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尉迟瑛呵斥出声。
    “我不!”小文子壮着胆子反驳,道:“少爷,阮姑娘不让你出去的,你忘啦?!”
    闻言,尉迟瑛一僵,眨了眨眼,心虚地找借口道:“哎呀,我不出去,我就在院子里转转,我都闷了一天了。在院子里转转也不成吗?!”尉迟瑛一脸郁闷,一副憋坏了的样子。
    小文子知道尉迟瑛是个爱闹的性子,让他在屋子里憋一天,委实为难了他,可如今的处境,实在是不允许尉迟瑛胡来。便只得道:“少爷,你就当是为林大人考虑,再说了,这都二更天了,别人都睡觉了,你出去干嘛啊?”
    “我就想出去看看,难道不行吗?”
    尉迟瑛拧眉,见抬腿挣扎了一下,见小文子不松手,不耐道:“你快给我松开!”
    “不行,林大人和阮姑娘交代过,我不……”
    “到底谁是你主子?”尉迟瑛拧着眉头打断小文子。、
    “当然是少爷您了!”小文子真诚的答道。
    “既然我是你主子,你就应该听我的,快松开,我要出去!”
    “少爷……”小文子急的快哭了,“您就听我一句劝吧,这都忍了一天了,干嘛要现在出去啊?到时候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头疼的还不是林大人和阮姑娘?”
    他这一句话喊完,明显察觉到尉迟瑛不再挣扎。
    小文子愣了一愣,迟疑地抬眸去看,便见尉迟瑛看着眼前的虚空一声不吭,脸上既没有笑,也没有怒。
    小文子心慌了一慌,小声喊道:“少爷?”
    尉迟瑛没有应声,须臾,眨了下眼睛,平静道:“松开吧。”
    小文子愣住。
    “我不出去了。”
    小文子恍惚地眨了下眼睛,缓缓松开了手,整个人却是坐在原地没起来。
    尉迟瑛没在吭声,转身走到床边,脱了鞋子后便闭着眼睛躺下。
    小文子盯着看了半晌,见自家公子一动不动,心下有些自责,暗想自己是不是伤了尉迟瑛的自尊,犹豫了会儿,从地上爬起来,到了床边跪下,给尉迟瑛磕了个头,道:“少爷,小的知道错了,您要是不舒服,您就骂我两句。”
    “打我两下也成。”见尉迟瑛不吭声,小文子又补充道。
    “睡吧。”尉迟瑛没有睁开眼,声音清浅的说了一句。
    小文子还要再说,尉迟瑛便翻了个身,道:“我困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小文子想好的一番话噎在嗓子里,到底是咽了回去。
    书房内。
    唐飒靠在锦榻上,曲着一条腿看书。
    书案前,安红袖正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的写写画画。
    雨声渐歇,夜色寂静。
    屋内金珐琅九桃薰炉上面飘出灰白色的烟雾,带着清晰的花香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
    窗户仍旧大开着,偶尔有风吹进来,带着雨水的清凉和花瓣的清香。
    安红袖猛地打了个喷嚏,唐飒这才抬眸,见风吹得她发丝微动,而安红袖却只是揉了揉鼻子,依旧专注自己的事情,眉眼弯了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放下手上的书,起身下榻,不动声色的关了窗户,这才走回来,继续靠坐在锦榻上,借着烛火看书。
    屋内恢复寂静,一如先前,若不是香炉内的烟袅袅而动,若不是安红袖一直在写写画画,都要让人误以为这是一幅古老画卷。
    如此,一直到了三更天。
    唐飒察觉到疲惫,放下手,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抬眸时,便看见安红袖还坐在书案前忙碌。
    那全神贯注的模样,像是察觉不到周遭的一切。
    唐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的确没有察觉,这才移开了目光。将锦榻出的窗户撑开了一些,见外面宫灯亮着,四下寂静,不知怎的,忽地就想起白日时,打开门看到安红袖的场景来。
    那时候,她的衣服和头发湿了大半,怀里紧抱着一沓宣纸,然后笑着跟他道歉,又请求他给她一个机会。
    她将怀中的宣纸递过来,告诉他这是她写的方案,他低眉,映入眼帘的是玲珑隽秀的字体,就如她这个人一样。
    他结果,随手翻看,便看到一张又一张的文字和图案,她站在他面前,抱歉而愧疚地解释迟到的原因。
    不为其他,只因为她忙起来忘了时间。
    唐飒拿着方案在手中翻看时,脑海中第一个想法不是这方案写的有多好,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看重这个机会?又是多看重平城和秦钟南?
    明明是那么大的雨,明明衣袖和头发都湿了,明明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她却写了这么多。
    她这是有多努力?还是,已经拼尽了全力?
    他心下梗了一梗,又是敬佩,又是难受。
    许是人类的劣根性作祟,他甚至还有那么点儿嫉妒。
    但,却又怀揣着一丝诡异的愉悦。
    毕竟,她拼尽全力,也是因为他。
    如论如何,总归是与他有关。
    安红袖并不知道唐飒在想什么,她只是竭尽所能地努力着。
    许是太过专注,也许是太想要为秦钟南、为平城争取到这次机会,她几乎耗尽了自己仅有的才华,等方案完成大半时,她总算是松了口气,放下笔伸懒腰时,方才察觉天已经大亮。
    她愣了一愣,盯着窗外的海棠看了一会儿后,眉眼嘴角齐齐弯起来,随即才发现唐飒不在屋内。
    她心下好奇,起身寻找,见房门大开着,便绕过屏风走出来,就看见躺在正负手而立站在院子里。
    “公子?”
    安红袖抬脚走到唐飒身边,见他正望着西南处的月亮,笑道:“日出和月落赶在一起,看来今天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唐飒先前便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闻言失笑:“你这是忙完了?”
    “还好,单说大概方案的话,弄了大半,但已经有雏形了,公子可以看看。”虽然熬了一晚上,但安红袖丝毫不觉得累,想到自己能弄出这么大一个方案来,整个人都是兴奋的。
    “嗯,好。”唐飒点了点头,却是没立刻转身进屋,只看着那越来越浅的月亮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他话落,轻笑一声,继续道:“回去吧,看在你忙了一整晚的份上,本公子就给你个机会。”
    “多谢公子。”安红袖笑着道谢。
    唐飒看着她笑了笑,没在多说,转身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你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安红袖:有。
    唐飒:没有,不过倒是有人为我拼过命。(视线落在某人身上,疯狂暗示)
    安红袖(翻白眼)。
    作者君:能详细说说嘛?
    安红袖: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唐飒(神情得意):就某人,曾经为我,熬了一整夜,只为了我的一句话。
    安红袖:……
    唐飒:不用羡慕,本公子就是有这样的实力。
    作者君: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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