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梁拂衣破天荒的离开了卧室,走到院子里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冬日的暖阳总是格外奢侈,只是此时他根本无心享受这片刻安宁,化为重瞳的左眼红色浓艳的几乎要滴出血,梁拂衣也的确不好受,脑海几乎被海量的气血波动填满,整个清魏城就像被星星点点的火光萦绕。
    整个清魏城所有人的血气起伏梁拂衣都烂熟于心,今天似是心有所感,与凰奇道商量后动用神通,发现城中一夜之间多了几个庞然大物,那灼热的气血波动犹如熊熊燃烧的篝火,几乎掩盖了身边人的气血波动,用凰奇道的话来说,来者不善。
    “可以了,没必要探查的这么清楚,反正都在这一城之内,靠近你时,就算没有开启重瞳,一样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们的气血波动。”就在梁拂衣想将重瞳的力量彻底催动起来时,凰奇道出声制止了他的行为,重瞳收束,但是血色却久久不退。
    “我感觉我还坚持的住。”梁拂衣摇了摇头,用来抵消大脑的晕眩感,“是啊!有凰血加持,就算你的眼睛炸了,也一样可以修复,但是你的灵魂不行,继续下去率先崩溃的一定是你的灵魂,而不会是你的眼睛,你现在的修为终究还是太过孱弱,当初让你潜心修炼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这倒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往往需要舍弃一些东西,这一年来如果我潜心修炼,修为兴许会突飞猛进,但是并不能换来听雪苏醒,我不放心听雪,哪怕下人照顾的再细致,终究难免会有疏漏,但是你看现在,虽然她还在沉睡,但是她的起色已经好了太多,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醒来。”
    “是啊,她的气色的确是好了很多,但是这么久了,她有没有给过你回应?有的时候该放弃就放弃吧~没有必要自欺欺人的。”凰奇道的虚影在梁拂衣身边缓缓浮现,看着枯瘦的梁拂衣声色唏嘘,这时的他气血前所未有的虚弱,要不是以生命力顽强凰血支撑,梁拂衣早就倒在某个千篇一律的夜晚了。
    “不,她的每一次心跳对我来说都是最好的回应,她的心脏还在跳动,那就证明她还没死,她只是还没有睡醒!”梁拂衣执拗的摇了摇头,正如凰奇道无数次劝他一样,他也无数次拒绝了凰奇道的开解,他宁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绝对不愿意相信裴听雪会这么离他而去,“嘘~你听,又跳了。”
    看着神经兮兮的做出噤声手势梁拂衣,凰奇道面容苦涩,这么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只有除掉那个碍眼的女人,梁拂衣才能彻底将心思放在修炼上,凰奇道将目光投向卧室,隔着雕花的窗棂和那层窗户纸,好像还能看到床上那个皮肤越发病态红润的女子。
    “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梁拂衣像是察觉到了凰奇道的那点小心思,伸手打散了他虚幻的身形,“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内讧,而是想一想那些忽然来到的清魏城的高手究竟所为何事,清魏城背后那些大势力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敢这么大批量的涌入清魏城,肯定是受到了一个或者多个势力的指使。”
    “这城中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凰奇道若有所思的看向梁府之外,哪怕隔着厚重的墙壁,他的目光也精确的扫过了其他几大家族的府邸所在的位置,“可是几大家族是这几个山门背后的根基,再者说,对付几个勉强爬到中五境的修士,也用不着这么夸张的阵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几个家伙,但是我估计最弱的也是金身纯粹武夫。”
    “曾经兴许这几大家族就是这城中最珍贵的存在,但是现在他们不是了!”梁拂衣敲了敲自己的左胸腔,肋骨下一颗熔浆色的心脏正在疯狂搏动,将一丝丝的凰血通过血液的流淌带到他全身的每个角落,悄无声息的改造着他的身体,让他更加逼近凰奇道的本体,“难道是旱君门?”凰奇道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狠一些,正好趁着胡绪死亡,将整个旱君门连根拔起。
    “不是旱君门,这么做并不理智,他们替我炼制涅槃丹的人情我还没还,如过他们派人交涉,交换一些凰血还是很容易的,根本用不着如此大张旗鼓。”梁拂衣有些疲倦了,算上今天,他又是将近半个月没有合眼,干脆走回走廊,坐在走廊一侧的栏杆上,倚在朱红的廊柱上昏昏欲睡,“但是其他人拿了凰血也没用啊!凰血如果不经过炼化,这东西对于你们人族来说就是毒药。”
    “除非……”凰奇道深深看了梁拂衣一眼,“除非旱君门不小心把涅槃丹的丹方和炼制方式泄露了出去,不过更大的可能是旱君门已经被人攻破,甚至有可能旱君门已经被人灭门,张锐被人掳走,所以他们才会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梁拂衣亲亲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凰奇道的猜测。
