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墨岚已经回到了零界,自己消失的地方。
    沧歌死去,墨岚神智崩溃陷入心魔,险些交代了性命。但他终究又一次遇见了苏子墨,并且又一次被苏子墨拯救了。
    若不是子墨,他不知能不能离开血之炼狱,甚至不知能不能找回本心。
    明明是那么强大的家伙,却偏偏被自己骗得团团转,一心只想做忠犬。他眼中的一切光辉和骄傲,都心甘情愿铺垫在自己脚下。
    果然还是脑子不太好吧!
    自己又怎么能把脑子不太好的小狗一个人丢下。
    九成境了不起啊!你等着,本界主一定捞你出来。
    墨岚的心终于冷静下去,不再如同之前一般疯癫。他没有资格自暴自弃,等待他做的事还有很多。
    沧歌,你看着吧,我不再是孩子了。
    我会变强,强大到无与伦比,强大到可以不再失去任何人。
    心中千刀万剐一般的钝痛稍稍压制,墨岚重新思考起今后的路。
    若隐姓埋名,他的确可以苟活一时,可墨岚背负的一切很明显不会允许他如此做。
    人界也是回不去了,现在的他不比当年,人类种族数量庞大,一个没有接受过魔法教育的少年天才横空出世不会引起旁人警觉,可逼近八级魔法师的自己却不一样。
    再说,他的魔法太有代表性,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吧?
    从口袋中拿出沧歌留给他的金色羽毛,墨岚自嘲的笑笑。
    如今,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么?
    同样都是魔法而已,有什么高低贵贱。人界如何?魔界如何?天界又能如何?
    力量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真正拥有价值。
    他要变强。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变强。
    一束火苗在掌心燃起,将金色的羽毛包裹其中。羽毛并没有随之焚烧,却柔柔荡漾开一圈洁白的灵力,在地面铺开召唤魔法阵。
    一名身穿圣洁魔法袍的金发碧眼的男子一步跨出。
    “你果然是米迦勒。”
    声音几乎没有任何起伏,墨岚痛到抽搐的心很难再次波澜。眼前的男人他曾经见过,就在沧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带他去九界宴会的时候,那名在最深处包间的白衣男子。
    那一日,他告诉墨岚“没有任何元素亲和也就代表没有任何元素排斥”,他对墨岚说魔法的根源在于想象,开启了墨岚的魔法路。
    米迦勒面色如常,仿佛不会被任何事影响心神,只有眼眸中带着一点点探寻:“你是……墨岚?”
    如今墨岚从形象到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连血脉之力都一点不剩,即使是米迦勒,也很难确认他的身份。
    “我是。”应下这句话,墨岚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沧歌不在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米迦勒和天界。
    米迦勒看着他如今的样子,也联想到不久前的天变,心中有所明悟,却并未纠结,而是抬手召回自己的金色羽毛:
    “这是我的根源之羽,曾经因为欠下沧歌的人情而交给他作为质押。这羽毛可以换得我无条件一个承诺,说吧,你想如何。”
    堂堂大天使长的“无条件”承诺,这承诺的分量不可谓不重,可墨岚却冷笑一声:“无条件?让你堕落也可以?”
    米迦勒脸色不变,一本正经道:“米迦勒永不堕落,此乃神谕。”
    说的比唱的好听……
    墨岚对天使是没有任何好感的,却也没有任何动作,只继续冷笑着。说是无条件,然后不能违背你自己的准则,天使的准则何止三千,有个卵用。
    提了一口气,米迦勒几不可见轻叹一声:“虽然无法让我堕落,可这羽毛却可以做到,在一场天界和魔界动用举界之力战争、战况僵持难断胜负的时候,要求我不出手。”
    墨岚稍稍抬眼。
    米迦勒是天界的巅峰战力,九界之中唯一能够遏制路西法的存在。如若这种大战之中他不出手,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天界必败,魔界将会攻上不知多少重天。
    所以,这承诺也了不得了。
    墨岚没有说什么,米迦勒于是接着道:“根源之羽限制了我10%的力量,既然因你而收回,我会接替沧歌承担起守护你的责任,直到你有能力自保的那一天。”
    缓缓张开羽翼,六只无比硕大、无比圣洁的羽翼铺展开来,方圆几里都无形之中受到影响,风浪四起。米迦勒将金色的羽毛放回自己背后,整个人的气息肉眼可见的再次拔高一截。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墨岚看着眼前的米迦勒,自然明白他所说的已经就是自己能够祈求到的最好的结果。守护到自己有能力自保的那一天,这话也不是寻常人说得出口。
    何其简单,又何其猖狂。
    不知是当初那个天使的祝福残留的影响,还是刚刚沧歌的话产生效果,墨岚并没有对米迦勒有太多抵触情绪。自己如今无力自保,既然他承诺……
    “我要去九重天魔法天使学院。”
    米迦勒有些意外,又不觉意外:“你想好了?”自己答应守护他,墨岚顺从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这也同样意味着他要收起自己的一切骄傲,放下身段甚至放下尊严,到天界的地盘。
    如若是之前的墨岚,无论如何不会依从的吧?
