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濮府。
    濮初七现在可是十分开心,知心好友前来长安,能来看望自己,真的是让他无法言表的幸事。
    叶帆看着面前诚挚的笑脸,心中的愧疚感却越来越多。
    只不过叶帆知晓自己心慈手软后的下场,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
    多年未见,互相只有书信往来,此时濮初七可是有很多话语对叶帆言语。
    叶帆也不插话,只是静静聆听,时不时插话应答几句。
    二人正在谈话之际,门外却路过一位牵着孩童的妇人。
    濮初七见状起身,对着还算年轻靓丽的妇人灿灿一笑,微微佝偻着腰将孩童伸手接了过来。
    “叶帆,我给你介绍介绍,这就是我孩子,还有明媒正娶的夫人。”
    叶帆见状也赶忙起身,很有礼节的拱手作揖。
    “西域叶帆,见过濮夫人,还有见过这位小公子。”
    濮初七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还摆弄着儿子的臂膀,对着面前的叶帆开口出声。
    “你这孩子,愣着干什么啊,快叫叶叔叔!”
    只是孩子有些认生,害羞的就想往大人的身后钻去。
    濮初七手下有点用力,一个不小心,拉扯住孩子手臂,弄疼了他。
    惹得这个小家伙嚎啕大哭起来。
    跟随在孩子身后的妇人见状,没有一丝情面留给濮初七,伸手甩开濮初七牵着儿子的手臂。
    抱着儿子护在起怀中,嘴里也不假思索的咒骂一句。
    “你个浑人,下手真没个轻重,一个偏远地区的家伙,也要让我带着孩子来见见,真是的!”
    抱着孩子的女人,没有给濮初七留一点情面。
    言语上的刻薄让濮初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中原地区,父权制度下,女人的地位可没多少。
    但也有一些例外,一些女子依靠家族势力,嫁给别家之后,可不会有太多卑躬屈膝。
    这种情况多见与皇家下嫁公主,还有世家女子嫁给寒门子弟。
    下嫁女子有娘家之人在背后撑腰,可没有太多不如意,甚至还能出现女强男弱的家庭局面。
    呆立在旁的叶帆,虽然没有在书信中知晓濮初七家庭情况如何,可如此短的时间内,透过这点微不足道的细节。
    已然了解濮初七的家庭情况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女子招呼都没打一声,领着贴身丫鬟就离开了俩人所在的屋所。
    “哈哈哈...怪我,怪我,下手每个轻重,惹得孩儿他娘着急了。”
    濮初七尬笑两声,驱赶着此地有些僵硬的气氛。
    叶帆好似没有遇见刚才的情况,对着濮初七露出温和的笑容。
    “濮兄好福气啊,如此贤惠的妻子,还有那样灵动的孩子,可真的是羡煞旁人啊!”
    脸颊通红的濮初七,在叶帆的装聋作哑下,也慢慢恢复了常态。
    双方回到原位,濮初七为了掩饰尴尬,捧着茶杯连喝了好几口。
    叶帆将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微笑着询问起来。
    “濮兄,不知道你家夫人是谁家女子啊?这气质可真的是万中无一啊!”
    渐渐从尴尬气氛中回味过来的濮初七,放下手中茶杯,幽幽叹息一口,才对着叶帆言语。
    “是当今廷尉家的三女儿。”
    “那可真的是要恭喜濮兄了,能娶到这般女子为夫人,可是羡煞旁人啊!”
    廷尉是什么官职,可是东炎官场中的九卿职位。
    三公之下可就是九卿,虽然这个时节,三公职位形同虚设,但九卿那可是妥妥的实权。
    东炎官场上要是能攀上这样人做自家亲家,不说平步青云,那也是一路畅通无阻。
    可叶帆却看到濮初七脸上除开礼节性的笑容之外,剩下的全是落寞。
    沉默良久,濮初七暗自叹气一声,对着叶帆低声耳语。
    “叶兄,你有所不知啊,这个羡煞旁人可是让我折磨之极啊!”
    叶帆疑惑的眼神,很快就被濮初七给了答案。
    “叶兄,你我相识多久,我早些年是什么人你也知晓,也就是你在那个时节还能用平常眼光看待我。”
    濮初七一脸回念,望着叶帆的眼神夹杂着感激。
    没等叶帆接话,就继续开口絮叨。
    “你也知道我那个弟弟,那些大官要和他搞好关系,这不就想着联姻吗,说到底我也只是他们互相求个心安的维系之徒。”
    “那岂不是你和夫人感情不合?”
    “嗨...岂止是不合啊,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这样的人,恐怕连人家的房门都进不去。”
    濮初七对于叶帆没有太多防备心理,这会儿逮住能说体己话语的好友,一股脑将这几年的幽怨全都说了出来。
    “叶兄,不怕你笑话,我去外面泻火,进门都还要防着她呢,要是被她知晓,我可是两头受气,平时不让我进房,想那个的时候还要背着她,这日子可真是过得折磨。”
    叶帆有些宽慰的拍着诉苦的濮初七,神色很是同情。
    “我这哪里是娶了个妻子啊,简直是娶了个菩萨进门供着。”
    濮初七叹息一声,显然对这段被安排的婚姻没有丝毫好感。
    “濮兄,不对啊,有几次你信上来孩子可不是这般年岁啊!”
