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涵,你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做什么啊!冷了你烧点碳火啊!”
    穹庐内有好几处床铺,不过此刻都被整整齐齐的叠放整齐,只有一处床铺上一个人影包裹在里面。
    黄琦熟练的忙前忙后,将火盆点亮,将穹庐的毡帘打开一个小缝隙,让光线透进来。
    “你看,这是我刚领来的草药,敷在你的腿伤能好的快一些,还有你看这个!”
    黄琦一脸神秘的从破旧但还算厚实的衣服怀中,掏出一些东西攥在手里。
    察觉到苏梓涵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略过手掌,黄琦也不在卖弄关子,摊开手心。
    十几枚五铢钱赫然出现在了手心。
    “今天发工钱了,这些是我扣完那个建房子费用,还剩下的钱。”
    “徐夫人心善,见我们身无长物,每日饭食也都进行那个叫什么分配,而且还能去书院呢!我不求别的,我只想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黄琦似乎因为自己这个不怎么高大的志向,显得有些害羞。
    絮絮叨叨念叨着现在他在后城做的事,眼神中也有了光。
    苏梓涵静静的在一旁聆听,嘴角也带起了小小的微笑,可随即那抹微笑再次消失不见。
    “离我远点!”
    苏梓涵打断了黄琦的闲聊,冷冰冰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黄琦也不恼,像是早有预见,还是自顾自的熬药,好像对自己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屋内弥漫着草药的味道,有些呛人,拿着厚实巾帕,将烫手的熬药煲里的草药煎了出来。
    “呐...喝下去,这样你身子好的快一些!”
    那个雪夜苏梓涵的身子被冻坏,再加上长途赶路,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黄琦一手托着她才没有倒在后城的土地上。
    苏梓涵微微侧头,显然不想喝掉熬好的草药水。
    黄琦也不厌其烦的举着碗,不断追逐着躲避的脑袋。
    似乎是黄琦的举动让苏梓涵有些恼怒,伸手推了一把。
    半蹲在地的黄琦没有站稳,一下子摔了个底朝天。
    这让苏梓涵一下子撇开包裹身躯的被褥,朝着黄琦爬了过去。
    “嘿嘿,你看,只洒了一点点!”
    黄琦顾不得药水溅出来的一些滴在胸膛的灼烧感,反而笑着安慰着此时有些惊慌的苏梓涵。
    “喝了吧!喝了身体就会好的!”
    黄琦温柔讨好的话语,让苏梓涵没有在梗着脖子闹脾气。
    乖巧的接过碗,皱着眉头将里面的药水一口喝了个干净。
    “来漱漱口!去去味道!”
    苏梓涵这边麻利的喝完草药,黄琦就将提前准备凉开水递了过去。
    “你忍一忍啊!我给你把这个药膏敷上,你这个冻伤可不能放着不管!”
    黄琦转头将一旁翠绿色草药碾碎的药贴,举在手中,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伸出完好的右手想要撩开对方的裤脚。
    苏梓涵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缩,最后还是让对方掀开,已经是紫青的小腿。
    清凉的药膏被黄琦均匀的涂抹在上面,随后拿着干净的细布跳,一圈圈的为对方缠绕。
    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苏梓涵率先打破了俩人之间的沉默。
    “我们已经两清了,不需要你在这么来关照我了!”
    黄琦的手微微一愣,随后就当做没有发生一样,还是继续未缠完的布条。
    没有回答苏梓涵刚才的话语,只是说着毫不相干的话。
    “你这身体我问过医师了,说是要通通风,多走走!就没事了!不能老是闷在一个地方,刚好今天是车师的花灯节,城里很热闹,我还有几个小钱,带你去逛逛!说不定还能买点你喜欢的小玩意呢!”
    苏梓涵听着听着,眼角缓缓滑下了泪水,盯着现在为自己包扎冻伤的黄琦心底是止不住的悲戚。
    “好了,你看,我一只手包扎的也很好看吧!”
    黄琦灿烂的笑着,如同一束光亮一般照进了苏梓涵的内心,就如同他刚被游牧鞑靼掠去,她成了支撑那段艰苦日子的光一样。
    有些艰难的撑着身子,黄琦站在原地,冲着苏梓涵伸出了仅有的右手。
    “走吧,去车师城转转,还有很多好看的事在以后呢!”
    苏梓涵昂着头,心中鬼使神差的缓缓将手递给了面前这个笑容灿烂的黄琦。
    仿佛心底也在回应,以后真的会变好!
    ...............
    东炎,陈留己吾。
    典韦背着身形瘦弱的母亲挤在难民人潮之中。
    明显比身材小了许多的衣物,裹着敦实的身体显得可笑知己。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能看见道道淤青。
    背着母亲走了许久,才在一座破落的城外山神庙找到了落脚之地。
    他们没有户籍,没有路引,实行宵禁的城中可没有他们母子的落脚之地。
    要是夜晚被那些巡街的兵卒发现,抓进牢狱,不知道就会被流放到什么犄角旮旯稀里糊涂的做起苦役。
    将母亲从背上轻轻放下,让其依靠在墙边,天气还有些寒冷,将薄薄的棉被盖在因为颠沛流离身体虚弱的母亲身上。
    “儿啊!这是到什么地方了?”
    典韦母亲因为这番动静,睁开了一路上闭着的双眼,虚弱的问着面前的儿子。
    “娘,现在在陈留城外的山神庙,待会儿子进城,给娘找些吃食,顺道找些药草!”
    典韦将盖在母亲身上的衣角往里塞了塞,免得寒风进入,让母亲的身体更加虚弱。
    听见儿子的话语,典韦母亲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
    “儿啊,别折腾了,娘的身体好不了了,倒是你,那些畜生下手那么狠,还是找些药给你敷着吧!”
    典韦听见这话,脸上有些温怒的神色,闷哼哼的打断了母亲的话。
    “娘,你在胡说什么?儿子就算是死,也不会至您于不顾的!你好好修养,孩儿去去就回!”
    典韦母亲虚弱的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儿子有些淤青的嘴角。
    “早知道会有那些畜生上门,娘亲当时就不应该留你,跟着夫人和公子去,起码不用遭这样的罪!”
    “娘,你别说了,好好休息,睡一觉,肯定都会变好的!”
    典韦温柔的你这母亲粗糙干裂的手掌,语气很是坚定。
    看见儿子这番模样,典韦母亲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有在出声,身体的疲倦感让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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