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连个蹩脚的理由都不愿意编造嘛?”李天霸的身体明显的在晃动,于新郎虽然说的是实话,任谁听来其实都是在敷衍,哪有连自己心爱的人在哪都不知道的?“我连自己究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为什么就非要知道自己心爱的人在哪呢?”于新郎有些烦躁,李天霸抓住他胳膊的手下意识的在用力。
    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李天霸眼神真诚的看着于新郎,轻声问道:“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样子嘛?”于新郎避开李天霸的眼神,不知究竟在躲闪什么,就在他回忆有关江素的事情时,那个在记忆中烙印了数十年的身影竟然如同晕散的墨迹,于新郎越是回想她的样子,就变得越无迹可寻,明明感觉就在脑海中,但是于新郎却丝毫都触碰不到。
    “我……忘了。”于新郎双眼有些茫然,他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理由,“滚,滚的越远越好!”李天霸笑容凄凉的掰开了于新郎的手指,使劲将于新郎推到一边,自己却被这一推带的踉踉跄跄,几乎跌倒在地,于新郎见状连忙伸手牵住李天霸的手,李天霸却倔强的挣脱了于新郎的搀扶,独自踉踉跄跄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目送着李天霸远去,女子高大的身影此时竟然给人一种秋风吹拂下黄叶的单薄感,于新郎此时已经摆脱了李天霸的纠缠,按理说应该欣喜不已,但是于新郎却感到分外的茫然,一种巨大空洞感充斥了内心,一句话哽在喉咙,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于新郎最终做的也不过就是目送李天霸消失在路尽头的拐角,然后神色落寞的离开了李府。
    其实此刻拐角尽头还有一双眼眸在偷偷的张望着他最后留下的背影,走的时候是如此决绝,不给人一丝希望,李天霸不知道于新郎究竟有没有看到从墙角探出身形的她,她宁愿相信于新郎没有看见,所以他才走的如此决绝,高大女子同样目送着于新郎走出李府大门,然后无力的靠着墙缓缓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倚着墙壁,两眼怔怔的看着脚边搬家的蚂蚁,明明在笑,却有两行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肆意洒落,染湿了她的衣襟。
    “红豆本薄情,何来最相思?血色缠皓腕,终老几人知?”一个老人的声音在于新郎背后悠悠传出,不知究竟是唏嘘还是遗憾,于新郎下意识的向后看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于新郎自嘲的摇了摇头,难不成自己魔怔了?竟然会出现幻听。
    “何不此生止于相逢不相识?何不此生驻于回眸百媚生?何不此生葬于与卿长辞日?何不此生守于彼此相知年?何不?何不?不敢,不配,不知,不可说。心痛极,一刀一刀剐肉便是,思痛极,心塞?伤心?撕心裂肺?何苦都带个心字?没有心的人也配用这些词?到最后恍恍惚惚连本我都掰扯不清楚。”于新郎继续缓步向前走去,老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这次于新郎终于不再怀疑是自己的幻听,袖中数枚符录飞出,被于新郎引燃,却并没有什么幻象引动的迹象。
    “别找了,看看你的心湖。”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已经清晰的让人毛骨悚然,于新郎合上双眼,将心神沉入心湖,刚好看到那心湖当中一个端坐的模糊身影,此时这道身影真仰着头和他隔着湖面对望,嘴角挂着意味冷漠的笑容,玩味的看着此世的自己。
    于新郎沉入心湖,来到端坐的模糊身影前,看着面前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对方的身份似乎一目了然,“道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你?”端坐身影咂摸着这个你字的份量,果然是对谁也不愿放下警惕啊。“不止是你会迷惘,连我也不例外,我不是你的前世,没有单独存在的能力,甚至连心湖都出不去,我就像是以心湖为镜,映射出的你的本心而已。”虽然面容比起于新郎更为年轻,但是他的声音却是实打实的苍老。
    “本心?还是化外天魔?”于新郎冷笑着看着面前身形虚幻的自己,此时出手除掉这个家伙,便是一条直入天门的通天之路,未入仙途,一样可以一步登天,直接越过下五境和中五境,晋升玉璞境。“有区别嘛?”被于新郎识破了自己的跟脚,这只化外天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的情绪,对于于新郎来说一步登天这种事终究是空中楼阁,不如一步步走的更踏实,所以他暂时并没有动杀心。
