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茄子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儿,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
    琪琪眨着大眼睛,明显抵抗不了饭香菜香,看一眼齐睿,小丫头有点羞涩,又不好意思地说:“大齐哥哥,琪琪只想吃两个茶叶蛋呢。”
    齐睿摸摸她的头,轻声细语道:“两个茶叶蛋可吃不饱,我们琪琪得多吃饭,以后才能长高高。”
    琪琪低着头,小声说道:“妈妈还没发工钱,我家付不起钱的。”
    这可怜的小模样又让齐睿的心抽抽着疼了,把丫头搂过来,他温和地说道:“哥哥不要你钱啊,哥哥请你吃,今后琪琪的午饭和晚饭,哥哥包了。”
    这时候,琪琪妈走了过来,见一大一小又开始温情,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
    “小齐来了?”琪琪妈问候道。
    “哥哥是大齐,琪琪才是小琪,妈妈说错啦。”琪琪还挺较真儿,一脸认真的样子。
    “大姐好。”齐睿笑着说道。
    “这丫头。”琪琪妈念叨了一句,然后对齐睿说道:“小……大齐,你怎么又给琪琪盛了这么多饭啊?这不合适,快拿回去吧。”
    听了琪琪妈对自己的称呼后,齐睿也乐,他说道:“大姐,您喊我小睿吧,我们院儿里的人都这么喊我。一份儿饭值不了几个钱,我是真欢喜琪琪,就感觉跟她特投缘,刚才我也跟琪琪说好了,一直到你们一家搬离地震棚,她的中午晚上两餐饭我包了。”
    二妮子也劝解道:“大姐,我都看出来了,我们小睿是真喜欢琪琪,对琪琪好的,跟对她亲妹妹一样,您就别拒绝他这份好意了。琪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好可以行,再者一份饭真不值几个钱,琪琪可今儿吃能吃多少呀,我们管得起。”
    琪琪妈眼圈有点红,却不再拒绝两人的心意,确实,这段时间吃不上喝不上的,也难为闺女了。
    “那我就谢谢你们了,小睿,大姐在区物资局上班,今后有用得到大姐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琪琪妈说道。
    物资局啊,这可是好单位,在计划经济时期,你托人托关系都不一定能进得去。
    齐睿心说,好人有好报啊,没想到自个儿居然结了这么一份善缘。
    “那我有事儿,可真不跟大姐客气了啊。”齐睿爽快地笑着说道。
    “有事儿来找我就成,你来了后一打听魏雪梅,大家都知道。”
    齐睿这才知道了琪琪妈的名字,点头说:“好的,回头有事儿指定去找您。”
    “大齐哥哥,我能吃饭了吗?琪琪饿了。”琪琪揪着齐睿的衣摆问道。
    “当然可以吃了,琪琪赶快吃,吃饱了哥哥带你去家里找小姐姐玩儿。”齐睿刮了下琪琪的小鼻子,笑着说道。
    “好哒。”从二妮子手里接过饭盒,小丫头颠儿颠儿跑进防震棚里,拿了把勺子大口大口吃起来,“哇,好好吃啊。”
    夸张的小表情逗得几人又笑了起来。
    旁边那大爷啧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买卖越干越大了啊,今儿都有点啥饭啊?”
    齐睿感觉老爷子退之前肯定是个专业捧哏相声演员,要不然不能这么流利的接话茬。
    他笑着对老头说:“今儿是盖浇饭,米饭和三样菜,还有茶叶蛋。”
    老爷子咽了口唾沫,问道:“都有啥菜啊?”
    “红烧茄子、尖椒炒肉片,还有醋溜土豆丝。老爷子您来一份儿尝尝?”齐睿介绍道,声音还不小,很快吸引了一批人过来。
    肚子咕噜一声,老爷子脸通红,摇着蒲扇故作镇定,淡然问道:“怎么卖的呀?”
