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曼哈顿上东区一座豪华住宅内。
    洪非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加百列远远地所在沙发另一端,背后六翼已经收回体内,但她身上还是裹着那块白色绸缎,从绸缎下伸出来的双脚并拢后踩在沙发边缘,脚趾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她好像不止是外貌变得年轻了,似乎性格也跟着逆转回到了原来。
    以她现在的形象来看,20岁顶天了。
    洪非不时朝她瞥一眼。
    真希望能与我最尊敬的古一法师一起看到年轻的加百列。
    看得多了,加百列好像有了些许感应,她倏地转过头来,正好与洪非眼神对视。。
    下一秒,她双膝一摆,两只脚直接缩了回去。
    洪非抬眼,只见其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电视里。
    关于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劫案的分析仍旧甚嚣尘上。
    不过由于洪非前几日抓到了四大劫匪之一,所以此时不管是纽约市警局也好,市政府也罢,乃至于联邦发言人,对此都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态度。
    当然,不排除这些人在电视采访或讲话中的积极乐观都是假的。
    毕竟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优先安抚民众的情绪,稳定他们自身的支持度,最后才能轮到破案。
    与之相应地,由于洪非之前发布了一条捡到一座金山的视频,所以各国对于美联储保管黄金的安全感直线下降,至今已经有数十个国家想要取回自己交由联邦保管的黄金。
    这一点,从新闻的字里行间都能看出联邦政府正在跟全世界的国家扯皮。
    洪非很简单就能想象到联邦的主意。
    丢失的两百多吨黄金已经成了事实。
    虽然地下金库中还有数千吨黄金,足够填补那些国家的保管数额。
    但如果现在把黄金都给那些国家领了回去,那么假设未来无法将失窃的黄金追回,那么联邦岂不是要成为那两百多吨的失窃黄金的唯一苦主?
    美联邦是什么成分?
    损人利己是习惯性操作,不利己也要损人也并不罕见,宁可损自己也要损别人更不是没有先例。
    这种情况下,它们要是能自认倒霉,那绝对是比明天早上太阳西升东落还要震惊世界的超级大新闻。
    现在,估计他们肯定成了各种高端精英组成的专案组,以各种手段誓要将劫匪打成筛子,然后把失窃黄金追回。
    即便它们真的得偿所愿, 最后也绝对不会承认黄金失窃过。
    直到今天, 电视上, 纽约市警察局,联邦储备银行高管,乃至白宫发言人, 面对媒体询问,都能面不改色地将洪非那条视频斥责为:“fake news!”
    这大概就是:只要我不要脸, 你摆出什么证据都没用。
    老传统了。
    洪非对此波澜不惊。
    “亚瑟, 联系阿曼达。”
    “好的先生。”
    眼前虚拟屏幕闪现, 加百列好奇地看了过来。
    不一会儿,阿曼达的黑脸呈现在上面, 她的表情非常难看,以至于连洪非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洪非能看到她,但她却看不到洪非这边的情况。
    “你是谁?”
    洪非略带笑意:“哟, 这么快就忘了?”
    听到这个声音, 阿曼达瞬间眼神一厉, 她猛地坐直身躯看着电脑说道:“是你?你居然还敢打给我?”
    洪非还是不惯着她, 直接反问:“等等,我问一句, 你这句话是在威胁我吗?”
    阿曼达握紧拳头,把刚到嘴边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看来她并没有忘记上次洪非所表现出来的果断和后续惊人的行动。
    阿曼达不开口,洪非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问你话呢, 哑巴了吗?”
    阿曼达咬紧牙关:“没有,我不是在威胁你。”
    “好, 勉强相信你一次,那么问题来了, 想不想做個交易?”
    “你说。”
    “把你身边那个女巫交给我,我给你五十……不, 二十吨黄金。”
    阿曼达眼角多次狂跳。
    一是不知道洪非为何会得到她身边女巫的消息;
    二是洪非竟然想要黄金来交易女巫;
    三是洪非居然当着她把黄金从五十吨降到了一半都不到的二十吨。
    “这不可……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一个女巫只值二十吨黄金吗?”
    “我觉得差不多。二十吨黄金,你知道是多少钱吗?你这辈子的工资加起来也赚不够啊,难道还少么?”
    “二十吨黄金确实很昂贵,但是你既然知道女巫的存在,那你就应该她的价值远远超过二十吨黄金。”
    “这么说倒也不错,那么你说, 你要多少?”
    阿曼达沉默着,脑中开始急速思索起来。
    洪非补充道:“我知道,你肯定也接到了破案相关的任务,不过咱们丑话先说在前头。以你的工资水平, 一年挣不到半吨黄金,你跟我拼什么命啊?倒不如好好跟我交易,往后吃香的喝辣的,进了会所里边也能玩嫩的,你年纪不小了吧?千万不要亏待自己,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阿曼达的脸黑得像是要递出墨汁来。
    不一会儿,她朗声说道:“全部,把你手中所有黄金都给我,我把女巫给你。”
    “嚯~”洪非惊叹出声:“你这胃口可是一点儿都不小啊。两百四十多吨黄金,你敢全部都要吗?”
