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侯国车师城的巡捕房审讯室中,一位女子神情有些紧张。
    执法官员走进来一刹那,明显紧张的吓了一跳。
    没有过多寒暄,官员直接开始了收集证据后的又一次审讯。
    “嫌犯方青筠,本官们调查了你父居住地的邻里,根据证词,邻里已经证实你父多次扬言要杀了你夫君一家,这份证词你认不认?”
    “大人,不是的,我爹那是喝多了胡说,真的不是故意杀人的!!”
    官员的问话让女子急切的争辩起来,情绪异常激动。
    审讯的官员没有应答,只是读着下一份证词。
    “你和死者共同生活期间,周围邻里多次听见你的打砸辱骂,之后也根据证词回到你父家中,而且还在你和邻里谈话中经常咒骂侮辱死者一家。”
    “不是的,那只是气话,气话!”
    ......
    审讯室里的画面,让趴在窗外观察的云夭很是疑惑。
    缓缓抬手,拽了拽父亲云光的衣角。
    秦王云光坐在审讯室外的椅子上,低头瞥了一眼,将女儿抱了起来。
    “爹爹,那个女人犯了什么错啊?”
    云夭趴在父亲怀中,贴在最让她安心之人的耳边。
    伸出手指着玻璃窗内的嫌犯。
    秦王云光知晓女儿年幼,不明白成年人的复杂,但还是耐心的小声解答起来。
    这件案件之所以能引起秦王云光重视。
    还是因为这件事造成的情况处理不好,就会让秦侯国国情恶劣万分。
    此刻审讯的女人,嫁给遇害死者五年。
    二人育有一个年满三岁的儿子。
    可生活向来永远安静祥和。
    如果一方实在太过无理取闹,日子总有过不下去的一天。
    二人的矛盾随着年岁越发积累,死者一家都是本本分分,打不还口,骂不还嘴的老实人。
    这个时代要想安稳活到老死,像死者这么一家都是典型例子。
    毕竟残害这样家庭的可不只是天灾。
    人祸是最主要的方面。
    秦王云光自从接手西域全境。
    扫清了富户地主,革除了一众特权贵族,消灭各种黑暗压迫。
    虽然他云光是秦王,不过现如今更多情况下,这是一个官职。
    而云光之所以能被西域子民认可这个秦王,还是他的所作所为。
    西域百姓心甘情愿的爱戴认可云光做为他们的王。
    云光一直很清醒,权力不等于特权。
    而他能坐在这个位置,最基层的位置一直离不开这些底层的劳苦大众。
    云光也许给不了人人成为富足之人的机会。
    但他可以给所有人一个公平公正,有冤可诉,有苦可言的清白世道。
    给与每个人能向上走的机会。
    不至于一直趴在最底层,从出生之时就已经能看到死去那天的景色。
    每个人的境遇不同,有人出生就是侯国掌上明珠,有人出生只是刚到秦侯国的中原流民。
    真正的公平从来没有。
    但给与每个人奔赴美好的权力,给与每个人向上走的门路。
    让他们能靠着自己的勤劳与奋斗,这是云光必须要做的事情。
    秦王云光幼时的志向,此刻正在一步步在西域实现。
    现在死者一家,老实本分,勤勤恳恳。
    放在中原都已经算是个小富户。
    谁能想到五年前,还是一家流落到玉门关前的难民呢。
    本来生活是很美好,这家人的儿子也娶了新娘。
    开始在西域安家落户,传宗接代。
    可惜新娘的爹早些年是个游手好闲之徒。
    早些年还是一个被秦王云光送去塔里木沙漠边缘种梭梭树的贵族打手。
    刚好赶上秦王云光一统西域,随后开始全境严打黑恶势力。
    新娘的父亲自然夹着尾巴做起了人。
    清算之后的岁月里,乖乖服刑了几年,出来后找了个糊口的小买卖。
    自从杀人犯的女儿和死者一家成为亲家。
    还经常从死者一家得到救济。
    可是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不知晓感恩且罢,还想着占据人家性情劳作后积攒起来的家产。
    而且自己女儿的强势霸道,也成了这件事的导火索。
    杀人犯光天化日下,直接暴起杀人,杀了死者男子的老父亲和老母亲。
    杀人之后也投案自首,将所有罪责揽了下来。
    按照律法,杀人者按律处死,在正常不过。
    可没想到此刻审讯室中被问话的女人站了出来,给她的杀人犯父亲求情。
    这件事在《秦今报》上一经曝出,就让所有人所关注。
    不断修缮的秦法中,也尽量在提及少杀,慎杀。
    最主要的是对受害者家属的补偿。
    可死者一家,现在的家属不就是这个杀人犯的女儿吗?
    现在写了原谅书,祈求从轻发落她的父亲。
    这件事放在秦侯国任何寻常一家百姓身上哪里忍得了。
    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对待。
    而经过仔细调查取证,这个女人也有教唆杀人的嫌疑。
    随着细节越爆越多,竟然有了吃绝户的迹象。
    而且这还不是被动吃绝户,而是主动下手制造吃绝户。
    如今的秦侯国,对于吃绝户的行为很是敏感。
    修订秦侯国史书记载的【贺兰山屠胡战】死的可都是秦侯国的青壮男儿。
    还不夸张的说,秦侯国十户里面九户就有一个男人战死在了那次沙场。
    严重一些家庭,就只剩下孤儿寡母。
    更严重点,家里就只剩过门没有传下后代的寡妇。
    如此敏感的时间点,谁敢做吃绝户这个事。
    秦侯国律法还没出手,恐怕就被治下百姓打个半死。
    现如今还有腌臜之徒主动做绝户之事。
    放在任何人身上哪里能忍的了。
    审讯室里的询问已经接近尾声,而审讯的女子也早已冷汗直冒。
    秦王云光不在去关注接下来的发生的事。
    巡捕房到时候会带着整理完全的证据,前往终审司。
    这件案件也会应该会成为秦侯国卷宗中的典型案件。
    至于要不要对这类事件进行律法修订,现在云光可不希望由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偌大的秦侯国,事事躬亲,可是会累死人的!
    这可是真的累死!
    “夭儿想不想吃糖人啊?”
    秦王云光眼见自己女儿神情有些低落,讨好的逗弄着女儿。
    “爹爹,那个三岁的小哥哥好可怜啊...”
    云夭有些失落的趴在父亲怀中,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秦王云光微微愣神,也只能幽幽叹息一番。
    成年人的黑暗龌龊,往往最无辜的就是懵懂无知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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