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奏蓦地听见身后有人叫唤,想起徐氏家眷应该住在后院,刚才只注意男人已经倾巢而出,没留意还有女人。
    他们四人皆蒙面,并不怕她认出来。
    李奏朝阿冽打了个眼色,阿冽和他的小兄弟阿茂便走了过去。
    那女人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徐进奏官的女儿,你们敢动我......啊!”
    敢动你?我就是要你感动感动。不说是谁还好,说是徐贱人,我今天就破例打一回女人。阿冽化掌为刀,毫不客气的朝她脖子后面砍下去。
    两人把打晕的徐柔嘉和婢女拖进旁边的房间,重重扔在地上。
    刚走出门,阿茂突然想起什么,拉住阿冽小声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他转身进屋,很快又出来了,神秘兮兮的说:
    “我把那徐娘子的衣衫用刀给划烂了。”
    “为何要划烂衣衫?你把她那个了?”阿冽瞪大了眼睛。
    “你傻啊,我要那个,能这么快出来?她们贵女爱面子,衣服都被撕烂了,她还敢作证说今晚她在后院看到什么?”阿茂卖弄着小聪明。
    阿冽不屑一顾:“多余,满门抄斩的时候,家眷全都卖到窑子里去,说什么也没用。”
    几人牵着从马车上卸下来的马出了院门。
    “公子,裴大公子已经带着人到进奏院正门了。”阿凛从墙上跳下来报告。
    “好,我们隐蔽,等他们找到后院再走。”
    很快,后院被火把照亮,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拔兵器的“铮铮”声,衙役的喝斥声,女人的惊叫声混成一片。
    “不知元枫那边怎样了......走,我们回去等消息。”
    起火之前,苏元极、苏元枫、苏元桥就已经带人埋伏在含嘉仓门附近,元植又在城门楼上,多一个兄弟,大家觉得更放心。
    东都城内已无宵禁,所以城门关得较早,酉时便关门落锁。这几天城门进出都严加盘查,男子的口音、手上是否有拿武器的茧,甚至说投亲都必须让亲人来认。
    再加上苏元极带人找杏花,从南到北,大街小巷都翻了一遍,想在城里藏几百兵卒,几乎不可能。
    先起火的是城南,从南市附近扩散开。
    “三兄!城南起火了。”
    五郎元桥进军营两年,只操练习武,从未真正面对过敌人,平时再怎么说狠话,那也是因为背后有苏家。现在真要对敌战斗,不免还是紧张。
    “嗯,那边有父亲和大兄,又增派了巡防队,应该能控制住。我们只管含嘉仓。早料到要放火,却没想到乱军狡猾,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要不是今日已经进去摸了一遍,含嘉仓肯定保不住了。”
    元桥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是什么?
    含嘉仓起火?
    救火立功?
    元桥一阵头皮发麻:四兄今天好像说了句,至少应该叫他来灭火,他......早就知道这里要起火!
    “三兄,有件事......”
    他话未说出口,阴影中闪出两个人,埋伏的亲兵刚要开打,认出他们是邵春和季扬。
    两人弓身走到元枫他们身边,低声道:“三郎君,小娘子让我们来传话,说城南是疑阵,你们只管守住含嘉仓,还有,她说不能开城门取水救火。季扬,我还漏了什么?”
    季扬:“切记切记!”
    开城门取水救火?这里临近徽安门......四兄?
    元桥来不及解释,抓着三兄手臂,急切道:
    “三兄,我去城门帮四兄。”
    “去吧,城外有我们的人,你们守好城门,配合他们围歼乱军即可,不能开城门,不可让人混入。”
    元桥抓起自己的佩刀,跳起来就走。
    “邵春、季扬,你们跟过去。”看见小弟跑远,元枫才发现他并没有招呼他的亲兵一块去。
    沿着城墙边往徽安门跑的元桥心乱如麻,因为此时随着“轰”的一声,含嘉仓门失火了。
    四箱火药,没有找到的那一箱原来藏在仓城门。
    那里有禁军把守,白天他们也不可能去那里搜。不过,禁军参与此事无疑了。
    元桥大步跑上城门楼,远远听见元植正在下令:
    “快快打开城门,所有的守军到护城河里取水救火!”
    “少将军,没有上面的命令,我们不能随意打开城门啊......”
    李景春也是副将,这点常识他不会不懂。
    元植吼道:
    “你懂什么?含嘉仓是皇仓,又在洛阳城内,禁军和洛阳军不都是圣上的军队?现在我才是城门郎,我命令你们开城门取水救火!”
    “景春,你还想抗命不成?遇到紧急事件,我们守军本就有职责救助禁军。你赶紧去把不当值的也一起叫出来。”
    元植没想到汤宝如此帮自己,对他点头致谢。
    苏元桥在楼梯上与李景春擦肩而过,他气喘吁吁的喊到:
    “不能开城门!参军有令,死守城门,谨防城外有乱军混入!”
    “苏元桥?你胡说什么?你自己看看,城外哪有乱军?”元植见弟弟过来阻止自己,格外恼怒,指着城南道:
    “看看,整个东都城都烧起来了,那才是洛阳军该去管的地方。我的人不去救附近的火,难道要等着烧到城门才救?”
    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汤宝他们都不说话了。
    这边靠近皇宫禁苑,本来就没有百姓居住,救火只能靠两边守军。
    沉默之间,只听城门外有人敲打着铜盆喊:“我们是城外平民,城门郎快开门,让我们进去救火!”
    “看到了吗?区区平民都比你有良心。”元植狠狠的将小弟拽到城墙边,压着他的头向下:
    “你看清楚,城外是乱军吗?他们可曾持有兵器?”
    的确,下面一群人穿着普通布衣,大多拿着桶和盆,他们甚至已经开始从护城河里打水了。
    “四兄,”被元植手肘压着的元桥心里很难过,见阿兄看向自己,这才低声说:
    “你早就知道今晚会起火,你是冲着立功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回去抓城里的山贼。”
    元植松开了弟弟。
    “山贼?城里放火的是山贼?你既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父亲?”
    “二、三十个人而已,你若跑快点,兴许都已抓到了。”
    “你打开城门是为了让他们出去?”
    “不错,让他们以为可以出去,然后我再来个一网打尽。”
    苏元植像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不懂了吧?不能永远都跟着几个兄长后面,要学会动脑子。我是自私了一点,想自己立功,可这有什么错?只要结果是好的,父亲甚至还可以借此向圣上要些抚民款。”
    苏元桥呆呆的,他从小都和四兄在一起,在他的印象中,总是自己连累四兄,四兄从没害过自己。
    苏元植瞟了旁边随时准备拔出佩刀的邵春,又说:
    “带着你的人到城门边去,等那些山贼过来了,也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汤宝,准备开门!”
    汤宝一直在旁边听二位公子说话,他觉得史大郎太有头脑,临时用了这位冲动无脑的四郎君,不用自己出面,到时,好处漏不掉,罪名又栽不到自己头上。
    “是!准备开门!”
    “五郎君,不能让他们开门!你忘了三郎君怎么交代你的?小娘子怎么说的?”邵春见汤宝要下城楼,急得伸手拦住他。
    汤宝不屑的将他胳膊一推,邵春左臂本来就有伤,这一用力,伤口又裂开来,可他就是不放汤宝过去。
    季扬见势,“唰”的拔出了佩刀:
    “你们想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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