    听到数字,早已明知失窃黄金数额的阿曼达顿时抿了抿嘴。
    她此时已经完全确信洪非就是劫案背后最大的主谋。
    甚至于,她此刻也开始怀疑洪非会不会是联邦体制内部的高层人员,否则便无法解释对方为何会知道她身边有女巫存在。
    “我的胃口确实不小,女巫的能力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想象, 两百四十多吨黄金确实很夸张,但我觉得换一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女巫对你来说绝对是值得的。”阿曼达试探着说道。
    洪非却好似半点不经思考,直接给予回应:“说得好,但这样一来, 我辛辛苦苦捡到的金山岂不是还没捂热就全没了?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
    阿曼达面皮抽搐。
    随后,洪非纠结了一会儿,“这样吧,给你一百吨,你把女巫给我。”
    “太少了,两百吨。”
    “太多了,一百二。”
    “一百九。”
    “拿出点儿诚意来好吗?”
    “行,一百五十吨。”
    “好啊,这个价格我勉强还能接受。”
    “怎么交货?”
    “简单,我给你个地址,我带着黄金去等你,你带着女巫来见我。”
    “好!”
    “那可就说定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当差的人总是喜欢设计陷阱埋伏,但这次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否则我会很生气,结果你应该是不想看到的。”
    阿曼达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地址给你了,你现在就可以出发了,晚上见!”
    说罢,通讯直接切断。
    阿曼达瞬间转头厉声喝问:“找到没有?!”
    顿时,身边一排员工同时站起,为首者面露难色、低眉顺眼地道:“长官,信号追踪失败了,对方的地址一直在全球不同位置快速切换,我们无法定位。”
    “废物!”阿曼达一拳锤向桌面,键盘应声而断,键帽直接飞了一地。
    “让弗雷格上校把朱恩博士带过来,通知飞机立刻准备!”
    “是!”
    脸色阴沉地走出办公室,进入到私密空间后,阿曼达取出箱子看着那宛若枯木的心脏,眼神一度转换不定。
    而后,她盖好箱子将其压在手下,从保险箱取出新的电话迅速拨通。
    纽约。
    加百列眨着眼好奇地问道:“老板,那是人工智能吗?”
    “嗯。”
    “他很聪明?”
    “嗯。”
    “我看过人类的电影,人工智能是不可能有灵魂的,这样的话他还能有感情吗?”
    洪非转头看她:“你是不是太闲了?”
    加百列耸了耸肩,缩回身躯不再询问。
    洪非又道:“晚上你跟我走一趟。”
    加百列:“去哪儿?”
    洪非头也不回地道:“你确定你现在就想知道?”
    察觉到身旁似有若无的冷意,加百列迅速摇头:“不,我不想,晚上我有空。”
    洪非不再回应,他正在脑海中调整自己的计划。
    既然已经顺利地恢复了一些实力,而且他又不是那些拗得要死的超级英雄。
    那么原定的计划就必然要因时而动、及时作出调整了。
    如果仍然保持原方案一步步慢慢做事儿的话,那我要这一身力量又有何用?
    那不变成水字数吗?
    下贱!
    不多时,房门敲响,死射走了进来。
    他来到洪非身旁,弯下腰正要开口。
    洪非直接道:“有话直说,都是自己人,她虽然是天使,但现在也是你们的队友。”
    死射忍不住朝加百列看了过去。
    他再厉害也的确还是凡人,面对打小耳熟能详的天使自然不会没有半点好奇之心。
    加百列微笑颔首:“你好,我是加百列。”
    “你好,我是死射……诶,等等,你说你是谁?”死射说着说着突然瞪起眼来。
    加百列恶作剧似的笑了笑:“我是加百列,你应该听说过才对?”
    “你认真的?”
    “当然。”加百列坐着张开了自己的三对羽翼。
    死射看着愣了好一会儿,虽然昨晚就见到她的翅膀,但他和杀手鳄都没来得及多想就去执行了洪非对西恩尼斯的安排。
    此时再看,心中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好像根本不容反驳。
    不多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转头看着洪非。
    既然连天使加百列都是下属,那老板岂不是……
    洪非:“滚!老子不是上帝!”
    死射茫然地眨了眨眼。
    加百列在旁边提醒道:“他的确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上帝,但他现在毫无疑问是我心中唯一的上帝。”
    洪非和死射同时扭头看她。
    死射两眼来回逡巡,眸中渐渐升起异样的光芒。
    加百列羞赧地转过头去,同时抬手揽了揽耳边的头发。
    耳畔听到亚瑟那一句“已完成录制并保存”,洪非舔了舔嘴唇,收回目光。
    “说吧,什么事?”
    死射定了定神,道:“老板,西恩尼斯快死了。”
    “嗯?这就不行了?”
    死射的五官向内一皱,语气斟酌着缓缓说道:“老板,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一块完好的皮肉了,而且,现在他的身体里至少有三条黄鳝……活的。”
    “嘶……”洪非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抬头盯着死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魔鬼吗?
    死射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不是你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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