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上桌,陈最就开始检讨自己,为什么闲着没事逗她,自作自受吧!
    “别碰,这酒是我的”姜甜打掉陈最拿醒酒器的手,把酒捞进自己怀里,“你不准喝!”
    “……”陈最皱眉,“给我!”我不喝也不能让你多喝。
    “你不是讨厌酒吗?”姜甜抱着誓死不放。
    她……居然记着我讨厌酒?
    陈最促狭地笑着,“知道我讨厌酒,你还喝,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变向躲我吗?”
    姜甜明白了,他就是想调戏自己。
    “恰恰相反!”姜甜晃了晃满杯的酒,一口气全灌了下去,陈最拦都拦不住。
    喝完后扣着杯子甩了甩,“我就是要喝你讨厌的酒,我要带着酒味撩你,看你在酒和我之间要怎么选择。”
    “……”陈最头痛看着姜甜,好吧!自己作的孽自己受。
    有上次醉酒的前车之鉴在,陈最翻脸也没让姜甜再喝,冷脸逼着她吃了点菜,然后结账送人回家。
    结果陈最还是失算了,姜甜不光酒量不怎么样酒品还出奇的差,也不知是真醉还是装的,撒泼耍赖起来肆无忌惮。
    像只绕着人跑的猫,陈最开车她拉着他衣角、陈最开门她扯着他胳膊、陈最烧水她抱着他腰不撒手,忙得团团转。
    “放手”陈最笑着在她头顶揉了揉,“水开了!”
    “嗯!”大小姐嘴上是应了,身体没有一点动的意思,陈最无奈,只好放弃那壶烧开的水,半搂半拖地把人带到沙发上坐好。
    “你坐着,我去倒水”陈最拍了拍姜甜,正要起身,腰又被大小姐缠上了。
    呼!
    这个女人真是难缠的要命。
    “刚才谁说渴了?”陈最低声质问。
    谁知大小姐不为所动,一头扎他怀里呢喃道:“没有人说渴。”
    “……”陈最彻底无语,认命地往后靠了靠,任由大小姐折腾。
    两人僵持着。
    久到陈最以为怀里有人睡着了,想低头确认的时候,怀里的人开了口。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不喜欢我,我就完成不了任务,完成不了任务我就没办法离开。
    “啊!”陈最当是梦话,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姜甜又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不喜欢?
    不是。
    他承认,其实是喜欢的。
    他对自己格外坦诚所以不避讳,只是他生性比常人能克制,喜欢,但可以克制自己不那么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他反问。
    姜甜抿唇想了想,“喜欢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不喜欢呢?”
    陈最勾唇笑了笑,也不知嘲讽的是姜甜还是自己,淡声道:“你一直在追问我喜不喜欢你,从不问有关我的其他事……”
    姜甜心里咯噔一下。
    是了。
    就是这个。
    这个她从不敢多想多问的‘其他’。
    姜甜忽地抬起头,颤颤巍巍地问:“比如呢?”
    “比如……”可能是为了感觉起来像闲聊,陈最放松地捏着她的手指,每一根。
    “比如我以前的生活,比如我为什么纵容我妈碰瓷,比如我是怎么拿到项链和画的,我的职业……”太多了,数的他总想着有没有遗漏某个重要的,卡壳的厉害。
    姜甜眸光亮了片刻又暗了,认真点了点头,“我想知道的,你说给我听吧!”
    都说酒精上头,她此刻应该是上头了,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约定成俗地把有关陈最的感觉和回忆分割成一块块碎片,并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手贱把它们拼起来。
    而此时,她又有点期望陈最能帮她一块块拼起来,她在心里拇指和食指捏着,一点点,对,就这么一点。
    “从哪里开始说好呢!”陈最调整了坐姿,“从我小时候开始吧……你应该听说过,我爸爸是酒鬼、我妈妈是赌鬼,酒和麻将是他们的全部,我爸死的时候我没有一丝伤心,我甚至觉得松了口气,想说‘真好!终于可以不用像狗一样的活着了’……“
    姜甜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不合时宜地笑了笑,“你错了,狗比人活得好。”
    陈最也跟着笑了笑,了然,接过她的话,说:“你做过狗?知道狗比人过得好?”
    姜甜被逗笑了,乐了半天。
    她没做过狗,只是酒醒了。
    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一个不想再听下去打个岔,一个假装不知道跟着岔走偏。
    两人相视而笑。
    “现在我渴了”姜甜淡淡道。
    酒精除了上头,还能瓦解人的意志、掏空人的克制,只剩下不舍的依恋。
    不止进入肠胃的酒精如此,在空气里传播酒精也有以上功能。
    不然陈最怎么会在做好一切,离开正合适的时机里开口要留下呢?
    “我酒喝多了,你还是走吧!”不是酒多了,是想多了。
    陈最抿着唇,许久才开口,“我不放心你,上次耍的酒疯至今还历历在目”我想留下来,让你陪着我。
    姜甜会心一笑,“我就是怕等下冲你撒酒疯。”
    “没事,我能控制自己,放心吧!”大不了多冲两次凉水。
    “……”姜甜木木的看着好,一言难尽的很,挣扎了好几秒才堪堪开口,“我怕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闻言,陈最啼笑皆非。
    年少时的克制在意乱情迷下不堪一击,却在都不愿捅破的窗户纸前坚不可摧。
    陈最看得出,姜甜不是不喜欢自己,而是不愿?不敢?不能?……,目前他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概括。
    他也有他的倔强,她不交出真心,他也不肯交。
    就像是上学时做试卷,他总是执拗地做完一题再做下一题,不愿空着更不愿跳过,那个不知是‘不愿’、‘不敢’还是‘不能’的东西就卡在他们之间,他不愿当没看见,也不愿直接跳过。
    于是,他揣着那份执拗,一整晚仅限于拥抱亲吻,没再有其他越矩行为。
    翌日早上开车去公司的路上陈最还在想,卡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很快他就见到了第一个疑似原因——陆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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