    但是此时此刻,墨岚却早已没有那些用不到的东西:“想好了。当年你说我实力不足,不能直接去九重天魔法天使学院,如今的我应该可以了吧?”
    米迦勒没有否认:“法院儿的入学门槛是六级,新生主体是七级,应该没有问题。”
    墨岚深深呼吸一下,抬起手将沧歌修补的死焱血镰化作软软的发带,将自己的满头长发束起。
    “带我上九重天吧。”额前的碎发随意散落下来,将冷漠的目光遮挡。
    未来怎么样,他不知道。
    但是,他一定会变强。
    哪怕身在敌营,哪怕四面楚歌,哪怕举目皆敌没有一个可以放松的角落,他也一定会变强。
    米迦勒没有多说,而是白芒笼罩,抓起墨岚的手。
    一阵天旋地转。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间,墨岚再次睁开眼,漫天遍地都是刺目的洁白。
    面前是一扇高耸的石门,两旁耸立的石柱雕刻着简单又圣洁的纹路。阳光透过浅浅的云朵洒落在洁白的大理石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这……是空间魔法?”墨岚很快意识到,自己应该已经在天界。
    米迦勒将他引入石门:“的确是空间魔法,你若喜欢,等你能打出1亿灵力,我可以教你。”
    “……”
    1亿灵力,说的那么轻松。墨岚觉得自己的层级真是不一样了。沧歌曾经半开玩笑一样说过时空魔法需要过亿灵力,却没想到自己真的也要以这个为目标努力。
    米迦勒并不觉异常,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已经将墨岚当做同样层次的存在看待。虽然墨岚如今尚且弱小,可昔年该隐的高度,便是他也不能忽视。
    “这里是九重天,圆形构造,最中央是无上神殿,之后内外18环,遍布常驻居民和两大学院。九重天是天界的信仰中心,没有工、农产业在,常驻居民都是对天界有功之人,当然也有部分服务人员存在,各大组织都有一些名额。”
    米迦勒简单的对墨岚介绍九重天的情况,九重天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繁华,相反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色调简单的可怕,到处都是一片洁白。洁白的屋顶,洁白的街道,洁白的玉石雕刻的喷泉。
    往来的天使并不少,却也没有熙熙攘攘。大家的节奏无比缓慢,几乎不存在车马,也没有人展翅飞翔,每一个人都悠哉恬静。
    说也是。
    这里毕竟是天界,这里的天使拥有悠久的寿命,又不曾直面任何压力。他们没必要像人类一般忙碌急切,也没有必要像血族一般仇恨搏杀。
    生为天使,果真是很幸福。
    墨岚以为他会带自己从九重天中穿梭过去,但米迦勒介绍之后却直接拉着他飞上天。九重天并没有过高的建筑,天空中也并非不能通行,只不过寻常天使并不会莽莽撞撞,唐突了高职介的天使。除非有紧急事项,否则都会在路面缓行。
    “我以为你也会在九重天步行,没想到天使也是有特权的。”或许是看米迦勒太过平静,仿佛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眼,墨岚忍不住把腹诽的话说出口。
    米迦勒没有分毫愧疚之色:“高职介的天使自然是有特权的,只不过我带你飞回光耀殿的原因是,”面无表情看墨岚一眼,米迦勒目光上下扫视一番:
    “你确定要以这个形象穿越半个九重天?”
    墨岚一愣,这才想起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因为进入成年期,此时他衣衫大敞,风衣之下基本没有什么。
    连刚刚只看见露出脚踝的裤子上面都崩坏好几处,实在是有些尴尬。
    就这时候,米迦勒忽然说出一句话,差点让墨岚崩碎了三观。
    “身材不错,不用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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