    叶帆说起这个,就让濮初七有些疲惫的伸出手揉着太阳穴。
    “叶兄你应该说的是我大儿,前年过继给自己弟弟了。”
    叶帆没有在继续追问,看到濮初七这般模样,这个过继恐怕也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事情。
    搓揉了两下脸颊,濮初七调整心态,站起身拉着叶帆的臂膀。
    “叶兄,今日你前来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走,今日可不能借口推辞,咱们可要不醉不归!”
    “不醉不醉好啊,不过可不能让你这么破费啊!”
    “哎...叶兄,这里是长安,再怎么算我也是本地人,哪有让你破费的道理,今天你要是和我争抢,我可和你急眼了!”
    濮初七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让叶帆哈哈大笑。
    “好好好,那今日可就让濮兄带我品鉴一下长安美食了。”
    “这你可放心吧,绝对不会让叶兄吃到不合心意的东西!请!”
    “请!”
    二人郎笑着迈步走出了房门。
    .........
    西域,车师城。
    一只飞翔的信鸽,带着信函也落在了枢密院的鸽笼之中。
    秦枢密邹菱从密卫手中接过未拆封的竹筒,拿出其中的纸条读了起来。
    通读一番之后,就朝着自己夫君云光所在的地位走去。
    来到云光所在的庭院,远远就听见小院里,兵器挥舞扯动空气的响动。
    邹菱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些许。
    真的好长时间没听到自己夫君练习武艺的动静了。
    自从自己妹妹故去,夫君带兵将贵霜帝国打成了一块块松散小国,之后再也没见到他动过兵器。
    久违的响动,也让邹菱安心了不少。
    看来自己夫君真的在慢慢走出那次战事的阴影了。
    自己夫君云光所在的院落门前,把守的侍卫看到邹菱到来,就想出声问候。
    邹菱赶忙伸出手,示意安静。
    闷头勤练武艺的云光,也没发现站在院落门口,带着笑意静静观望他的发妻。
    挥舞兵器猛然回头之时,这才发现同他相濡以沫的女子。
    “你怎么来了。”
    云光卸力,停下手中挥舞的亮银槊,将其拿捏在手中,就朝着自己发妻走了过去。
    邹菱眼角是藏不住的笑意,只不过要等自己夫君迎上来之前,还要做一件事。
    “你们先退下休息去吧!”
    门口守卫的侍卫,也不是榆木疙瘩。
    当即点头出声应允。
    云光走上前来,也没了外人在场,单手直接揽住了邹菱的腰肢。
    “你这人,汗呼呼的,臭死了,不许贴着我~~”
    邹菱笑着同云光玩闹起来,嘴上虽然说着云光不得上前,可一双玉臂情不自禁的揽住了云光壮硕的腰肢。
    “真的,那我可就松手咯?”
    云光也装模作样的打算松开手臂,结果迎来的就是他胸前被小粉拳不断砸击。
    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云光还是装成被砸的疼痛不已。
    “好了,不闹了,有正事~~”
    邹菱伸出手指,轻点低头同自己额头紧贴夫君的鼻尖。
    虽然她也一点不想让鼻尖里全是他味道的夫君离开。
    云光将手中的亮银槊靠在墙边,一把将邹菱横抱在怀中,朝着院落里的石凳走去。
    “那这样也能说啊!”
    “你啊你,就不怕外人传你闲话~~”
    邹菱很是熟络的靠在云光胸膛之上轻轻蹭了两下,嘴角带笑对着云光撒着娇。
    “这有什么?我同娘子感情深厚,害怕别人说闲话?”
    “不跟你这个厚脸皮家伙闹了,给你说正事!”
    云光坐在石凳上,单手摆弄着案桌上的茶壶,开口言语。
    “你说,我听着呢!”
    “叶帆那边已经找上濮初七了!”
    摆弄茶具的云光手微微一僵,之后又自顾自的倒着茶水。
    “之后呢!”
    “他找了淮安王,做了个赌局。”
    “唉...这以后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补偿他了。”
    云光的感叹让怀中的邹菱没有开口搭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夫君壮实的胸膛,安抚着他的内心。
    这次让叶帆去长安处理带家眷进京之事,也是她想出来的法子。
    身为暗中密卫的掌管者,邹菱的本事可一点也不弱。
    可不是没事就做个传声筒的吉祥物,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是她一手定夺。
    就像这次,叶帆同长安的濮初七有书信往来,彼此之间的关系根据密卫调查,也算是至交好友。
    借刀杀人的最好人选,以及幕后的操刀手,也都是邹菱为云光想的法子。
    他明白自己夫君的纠结和无奈,但有些事情自己夫君还是太过温柔。
    早些年为精绝王女,她对某些事看的可要比云光这个理想主义者更加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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