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冬。
    中原大地在寒冬腊月之际,总算消停了下来。
    今年各地都有大雪纷飞,各地军阀也不再争个你死我活,打算等冬日消停之后,在做打算。
    大雪纷飞的时节,长安城却向中原大地四面八方派出了带着皇帝旨意的诏书。
    虽然皇帝的诏书,在这些军阀诸侯眼中,还不如一张废纸。
    可这张‘废纸’上记载相邀的事,却不由得他们慎重考虑一番。
    为此破天荒的听从了诏书上的旨意,带着少许兵马齐齐赶赴长安皇都。
    各地诸侯都收到了写着皇帝旨意的邀请,却唯独遗漏了一位。
    正是去年光景,兵发长安,顺便在一些文人嘴里,掳走大片子民的秦王。
    长安城中,大雪刚刚消停,街道上的积雪还未扫开。
    城门口把守的兵卒,就将一队打着刘字旗号的人马放入城内。
    马蹄清脆,扬起积雪,肆意的在还有往来行人的街道上奔驰。
    根本不在意会不会有人被狂奔的战马撞着倒飞出去。
    越来越多的打着旗号的小股人马一一出现在了长安。
    细数一番驿站或者一些宅邸院门前,中原地界占据一地的诸侯军阀,竟然到了七七八八。
    时间一点点走,随着名册上到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齐,在新年伊始的七天前,这些赶赴长安的诸侯军阀无一例外都出现在了朝会之上。
    “臣等拜见陛下。”
    “众爱卿免礼平身。”
    皇帝刘协此刻皇帝威严十足,天子礼仪十足,朝会大厅内的百官也很是给面子。
    此刻已经是车骑将军,领司隶校尉的李傕很是神气的站在皇帝的左手龙椅之下。
    这会儿皇帝已经做完了他该做的事,接下来只需要当个会微笑的木头人就行。
    “诸位我东炎的忠臣良将,今日来朝面圣,共商大事,真是辛苦诸位了。”
    台下却没多少出言附和的话语声,一个个冷冰冰的望着这位王卓早些年的旧部。
    车骑将军李傕也没太过愤怒,今日朝会的这番举动,他也早已遇见。
    要不是为了防备某人,才不会找这些家伙来长安给自己添堵。
    朝中的气氛有些冷淡,好在车骑将军李傕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今日天寒,冻得本官都有些口僵舌冷,诸位可还要多多包涵,我等赶紧商议完正事,好赶紧回屋暖和暖和。”
    “李傕,快快商议正事,吾等没功夫和你在这里嚼舌头。”
    此刻站在袁绍身边的袁术,毫不客气的对着皇帝身边的车骑将军李傕直呼其名。
    根本没将李傕如今的身份放在眼里。
    毕竟就李傕早些年的机遇,显然不会被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二子所高看一眼。
    至于皇帝?
    也只能在心底呵呵两声了。
    去年被荆州牧刘表和曹操摆了一道,今天那两人只派了自己的亲信,可让袁术一肚子没处撒。
    车骑将军李傕望着自领徐州牧的袁术,心底冷哼一声,压下了他的脾气。
    借着皇帝的名号邀请各地自立州牧的军阀,可不是来这个朝堂上吵架的。
    “徐州牧切莫着急,我等马上开始,马上开始。”
    车骑将军李傕露出一张笑脸,也让袁术也不好在出言反驳。
    此时朝会台下一位其貌不扬的男人站了出来。
    此人名为宋健,是贵德,洮州两地的太守。
    算得上是一位不大不小的军阀。
    至于为何出现在此地,还不是因为同玉门关的位置不是太过遥远。
    而且再秦王还没有发兵长安之时,克扣了一些来自玉门关外那位秦王商队下的一些货物。
    为了避免秦王事后报复,他在收到长安旨意的时候,可是最为迫切的一人。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去秦王地界登门道歉。
    只不过秦王现如今在中原没一个盟友,兵发长安所做之事,也在百姓口中毁誉参半。
    宋健可没有胆子冒着天下大不韪凑在秦王身边。
    毕竟他掌控的地界,可没有天险隔断。
    “诸位,今日相邀众人前来,是为秦王之事。”
    话音刚落,另一旁就有人出言。
    “秦王之事还需商讨顶多吗?现如今以自退玉门关外,同我等相安无事,有何言语在做刁难?”
