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雪晴吩咐人将纪云竹带到隔壁的房间,留下了想走的云悦。
    云悦想了想还是留下来,就坐在纪雪晴的床沿边。
    几乎是云悦刚坐下,纪雪晴就开始掉眼泪。
    “你还在做月子呢,怎么能哭呢,小心落下病根。”云悦看纪雪晴哭得厉害,只能取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纪雪晴很快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看向云悦,“嫂夫人是聪明人,要说我对云竹的事一点也不清楚,你肯定不相信吧。”
    云悦笑了笑没接话。
    “正如嫂夫人说的,虽说我父亲去世以后,纪家便落败了。可纪家的风骨还是在的。
    若不是云竹那丫头对世子一往情深,拼死拼活地一定要跟着世子,我也不会——”
    云悦对这话顶多信一半,嘴上却附和着。
    “我承认,我也是有私心的。如果云竹能跟了世子,哪怕只是做个妾,以后纪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还有我的儿——他都出生好几天了,却连个名字也没有,他可是侯府的嫡子啊!侯爷——侯爷真的是一点也不看重我生的儿子。”纪雪晴说着,眼里流露出愤恨。
    云悦道,“侯爷怎么可能不看重你生的儿子呢。你生的可是嫡子,这名字可得好好想,定一个最好的。”反正就是说好听的,谁还不会说了。
    “嫂夫人也别说这些好听的劝我了。事实如何,我心里其实很清楚。”纪雪晴苦涩一笑,“侯爷其实更看重长子,也是,他都七岁了,之前一直都是侯府唯一的男丁,侯爷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而我生的儿子,虽说是嫡子,可身子孱弱,能不能养的大都不一定。侯爷是不敢太爱我的儿子,他怕。”
    云悦看着纪雪晴,这会儿她不能不对纪雪晴刮目相看。
    都道当年纪总督还在时就极为看重纪雪晴这个女儿,将她带到身边亲自教导。
    纪总督曾当众说过,若是纪雪晴是男儿,纪家就后继有人了。
    现在看来这话还真没夸张,纪雪晴的确非一般的后宅女子,她的确是将事情看得很清楚明白。
    虽然纪雪晴现在看着很可怜,又不停说着她的痛苦难受,但云悦是能附和的就附和,不能附和的,她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比如纪云竹对周天齐情深一片,不能跟周天齐就要死,她只听不说。
    比如纪雪晴谈起忠信侯府的爵位归属,云悦就更不会插嘴了,顶多来一句,宁远心里有数。
    跟纪雪晴打交道还真是挺累的,这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她绕进去。
    “你还在坐着月子里,得多休息。看我跟你聊得太高兴了,都忘记时间了。我就先走了。”
    纪雪晴也没再留着云悦,不好意思地笑了,“都怪我跟嫂夫人说得太高兴了,这一不小心就说多了。
    只求嫂夫人你别嫌我话太多。”
    周天齐既然开口明天要跟程二郎一起离开,那自然是不会改变主意。
    宁远可能是想着赔罪,便将周天齐明日要出行的事全都揽了过来,忙得不行。
    程二郎见状也不打扰宁远,这晚,他很早回屋了。
    “世子那儿怎么样?没再生气吧?”云悦问程二郎。
    程二郎回道,“世子哪儿会那么小心眼。那就是个小丫头罢了。你把人送去侯夫人那儿,她怎么说。”
    云悦把纪雪晴的表现说了,还有之后说的话。
    “她可真厉害。”程二郎听完,意味深长地说道。
    云悦深以为然地点头,“可不是厉害嘛。跟她打交道,真是比同时跟十个人打交道都累。
    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套进去,我可是一句准话都没给她。”
    程二郎还是相信云悦的,这些年,无论是家里的事,还是外面的事,云悦就没出过错。
    “咱们能给她什么准话?是能劝世子收下那纪姑娘?还是劝着宁兄将爵位给他的嫡子?”
    给周天齐送女人,程二郎是从来没想过,更不会去做,太犯忌讳了。
    忠信侯是宁远,这爵位要给谁,那只有他自己拿主意,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插嘴,否则这朋友以后还怎么当?
    “她是故意跟你示弱的,好让你同情她,然后再提出她的目的,这样你才有可能答应。”纪雪晴这点手段,程二郎一眼就看穿了。
    要是连纪雪晴这点手段都看不穿,程二郎这些年在官场真的是白混了。
    “她其实也难。嫁进侯府,连生三女,被判定不能生以后,丈夫就纳了良妾,而那良妾生了个健康庶长子。
    更倒霉的是娘家也落败了。她不想方设法让自己好过点,这日子就更过不下去了。”云悦感叹道。
    “日子难过,的确是令人同情。可不能来一个人,她就想方设法地算计拉拢,这番作态,我实在是看不上眼。
    她的三个女儿不会也都跟她一样吧?”
    云悦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只跟她们说了几句话,觉得她们大面上的规矩礼仪都没错,别的暂时看不出来。”
    “罢了,不提了。咱们马上要离开了。如果宁兄真的有心结这亲,等再过两年,孩子大了,到时候相看相看吧。”想起宁远这些年锲而不舍地说亲事,他的真诚挺令程二郎动容的。
    云悦对此也没什么意见,算是默认了。
    第二天刚用完早膳,云悦一行人就启程出发了。
    队伍里虽然多了一个周天齐,但对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们的速度本就不快,这种慢悠悠的速度倒是挺适合现在的周天齐的。
    路上,周天齐偶尔会将祥儿福儿叫上他的马车,陪他说话,倒是没喊珍珍。
    因为珍珍年纪太小了,周天齐现在还算是个病人,免得让小孩子沾染了病气。
    周天齐对祥儿很是喜欢,这是他嫡长子的伴读,虽说几年没见了,但是这情分还是在的。
    “你在黔南几年,倒是越发沉稳了,你爹娘的确将你教得很好。”周天齐考校了祥儿几句,满意夸赞。
    祥儿道,“世子谬赞了。”
    “这谦逊的脾气倒是跟你爹像了个十成十。”
    “世子,那我呢?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好啊?”福儿不甘示弱地凑到周天齐的面前,努力将他那张好看的小脸凑过去。
    周天齐对福儿也不讨厌,福儿挺率真的,嘴巴又甜,很难让人讨厌。
    “嗯,你是很好。”
    福儿顿时笑得更灿烂了,“我就知道我很好。”
    这不自谦的话令周天齐忍俊不禁,这福儿就不怎么像程二郎了。
    想来程二郎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跟福儿一样,直接跟别人说“他很好”这样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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