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意气之争的赌局,让濮初七输的很彻底。
    直到出了阳春楼的大门,濮初七都没怀疑是有人给他设局,还在心底里责怪自己是血气上头,没有管住这双手。
    门外淅淅沥沥的夏日小雨,也没能阻挡濮初七有些蹒跚的脚步。
    失神落魄打算离开之际,身后却传来了让他熟悉的身影。
    缓缓转过身,带着有些惭愧的笑容,望着神色复杂,眉头紧皱的叶帆。
    “叶兄,今日落魄模样,让你见笑了。”
    叶帆打着油纸伞,将手中的一把递了过去。
    站在濮初七的对面,幽幽叹了一口气,几次张口都宛若千斤石头梗在舌尖。
    缓缓撑开油纸伞的濮初七,带着勉强的笑容,有些拘谨的望着叶帆。
    “叶兄,借你的财物,宽限几日,等我给那些人结清,在一并还你。”
    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濮初七,以后还是别在叫我叶兄了,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刚撑开油纸伞的濮初七,心神猛然一颤,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叶帆。
    叶帆没有停顿,却也不敢直视濮初七的眼眸。
    “今日给你劝了多少次,切莫上头,切莫上头,你可曾听过这些话,早些年书信往来,你说你赌博淡了不少,可如今呢?还是一个血气上头,不顾一切的赌徒。”
    濮初七听着叶帆的话,眼神不自觉的朝四处乱看。
    今日赌桌之上,面前的叶帆的确再三开口,可都被他当做了耳旁风。
    叶帆没有给濮初七说话的机会,进行着让他于心不忍的表演。
    “你借我的钱,不用还了,还是找你胞弟给你解决了吧!早些年同你接触,就是为了你的胞弟,后来还觉得你是个有苦衷之人,可现在看来,你始终是烂泥扶不上墙,还是靠着你胞弟做个混吃等死之徒多好。”
    濮初七捏着伞柄的手指发白,双眸中没有半点光芒,宛若一具死尸。
    这般模样看在叶帆眼中,让他也更加不好受,可他还要昧着良心在添一把火。
    “今日那些人那边辱你亲友,你却狼狈逃离,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也许将你孩子过继给你胞弟,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叶帆轻咬嘴唇,此时就连偷看濮初七一眼都做不到。
    “濮初七,以后还是老实在家,做个传宗接代的人对你来说就很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撕心裂肺的笑声,回荡在叶帆对面的油纸伞下。
    猛然一把丢开手中的油纸伞,转头迈步朝着远处狂奔。
    雨水打在濮初七脸上,肆意流淌。
    幸好这是个雨夜,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珠,只是撕心裂肺的吼声,有没有泪水已经无伤大雅。
    叶帆停在原地,望着狂奔离去的背影。
    眼神里是止不住的黯然。
    刚才那番话,也是他精心打磨后的话语。
    为的就是摧毁濮初七的心理防线。
    今日之言,都是要让濮初七变成一把杀人的刀。
    叶帆听着还从远处传来的嘶吼,已经知晓这把杀人的刀已经铸成。
    早些年同濮初七相识,善于洞察人心的叶帆,在细枝末节中也探寻出当时主公最主要合作伙伴胞兄的不甘心。
    后来的书信往来,二人虽然不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人,可也算是不夹杂公事的叶帆普通朋友。
    只不过更加详细的接触,叶帆也知晓自己在濮初七这边的份量。
    可是今晚,一个人对他的信任,被他摧毁的一干二净。
    将过往的一切伤口,在众目睽睽之下撕扯开来。
    濮初七的身份地位,家族产业,甚至是发妻孩儿,今夜都成了砍向濮初七的屠刀。
    叶帆凝望着油纸伞下几乎连成线的雨珠,幽幽呢喃。
    “濮兄,今生叶帆愧对与你,愧对与你啊...”
    站在雨中良久的叶帆,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阳春楼内走去。
    还未到门前,淮安王就派人候在了叶帆身边。
    “叶先生,王爷让我替他向您问话,已经办妥了吗?”
    “已经办妥了,接下来就是等着就行,派人盯着点濮初七的动向就行。”
    叶帆幽幽叹息一口,有些疲倦的开口。
    “还有,让催债的人别给他太多时日,逼得紧一点,尽快让他去洛阳找他胞弟。”
    “喏!”
    “累了,给我找个客房吧!”
    “叶先生,这边请。”
    叶帆拖着疲倦的身子,进了客房倒头就睡。
    闭眼安眠之际,一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
    濮初七被越来越大的雨滴浇成了落汤鸡。
    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自家宅邸。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话还没说全,就被濮初七一把推开,踉跄的摔倒在地。
    衣衫全湿的濮初七,失神落魄的朝着宅邸内走去。
    走在点着烛火,还算明亮的亭廊中,没有发现他衣衫靓丽的发妻,刚要打算回房休息。
    “你着浑人,怎么落得这副模样!!”
    身为一家之主,濮初七发妻对此刻自己夫婿的模样很是不待见。
    本来就是一场为了利益将其捆绑在一起的婚姻,濮夫人可是对他的夫婿很是不满。
    现在还落得这副模样,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
    濮初七听见动静,朝着出声呵斥自己的方向望去。
    一下子想起今日赌桌上,那个世家子弟的言语,心中怒气一股脑涌了上来。
    “你个贱人!!!”
    撩起袖子的濮初七,怒吼一声,一巴掌将女子扇倒在地,口中也止不住的怒吼。
    “你老爷们还没死呢!还和外面的野汉子不清不楚,巴不得我死是吧!我让你在和外面的野男人写信!!”
    怒气喷涌的濮初七,对着被自己扇倒在地的女子,恶狠狠的抬脚踢踹。
    这让濮府今晚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

章节目录

铸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丑河马大嘴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丑河马大嘴巴并收藏铸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