    众人顺着传出声音的一侧望去,才发现是占据了幽州公孙瓒手下的谋士。
    这位代替自家主公公孙瓒前来长安觐见皇帝的谋士,根本没有在意众人诧异的眼神。
    他当然知晓这些人冷冰冰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相比较在场诸侯们占据的地盘,自家主公公孙瓒可真的就和秦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一个在东北,一个在西北,山高路远,光是从到两地的行政中心,恐怕都要走上一年多。
    这些中原的诸侯,害怕秦王随时东出玉门,可管他们什么事。
    中原打得在火热,他们当然是抱来板凳,坐在一旁看热闹咯。
    这件事要不是自家主公授意他前来,鬼才愿意在寒冬腊月赶路到长安呢。
    有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有人当然是热锅上的蚂蚁。
    “秦王所做之事怎能一笑揭过?大兴兵卒,征讨长安,致使我东炎天威颜面扫地,乱臣贼子之心昭然若揭,不可放任贼子做大。”
    严词犀利的呼喊声,也让众人有了看向了出言的诸侯。
    这位可是刘家宗亲,现在统领蜀中之地的刘焉。
    一行人看到这位着急的神色,显然没有太多意外。
    上了些年纪的刘焉可不敢放任朝中的这些诸侯插科打诨。
    受邀前来商讨如何应对秦王,他也是其中最为紧迫的一位。
    那位秦王虽然同蜀中之地还隔着一个凉州。
    可惜现在凉州到玉门的咽喉之地,虽然还在东炎管制之下,可早已名存实亡。
    越靠近玉门地界的东炎官员,越要看秦王脸色行事。
    就连赈济灾民这样的事,也是先给秦王通报一声,随后看心情给东炎朝廷上报。
    那片咽喉之地,现在依然是秦王的后花园之所。
    届时等秦王休养生息过来,最先遭殃的可就是长安周边,以及蜀中之地。
    自从秦王云光震惊天下人之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收集关注这位秦王的事迹。
    刘焉也当然从这些人的信息中,收集到了一些关于秦王的些许事迹。
    这位异姓秦王,最爱的事就是囤积粮草,此刻就连早些年羌族作乱凉州时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也被翻了出来。
    蜀中之地向来被称为天府之国,沃土千里。
    那位秦王要是有异动,很难不将目光放在他掌管的益州之上。
    虽然蜀中之地天险奇多,山路复杂。
    可惜这点天然的优势这位刘家宗亲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可高枕无忧。
    漆城之景历历在目,秦王麾下兵卒能征善战,攻城拔寨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现在天下人都在传言,说是秦王得天神相助,有天雷天火相助。
    只是时机未到,还无法一扫环宇,荡清贼寇。
    至于是不是又天火天雷相助,这谁也不知道。
    但漆城被破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
    哪怕凉州叛军袭扰,草原游牧南下劫掠,都下意识的忽略绕开了漆城地界。
    毕竟那些人也知道漆城是块特别难啃的骨头。
    可没想到,这块在天下人看来难啃的骨头,在秦王嘴里,连个声响都没有发出。
    而且再秦王带领秦军撤离之时,城内百姓相安无事。
    可不少家室富足,粮田众多的家庭,依然被洗劫一空,甚至根据那些人口述,还被拉出来进行了游街示众。
    如此种种,再结合秦王云光年少时的境遇,纷纷猜测这位秦王对这些世家贵族,充满了敌意。
    益州牧的慷慨言辞也让龙椅旁站着的车骑将军李傕很是满意。
    虽然他李傕能站在这个位置,少不了秦王先前暗地里的军备补给。
    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皇帝身边当家做主的是他。
    自然要为他们的利益所考虑,至于先前的帮助,那也只能压在心底感谢一番咯。
    “益州牧所言句句肺腑,真乃我东炎忠臣啊!”
    众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心底里都在说着无耻小人。
    不过这话也没人在这个节骨眼说出来,毕竟往细里说,他们也都是一丘之貉。
    “秦王虽以安守玉门,可假若谋逆之心如燎原般疯长,诸位恐怕寝食难安;本官再次上书陛下,号令诸位出谋划策,将秦王堵死在玉门关外。”
    车骑将军李傕轻轻开口,彻底说明了今日广聚中原诸侯的意图。
    至于为何不联合中原诸侯,攻打玉门关,将秦王正法,威吓宵小。
    这可是其中最下策的决定。
    先前关东联军大战身死王卓,一个个出声不出力,都躲在一旁看热闹。
    要不是王卓性格蛮狠,被身边人刺死,现在这个长安恐怕还是那位‘奸相’的一言堂。
    那位秦王可不同与王卓,性格稳重,而且还没有不好的名声。
    因为贺兰山之战,在中原民间可是有很高的威望。
    再者说玉门关可是整个东炎帝国的西大门,自从被秦王掌管,听当地的人说,扩建驻防的工程足足持续了八个年头。
    现在要这些人心隔肚皮,各怀怪胎的诸侯联军,去攻打人家精心布置了八年的关隘城防,这不是送死还能是什么?
    至于说绕开玉门关,出山海关进入漠北草原人的地界,攻打秦王所在的后方中心城市车师。
    看起来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可惜腾格里的草原海,就连漠北草原人都不敢深入踏足,阿拉善大沙漠也是一道无人死地。
    如此路途遥远的补给线,就已经堵死了这个法子。
    这些诸侯可不是一条心,出钱出粮出人,都想拿最少的东西,获得最大的利益。
    他们可没有秦侯国那般,有一群愿意跟着秦王云光上刀山下火海的可爱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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