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口中称赞一声,从洞中走了出来。他先扶着重伤昏迷的沈峤靠在洞外的岩壁旁,这才认真地打量起晏无师师徒。
    晏无师魔门三大宗师之一,一身凤麟元典功力登峰造极,只差半步就能修成「凤麟元典」第九重。
    当今天下祁凤阁登遐狐鹿估作古,晏无师就只能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只见他一身紫袍,长发披肩,负手而立间从容淡漠,一派魔道宗师的傲然霸气流露,右额上一缕白发更平添几分邪气。
    这是一个真正的魔道枭雄。
    张无忌打量了么一番,在心中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他在打量晏无师的同时,晏无师也在打量他。
    这人是谁?江湖武林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宗师人物?
    刚刚若不是他身边的人惊动了我,我竟然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晏无师结合自己所见所闻,推测张无忌的来历,但却没有一个对得上号的。他微微看了一眼弟子玉生烟。
    玉生烟略一思索,默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这人的任何信息。
    看着晏无师,张无忌也是颇感兴趣,尤其想试一试对方的「凤麟元典」。
    “晏宗主,在下如今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大可不必深究。倒是我刚练成一门绝学,和晏宗主的「凤麟元典」也算是交相辉映,不知晏宗主有没有兴趣和在下搭搭手?”
    知道师尊晏无师的底细,还能如此面不改色地发起挑战的人,玉生烟认为要么就是疯子傻子,要么就是真高手。但看看这人的年纪,他不认为张无忌有挑战晏无师的能力。
    玉生烟的神色愠怒,当即踏前一步说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向我师尊挑战?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晏无师一言不发,饶有兴致地看着。
    张无忌笑了笑,“那你且先看看我这招如何?”
    他抬起右手随意点出两指,两道三色交织的指劲迸射,破石穿金,直接将一块巨石射穿了两个通透的孔洞,而整块巨石却纹丝不动。
    玉生烟见此眼角一跳,心中先前对于张无忌的轻视,瞬间烟消云散。
    从刚刚这人那神鬼莫测的武功修为,玉生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即便师尊晏无师的春水指法他都不相信是否能有这份指力。
    此时他也在好奇这人到底是哪方势力,为何从未在江湖现身?难不成是玄都山的人?
    “阁下好强劲霸道的指力,着实让人惊艳。不知这指法是什么名字?”
    “三分神指!”
    晏无师沉吟片刻,确定自己从未听过,便邪气地笑了笑,说道:“本座闭关十年,神功即将大成,我倒是很好奇阁下的绝学,如何能与我的「凤麟元典」交相辉映,可别令本座失望才好。”
    晏无师说得轻蔑,但内心却无比忌惮。他知道眼前这人恐怕是他遭遇祁凤阁以来,遇到过最强的敌人。
    张无忌淡然一笑,“晏宗主尽可放手施为,在下必不令晏宗主失望。”
    玉生烟见师尊应战,便自觉向一旁退去。
    山谷底下冷风呼呼,流水潺潺,张无忌和晏无师相对而立。
    忽然,晏无师开口问道,“阁下出自何处?”
    本事决战之局,晏无师出其不意询问张无忌,想要弄清楚他的跟脚。但张无忌是何人?他的心性远远超出晏无师的想象,自然不会落入晏无师的计谋。
    张无忌淡淡微笑,“打赢了我,晏宗主自然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晏无师骤然出手,双手挥舞,六道指劲激射而出,对准的尽是张无忌周身死穴。
    张无忌右脚踏前一步,真气勃发,周边溪水“咚咚”炸响,冲起丈高。他又抬手推出一掌,瞬间将水汽凝聚成一面冰墙挡在面前。
    同时,冰墙后传来他的声音。
    “晏宗主,偷袭可不是一代宗师的气量啊!”
    六道指劲撞到冰墙之上,直接将冰墙摧毁。
    晏无师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穿过了碎裂的冰块,抬手间又是六道指劲飞射而来,丝毫不给张无忌喘息之机。
    同时,晏无师也说道:“既是对手就应当全力以赴,再说气量这种东西只有你们这些名门正派才会在乎,本座可是魔门中人。”
    此刻,晏无师已经初步判断出张无忌的并非魔门中人,并且开始试探他。
    张无忌见晏无师来势汹汹,又听他如此论调,倒是也有趣得很。
    他哈哈一笑,脚尖一点身形向后飘去,口中说道:“晏宗主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张无忌一边退着,单手一挥,六道三色指劲齐发,与晏无师催发的指劲相迎。
    两种指劲好似针尖对麦芒,一经相迎立刻发出声声炸响。
    晏无师继续猛攻猛打,抬手打出一掌,一股紫红色真气在他手臂上流转,手掌也泛起炽热的火劲。
    “来得好!”