    齐睿看了眼二妮子,意思是让她给介绍一下。
    二妮子明白齐睿的心思,这是让自己锻炼锻炼呢,便笑着说道:“大爷,素菜盖饭五毛一份儿,肉菜盖饭八毛,茶叶蛋还是五分钱一个。”
    老爷子又问道:“那我要是光打菜不打饭呢?”
    这老丫挺得故意找毛病吧?
    齐睿笑眯眯看着老头,也不说话。
    话匣子打开了,妮子姐胆子就大了起来,微微一笑,她说道:“一整份儿素菜也是五毛,荤菜照样八毛。”
    “嚯,你卖得可够贵的。”
    “没办法,咱家的菜味道好,再说我卖得贵也是尊重您,不是谁都有口福能吃到我们家大厨炒的菜的。”
    齐睿都想给妮子姐点赞了,这话说得,硬气!
    老爷子不言语了,似乎在斟酌着姑娘的话到底什么意思,这是捧着我说啊,还是踩着我说?脑子有点糊涂了,搞不清楚啊。
    琪琪开始了她的表演,丫头笑嘻嘻递过来一小勺红烧茄子,脆生生说道:“爷爷,爷爷,给您尝尝,味道可好啦。”
    老人怎么忍心拂了孩子的一片心意呢,还是辣么漂亮一小姑娘。
    他赶忙走到琪琪身边,笑着将一勺茄子吃进嘴里,嗯嗯嗯咽下,眉眼都化开了,“呀,琪琪说得没错,味道真好啊。”
    “那爷爷可要照顾我大齐哥哥的生意呀。”琪琪扬着天真的小脸,认真望着老爷子说道。
    “哈哈哈哈……”老头开怀笑了,摸摸琪琪的小脑袋,说:“好,别人的面子可以不卖,爷爷必须得卖琪琪一个面子。”
    “谢谢爷爷。”琪琪高兴了,还扭头冲齐睿抛了个小媚眼儿,弄得齐睿哭笑不得。
    “姑娘,给我来一份辣椒炒肉,一份醋溜土豆丝,单打一份米饭。”老头说着,递过去三个饭盒。
    二妮子应了一声,接过来,盛了满满三份儿,又给他放在桌子上,说道:“拢共一块三,米饭送给您老了,您老趁热吃。”
    老爷子放声大笑,冲妮子姐竖了个大拇指,说道:“是个买卖人,姑娘你不错。”
    齐睿也觉得高兴,没想到妮子姐这头脑还挺灵活的,培养培养,相信她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
    三轮车旁边热闹起来,打饭的人络绎不绝。
    魏雪梅见两人忙得不可开交,也来帮忙给大家盛菜盛饭。
    三道菜一锅米饭,外加半锅茶叶蛋,二十分钟内全部卖完。
    小胖子抱着大娘的腿嗷嗷大哭,“跟你说快一点快一点,啊啊啊啊啊,又来晚了啊,馋死我啦。”
    “能怪我吗?啊?你说能怪我吗?我一小脚老太太,紧着倒腾能走多快啊?别哭了我的亲祖宗,再哭我就揍死你!”大娘气儿都喘不匀了,怒目圆睁瞪着小孙子,真恨不得打死他。
    齐睿几人都笑疯了。
    连续两天了,连一个茶叶蛋都没吃上,小胖子也够悲催的。
    小胖子还在嗷嗷哭,大娘拿他没办法了,走过来后不死心的问道:“真没了啊?”
    二妮子忍着笑说道:“真卖没了大娘,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孩子想吃啥,您跟我说一声,晚上我们过来后提前给您留出来。”
    大娘感激地点点头,说道:“那就太谢谢你了啊姑娘,麻烦你给我留俩茶叶蛋,再留一份那叫啥,带肉的盖饭,能成不?”