    “的确区别不大,无非就是照现本我的正反两面而已。”于新郎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我心中究竟是什么执念,竟然会如此强大,能够提前引动你出现?按理来说,一个连修行都未曾踏足之人,真的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化外天魔的。”“呵,未曾修行?无境之人这一说不也是你提出的,现在的你的确未曾踏足修行,但是对于你来说,杀个元婴还是手到擒来吧。”两者介是知根知底,化外天魔毫不犹豫的揶揄到,反正现在于新郎懒得动手,他也乐的有人陪他聊上一会儿天。
    “所以呢?”于新郎索性在心湖中躺下,反正都是一方虚幻世界,倒也无所谓脏不脏一事,“命里有时不知守,命里无时却执求。”化外天魔看着惬意的于新郎,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何?”于新郎听到这个说法,内心竟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江素在你的心里真的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嘛?”化外天魔直勾勾的盯着于新郎,如果于新郎暴怒兴许还好一些,但是此时于新郎却是沉默无言,浓郁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得,你就当我放了个屁。”似乎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化外天魔老老实实的举了白旗,懒得动手不代表就不能动手,他还没闲的想要挑战于新郎的底线,一旦踏过了那条红线,世界上无非就是多了一个可斩飞升的玉璞修士,但是世上可就少了一个难得的正经化外天魔。
    “我多了也不能透露,只不过就是给你提个醒,万事得向前看,别被曾经绑的太死,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一世的飞升境已经是囊中之物,但是余下的时间不多了,想要面对那个可能已经半步踏出十五境的怪物,你最起码得越过那道天堑,一旦那个家伙开始逆推道化的过程,无论江素在哪,以什么身份存在,你都救不了。”
    “我知道了。”于新郎轻轻叹息了一声,但是现在一点江素的消息都没有,就算自己有心找她又能如何?现在的她应该和于星朗在一起吧……于新郎也曾数次通过自己和于星朗心念相通这一点呼唤过他数次,但是最终还是石沉大海,本来应该死去的自己却见鬼的重获新生,这本来就是有着极大蹊跷,但是多年来于新郎却没有捋出一点有用的线索。
    于新郎离开心湖之后,化外天魔的身形也逐渐消散,化外天魔本质上是没有任何稳定的形体的能量体,它表现出来的都是自己愿意表现出来的样子,他也不是没想过以江素的样子与于新郎见面,但是最终还是没敢壮着胆子这么做,要不然以于新郎的性格,今天大概二者之间注定得走一个。
    “爹,娘,我回来了,还有什么吃的嘛?我有点饿。”于新郎迈拖沓的步伐走进于府,神色有些疲倦,但是按照往常习惯何云此时应该守在大门口,今天竟然没有在这边守着,于新郎很快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家里竟然有修士的气息,于家可没和这群山上神仙有多少交集,好在家里弄的没有鸡飞狗跳,看样子来者也不是抱着敌意。
    来到正屋,还没有到门口就听到一个老人爽朗的笑声,“老爹,这位是?”于新郎神色古怪的走进正屋,看到一个面容苍老的修士坐在主位上与便宜老爹相谈甚欢,何云则在一边替二人倒茶,注意到于新郎进来,老人和颜悦色的朝着于新郎点了点头,“仙都,快,叫二太爷。”于醇乾看到于新郎走进正屋,连忙将他叫到身边,摁在一边的椅子上。
    “二太爷?就是在侠箓山上修行的那位?”于新郎打量着面容和于醇乾面容有几分相似的苍老修士,倒是有那么点意思,“哈哈哈,不用客气,我就是闲的没事回家看看,上次回来的时候你爹还和你一般大,再回来你都快娶媳妇儿了,我听说你中意了城里那个李家的闺女?”老修士倒是没有太拿捏架子,毕竟都是自己家的苗,蔫巴不蔫巴的先不说,看着总比山上那群混小子顺眼。
    “玄孙仙都见过二太爷。”虽然老修士连连推辞,但是于新郎的礼数还是面面俱到的,见此情形老修士也是笑得乐开了花,“哈哈哈,啧,仙都这个名字份量可是不小,小平,这个名字是你给大孙子起的嘛?”“其实是仙都自己起的,我们之前都是叫他小名,这小子愣是嫌不好听,非要换成这个名字。”于醇乾挠了挠头,略微有些尴尬,虽然他觉得于新郎的小名“君白”也不错,可是架不住于新郎的软磨硬泡,也就只能作罢。
    “只是有些巧合而已,不过李家那边的事情我也解决的差不多了。”于新郎一五一十的解释到,反正现在不说,等会儿也得再和于醇乾与何云说一遍,老修士既然是便宜老祖,也就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如此的话,自然再好不过。”老修士露出惊喜的神色,于新郎此举正中他的下怀,继而开口问道:“仙都,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到山上当个不问俗世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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