    张无忌当即运转日月气,心念转动间,真气化为玄阴之力,掌上顿时寒气森森,将周遭水汽冻结化为冰雾,裹挟着一团冰雾,一掌拍向晏无师。
    晏无师见此,更是再度催动凤麟元典功力,掌上顷刻间燃起紫红气焰,和张无忌硬碰硬对一掌。
    一冰一火,一阴一阳。
    二人双掌相交,顿生一股庞然气浪向四面八方席卷,溪水草木,沙砾石子也被裹挟着向周围飞射。
    玉生烟见状心中大惊,连忙向后撤退,一直退出了十丈方圆,这才感觉到安全。
    刚刚那一下,他心中警铃大作,自己的本能告诉他不能继续留在原地,否则必有大危机。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准备近观战况时,忽然感觉面颊有些湿润,他以为是沾染的水露,抬起手指随意一擦,入眼的却是一抹殷红。
    他走到溪边一看,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似剑锋划过的伤口。顿时,他后背冷汗直冒,心中暗道不知何时竟在鬼门外走了一遭。
    刚刚二人交手之地,此刻一股雾气腾腾,笼罩了方圆丈许之地。
    玉生烟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查探,忽地听到了一声龙吟凤鸣,一下惊破水雾,一道紫红火光和一道森白寒光同时出现。
    只见此刻晏无师周身布满紫红气焰,火光耀耀,与他相对的张无忌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白鳞蓝鬃的白龙形象。
    玉生烟一时间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人怎么会变化出如此形象,莫不是天上真龙临凡?
    此刻晏无师心中也是震惊不已,但他却并不相信会有龙这种打破常识的存在出现。
    “龙?难道这就是他说的能和我的「凤麟元典」交相辉映的绝学?”
    霎时间,晏无师兴致大增,眼中透出兴奋的神色。
    “那就让本座见识见识,你的绝学能否胜得了本座的「凤麟元典」?”
    晏无师大喝一声,豪情万丈,全力催动「凤麟元典」,紫红气焰熊熊燃烧,在他身后显化出火凤法相,仰天长啸,发出一声高昂的凤鸣。
    晏无师骤然一跃,与身后的火凤法相相合,向着张无忌化身的白龙法相扑杀而去。
    张无忌所化白龙,也不甘示弱,当即与晏无师所化火凤交手,展开惨烈的厮杀。
    一龙一凤好似洪荒凶兽,在这寂静的山谷下激战。
    良久。
    两人交手十数招后,最终晏无师真气耗尽,难以维持火凤法相,露出颓态,被张无忌一招“亢龙有悔”击败。
    两人收敛真气,毫无形象地盘坐在地,相视一眼却发出畅快地笑意。
    玉生烟先前见晏无师落败,还为此担心忧虑,连忙施展身法前来为师尊护法,但近前后又忽然见二人好似相交多年的挚友一般放声欢笑,一时间也茫然不已,便只好站在师尊身旁侍候。
    张无忌说道:“此时若有一壶好酒就好了。”
    晏无师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何难?”
    就转头对玉生烟说道:“你去山下买些好酒好菜,我要与这位兄台畅饮。速去速回。”
    玉生烟闻言有些迟疑。他看了眼张无忌,“师尊……”
    晏无师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道这徒儿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动脑子。
    张无忌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小兄弟尽管去买,有我在此晏兄的安危决然无碍。”
    玉生烟心道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不放心好吗?
    晏无师向来不喜欢婆婆妈妈,但想到弟子也是一番孝心,便解释道:“你且放心就是,我与……”
    他又看向张无忌,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是在下失礼了,还没问兄台名号?”
    张无忌也不在意,笑了笑说道:“无妨无妨,我本就是一个无名之辈。在下姓张,名无忌,算是关中人士。早年随师尊隐居深山修行,如今神功大成这才下山,又听闻玄都山之盛事,这才前来一观。这不,就遇到那位倒霉的沈掌教了。”
    听张无忌这么说,晏无师两人才将目光移到石壁上的沈峤的身上,见到抱在他怀中的山河同悲剑,这才信了张无忌所言。
    玉生烟便痛快地下山买酒去了,留下晏无师和张无忌闲谈。
    “张兄弟,好天资,好功夫啊,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有如此高深的功力。”
    “晏兄言重了,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若非师尊临终传功,我也不可能将本门神功练到大成,省去了数十年的苦功。惭愧!惭愧!”
    ……
    两人闲谈中,晏无师还是不断试探,从张无忌那里获取信息,企图探明他的出身来历。
    至于晏无师到底信了几分,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至少张无忌已经把一个隐士高人的弟子身份坐实了,并且也不改变他的实力远在晏无师之上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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