    “为什么从你脸上看不到一点悲伤或者其他的情绪?”凰奇道看着像是早有预料的梁拂衣,有些奇怪,梁拂衣却只是冷漠的摇了摇头,“非亲非故,我为何要为旱君门人流泪?胡驹的恩情我已经还了,我又将张锐抓回旱君门,也算仁至义尽了,最多他们如果真的找上我,那我就将他们背后的推手也一起斩断罢了。”
    “我们直接去找他们?”凰奇道歪头看着梁拂衣,只要梁拂衣点头,他立刻就回把凰血解放,一年来没有动手也让他憋坏了,恨不得现在先找个硬骨头啃一啃,别管啃不啃得掉,几个牙印还是可以留下的,在清魏城这一亩三分地,只要动起手来,凰奇道就能保证对手绝对跑不掉,当然了,被群起而攻之就得另说了。
    “先不要轻举妄动,现在一切都是基于我们的猜测,听雪现在经不起颠簸,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先静观其变,让鸿鸣可多派些眼线,两方能够相安无事最好,如果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话,我们也提前可以做好准备。”梁拂衣压下了凰奇道躁动不安的内心,现在他的内心已经没有丝毫锐气可言,没有什么比起保证裴听雪的安全更重要。
    “好吧,这几天我会尽可能的注意梁府周围来往的行人,趁着他们还没有开始动作,你也好好睡上一觉吧,精神始终紧绷可不是好事。”凰奇道轻轻点在梁拂衣的额头上,一层微光涟漪随之荡漾开来,连凰奇道虚幻的身影都凝实了几分,“不了,眯这一会儿的时间就足够了,我去陪听雪一会儿吧。”
    随着那层涟漪荡漾,梁拂衣的精神头似乎也好了许多,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回头看了看还在逐渐往高处攀爬的太阳,似乎有些留恋,明明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偏偏屋内屋外就像两个完全不同世界,只是现在裴听雪太过脆弱,脆弱的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颠簸就会将她身上最后的那抹生机颠碎。
    “注意听我说,城西的来运客栈,城北的听鼓楼,城南小巷子的凌云轩,还有梁府附近的冷翠苑都要派人盯死,只要有外乡人出入就及时上报,还有几个城门也都是一样,每组人最起码都要带一只信鸽,主要的注意力就放在外乡人身上,谁如果提供了重要情报,老爷说了,奖赏绝对不会少,记住了嘛?”
    梁府大门紧闭,此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平日里这些人都是有着各自的生活,大多都是些贩夫走卒,为生计奔波之人,后来陆续被鸿鸣可挖了出来,在原来的身份上又多了一层梁府眼线的身份,因为这个身份每个月还能从梁府领到五钱银子的月例,给原本紧吧的日子添些油水,何乐而不为呢?
    “鸿爷,这段时间我在南门那片收购草药,的确看到了不少外乡人的身影,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目的,每天都是在城门口瞎转悠,我们盯得再紧也盯不出花来,倒不如您给弟兄们透个底,好让弟兄们心里有个数。”一个郎中打扮的中年人讪笑着走出人群,他是最早的几个梁府眼线之一,早就和鸿鸣可混熟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没那么拘谨。
    “嘿,陆玉尘,你个假郎中屁事咋这么多?这次的奖赏绝对会超出你们所有人的认知,这么和你说吧!只要这次你能够弄到有用的情报,你下半辈子都不用走街串巷,做假郎中了。”鸿鸣可一脚踹开了凑到跟前的陆玉尘,郎中也不恼,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笑眯眯的的钻入了人群,有了鸿鸣可这句话,他的心就可以咽到肚子里了。
    “但是我这里也和各位说明白了,这次的奖励之所以这么丰厚,其中的凶险想必诸位心里也应该有点数了,还是那句话,诸位如果真的有钱就不会选择做这个,既然连穷都不怕,难不成还能怕死?托儿带口,一家老小就指望着诸位养活,诸位也请放心,万一,我说万一,诸位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孩子老婆梁府会代为照顾,保证他们的吃穿用度,但是消息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
    “鸿爷放心,我们这些人命贱,祖孙三代穷怕了,就怕屁股后面的几个小崽子继续这么穷下去,消息的事情就包在我们身上,但是如果发生了意外,家里的婆姨和小崽子就仰仗梁府了!兄弟们!散了!”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应和,梁府大门打开,黑压压的人群鱼贯而出,很快就像消失在了街头巷尾,融入进了普通百姓中,或者说,他们回归到了自己真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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