    “这有啥不成的,我肯定给您留好,您放心就是。”二妮子很有耐心地对大娘笑着说道。
    大娘心满意足,带着吱哇乱叫的胖孙子走了。
    “这家伙,可真有意思。”齐睿抿嘴一笑,从两个保温桶之间拿出来一个还热乎的饭盒,递给魏雪梅,说道:“雪梅姐,你也吃一口吧,都忙了老半天了。”
    魏雪梅忙推拒着,说:“不不不,这我可不能要,小睿,姐知道你是好心……”
    齐睿不等她说完,直接把饭盒塞她手里了,“您要是不吃就倒掉吧。”
    冲琪琪眨眨眼,喊道:“小琪,跟哥走了,回家找姐姐玩去。”
    琪琪答应一声,欢快地跑出来,自个儿往三轮车上爬。
    魏雪梅拿着饭盒哭笑不得,顿觉缘,果然妙不可言。
    齐睿坐在三轮车座子上,脚撑着地,对她说道:“姐,我住福祥胡同17号院,您要是不放心的话,下午可以来看一眼。您要是放心,晚上我给小琪送回来。”
    魏雪梅心挺大,说道:“没啥不放心的,你还能把琪琪卖了咋的,就是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晚上你过来的时候顺道把她带回来就行。”
    “您千万别客气,谁让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丫头呢,您放心,晚上一准儿给您安全送回来。”齐睿说完,蹬上三轮车,带着一大一小俩姑娘向家里骑行过去。
    一路上传来俩姑娘的欢声笑语,让正午的阳光都没那么刺眼了。
    回到院子里,意外发现赵一鸣和张美华居然还没回来。
    齐睿就有点好奇了,难不成卖得不好?
    暂时顾不上想那么多,把三轮车停好,他牵着琪琪的手走进后院,见歆歆又在欺负人类幼崽沈小军,齐睿就憋不住想笑。
    小军这孩子,记吃不记打啊。
    你跟一个人精玩儿猜丁壳,跟主动找虐有啥区别啊?
    凑近了一看,哦,今儿谁赢了不弹对方脑门儿了,改刮鼻子了。
    这也不行啊,小军的鼻子都快被歆歆刮出血檩子来了,委屈的这孩儿眼泪在眼眶里直晃荡。
    还一脸倔强与不服,战了又败,败了又战的。
    “小军子,你玩儿不过歆歆姐的,放弃吧。”叹了口无可奈何的气,齐睿心疼这孩子三秒钟,心说这样继续猜下去,你小子离破相就不远了。
    沈军抬头,见老大来了,呼地起身,眼泪汪汪,“我听睿哥的,今后再也不跟歆歆姐猜丁壳了,歆歆姐太聪明了,我是真干不过啊。”
    摸摸孩子的狗头,齐睿哈哈大笑,“想明白就行,记住哥的话,今后千万别往智商情商双高的女人身边凑合,就你这点心眼儿,无论女人大小,你都对付不了。”
    沈军一抱拳,坚定道:“多谢睿哥提点,受教了!”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逗啊。
    贫穷难道不会限制想象力吗?
    齐睿有些搞不懂了。
    听了亲哥的话,齐歆撇撇嘴,表示不屑一顾。
    一扭头,发现一萌物,她腾地站起来,大呼小叫道:“哇,这是谁家小可爱啊,也太漂亮啦。”
    说完就去捏琪琪的小脸蛋。
    琪琪也冲齐歆嘻嘻笑着,说:“姐姐也很漂亮呢,琪琪喜欢姐姐的白裙子。”
    齐歆愈发高兴,“姐姐的裙子是妈妈给买的,你叫琪琪啊?那你知道姐姐叫什么吗?”
    琪琪嗯嗯嗯地点头,说道:“大齐哥哥跟我说啦,姐姐叫歆歆。”
    齐歆嘿嘿嘿笑着,牵起琪琪的手,说道:“你可真聪明,走,姐姐给你拿好吃的去。”
    俩小美女跑开了。
    沈军看着这一幕,摸着下巴颏大发感慨:“睿哥说得对啊,女人这种生物,果然不是我等普通男子轻易能够琢磨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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