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八王九王到了小山包上。
    身后,还跟了不少的奴才们。
    进了这小院子里面,先是看了开门的女子一眼。
    她脸上带着轻纱,让人看不清真容。
    “两位王爷大驾光临,不知为何?”霍骁嗓音淡漠,丝毫不复当年少年潇洒之色。
    半年的时间,尤其是这短短一个月,他已然如同换了个人。
    冷静,沉稳。
    声音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八王屏退其他人,看着站在院子里面的霍骁,心疼不已。
    “阿骁,你受苦了!”
    霍骁的父亲在世之时,跟八王九王尤其的要好。
    如今,也是八王九王特意的来请霍骁。
    八王走上前来,伸手拉住霍骁的手腕:
    “你父亲的冤屈,陛下已经伸了。阿骁,快去收拾东西,你不用在这种地方做贱民了!”
    九王环视四周,实在是无法想象,霍骁居然在这种地方过了这么长时间。
    霍骁低头一笑,请了八王九王坐下,“以当今陛下的性子,怎么会给我父亲伸冤?”
    十万霍家军,加上霍家满门,都死在了狗皇帝的手上。
    现在说皇帝给霍家伸冤了?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做错了事情难道就不用负责任的吗!
    八王九王相视一眼,面色古怪。
    八王环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耳目,才道:
    “陛下连日做噩梦,找了万法寺的大师解梦,说是有冤魂作祟,有忠君爱国之士死不瞑目。所以,就找个由头,为你父亲伸冤。”
    霍骁笑了。
    人都已经死了,已经对狗皇帝构不成威胁了。
    只不过伸冤,就能够还狗皇帝一个清净。
    “所以皇帝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真是好一个狗皇帝!
    保家卫国的将士,他说杀就杀,如同儿戏!
    这样的昏君,居然还能高坐龙位置上!
    “话不能这么说。阿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如今已失明,对陛下构不成威胁。回去,也总比死在这里好。你不为你自己,也为你的子孙后代想想。难道,你想要留在这里做永生永世的贱民?”
    九王分析的很是有道理。
    只是,这两人却一直像是瞒着什么一样。
    霍骁不是看不出来。
    但是如今,他处权斗之中,命如草芥。
    除了韬光养晦,别无他法。
    再说,小食楼跟琉璃制造如此的如火如荼。
    最多只需要三年时间,必然能够手握天下财权,翻手为云!
    “容烟,去收拾东西吧。”
    霍骁没有再多话,皇权之下,不是他说不,就能拒绝的。
    “容烟?”
    八王蹙眉:“不是说叫顾瑾妤吗?”
    “她已经死了,容烟是前些日子救了我的一个孤女。”
    容烟从外面进来,到了房间。
    听见霍骁的话,唇边勾起一个笑意。
    刚收拾到原先顾瑾妤的房间时,一根簪子掉了下来。
    是一根木簪,上面刻着……
    容烟蹙眉。
    果然是农女而已,喜欢的东西都这个粗俗不堪。
    霍骁这一去,怕是永世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午后
    毛绒绒抱着顾瑾妤最爱的小黑狗,看着来家中告别的长言。
    “长言……”
    她声音哽咽。
    因为顾瑾妤的事情,她的婚事已经推了。
    现在,大家都要走了。
    “你真的不愿意为了我留下了吗?你这一走,下次若是再回来时,我只怕……都已经嫁给他人,有孩子了。”
    眼泪滴落在了小狗的头上,它跟着呜咽了两声。
    长言没有再看毛绒绒,而是朝着刘婶儿他们看了一眼:
    “刘婶儿,毛大叔,主子给的指令都在信封里面了。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长言!”
    毛绒绒抱着小狗追了出去。
    “站住!”
    毛定山叫住已经到门口的女儿。
    他大步上前,抬手就给了毛绒绒一耳光。
    毛绒绒震惊的张大嘴巴,“爹,你从来没有像这些日子一般打我!”
    “我就是要打醒你!”毛定山气得浑身都颤抖。
    “做父母的只想要女儿平安顺遂。你呢?为了个男人低三下四,我们把你捧在手里养,就是为了看你跟个男人低三下四的吗!”
    刘婶儿这次也没有帮毛绒绒了,转身过去,撕开了封信。
    霍骁居然让他们去东周?
    “绒儿,别去赌天意,不要猜人心。天意赌不起,人心猜不透。”
    夜深时分,刘婶儿跟毛绒绒躺在一起。
    她将女儿拉到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你看阿妤,跟天赌,现在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或许,那尸体就是她。人这一生,没有时间能够挥霍。你不嫁杨正武,我们也随你了。追不上的不要追,不该想的不要想。把自己作践的低三下四,不会有人看得起你啊。”
    毛绒绒痛哭着点头,缩在了刘婶儿的怀中。
    *
    风月变换,已是五月。
    东周大地,四季如春。
    一个月之前,令沉轩带着至亲骨灰而来。
    钱夫人本名令染颜,是定北王独女。
    当年错爱,抛弃定北王府荣华富贵,跟着钱老爷远走越西。
    如今,令沉轩携她骨灰而来,也算是一家人团聚。
    定北王已经年老,知道唯一的女儿死了,且孙女也没有了。
    早年丧妻,晚年丧女。
    受不住打击,已然过世。
    这小王爷的位置,自然由令沉轩世袭。
    “王爷,那她醒来了!”
    这日,一抹纯暗黑色的长袍从门槛里面跨了进来,男人手上早就没有了以往拿折扇的习惯。
    他眸色深冷,眼角眉梢都是阴寒。
    长腿跨进门槛,扫了一眼文元,“怎么跟她说的?”
    “罗大夫已经在跟她说了,王爷,您要不要过去?”
    时至如今,文元也已经不敢再直视昔日的公子。
    从夫人小姐过世之后,令沉轩也不在是那个玉面公子。
    “走。”他嗓音也寒了三分冷意。
    他才进去,就有人也一同悄悄跟了进来。
    此刻,王府偏院。
    张嬷嬷坐在一个面容消瘦的姑娘身边,罗大夫也在。
    嬷嬷给她喂了水,才道:“姑娘忘记了,你是我们家王爷收的丫鬟,但是王爷很是钟意你。”
    罗大夫也跟着道:“是啊,你钟情王爷。王爷还没有认亲时,你就一直跟在王爷的身边侍奉。”
    床上的女子挠了挠头,“那我叫什么?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的父母呢?”
    “你是孤女,没有父母。是王爷昔日在越西救的你,当时你要被卖到青楼。你叫阿予,给予的予。”
    “我叫阿予?那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挠了挠头,一脸的奇怪。
    “你生病了,连夜发烧,养了一个月了。大夫说了,记不起来是正常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张嬷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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