:“沈逸?”
    “正是。”阿福点了点头。
    沈逸沈逸,又是沈逸,陈长钊没好气地问道:“天赐司不在此处,你来本官这作甚?滚回去跟着你主子!”
    阿福连忙道:“大人请消气,小的奉我家大人之命,特请陈大人移步天赐司。”
    “天赐司?”陈长钊皱眉问道:“请我去干什么?”
    阿福摇了摇头,说道:“小的不知,我家大人一再嘱咐,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请陈大人一定要来。”
    十万火急的事情?
    陈长钊不知道沈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想他刚刚当上这个监司,面上还是要过得去,于是便起身道:“知道了。”
    左右无事,陈长钊走出了衙房,鼻子里哼了一声,就去看看那沈逸搞什么鬼。
    刚走到天赐司附近,还没进门便听到传来一阵喧闹声。
    “来,喝,喝完这碗咱们就干活!”
    “诶,杜大人,干嘛这么死板?劳逸结合,肯定不会耽误事。”
    ....
    陈长钊脚步顿住,皱起鼻子闻了闻,竟然闻到一股酒味!
    内心震惊之余,陈长钊加快了脚步奔向了天赐司的衙房。
    衙房里,沈逸正把着杜德的脖子,硬要往他嘴里灌酒,而杜德则是在拼命挣扎,奈何一介文人如何能挣扎得开,只好紧紧抿着嘴以示不从。
    “来,就喝这一碗...”沈逸拿着酒碗往杜德嘴里灌,一转眼看见陈长钊走了进来,眼睛一亮松开了杜得,大步走了出去,“陈大人!来的正好,来,我天赐司今日开业,来的都有,来人,给陈大人倒酒....”
    陈大人?
    终于重获自由的杜德心里一震,回头看见陈长钊站在门口,暗道糟了!
    走进来的陈长钊愣住了,天赐司,开业?
    你当这是做生意呢还开业!?
    还喝酒?
    当酒碗被塞到陈长钊手里那一刻,经历了短暂的愕然,脑袋像是忽然转过弯来的陈长钊脸上升起狂喜!
    陈长钊将酒碗一扔,义正言辞道:“大胆沈逸!上衙时间,竟敢在衙门饮酒!本官定要向陛下参你一本!”
    沈逸满不在乎地又接了一碗酒,还揽上陈长钊的肩膀道:“哎呀参什么参,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是兄弟...”
    “谁与你是兄弟!”陈长钊很不客气地打开了沈逸的手:“如此行径,简直辜负陛下对你的期望,对不起你身上的功名!”
    说罢,陈长钊转头就走,很奇怪,杜德在沈逸手上都动弹不得,年纪更大的陈长钊却轻轻松松地脱身了。
    在转过身扬长而去的那一刻,陈长钊不装了,他摊牌了,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连中了十期大周福利彩票头奖那般开心。
    回到衙房,陈长钊提笔就写,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千字文,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沈逸的罪行,以及自己的惋惜,还有对户部官员的痛心。
    将长纸折起,陈长钊递给信得过的小吏,急声道:“快,送去奏事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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