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沭不敢放松警惕,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生怕她再有个意外。
    霜华在后头艰难地跟着,离开院子时冬安看见了,想问一句,霜华回过头冲着她摇头,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冬安便聪明地闭了嘴。
    三人匆匆出府,走的是后门,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旁人。
    直到上了马车,报了“仙王府”三个字,陆辞秋才松了口气,慢慢靠在车厢上,以手抵着心口,开始闭目养神。
    口服药的药效是有限的,这个毒也不知道是怎么下的,剂量极重,以至于她现在虽然吃了药,却依然觉得自己很难受,一个不小心就能一口血吐出来。
    她尽可能压制着不让自己吐血,因为一旦吐血,有可能把还没消化好的药也吐出来,那就白吃了。而且吐血的过程中会加速血液流动,催促毒性发挥。
    陆辞秋再一次反思自己为何能中这个毒,也再一次懊恼自己过于放松警惕,不管什么东西拿来就吃,这么大剂量的毒药居然没有被发现,亏她还是大夫,说出去简直丢人。
    霜华坐在边上守着她,药箱放在地上,手紧紧挽着陆辞秋的胳膊,生怕她摔倒。
    白沭则坐到了她的对面,想着她万一突然往前栽,自己坐在前头还能接一把。
    他是她的暗卫,却没办法跟进皇宫去保护主子,竟让主子身中剧毒,真是想想就生气。
    跟了陆辞秋才没多久,就已经两次因为没能贴身保护让主子受到伤害,他觉得有必要跟陆辞秋提一提,就算进皇宫没有办法跟,至少去别的地方时一定要把他带上。以免再出现上次遇到怀北死士的事情,每每回想都叫人后怕。
    他是她的暗卫,不管什么原因,不管自己在不在场,一旦主子死了,他就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虽然他并不是很在乎生死,但若能活,谁又愿意一命呜呼呢?
    很快地,仙王府到了。
    当车夫说出“二小姐,仙王府到了”时,府门口的侍卫也走上前来,开口问道:“何人深夜至此?速速报上家门。”
    霜华赶紧掀开帘子说了句:“是陆家二小姐的车驾。”
    对方一下没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陆家二小姐?”随即“呀”地一声,“宣王妃?”
    霜华点头,“正是。我家小姐要见你家殿下,有要事。”
    侍卫立即道:“请王妃下车,卑职这就去打开府门。王爷早有过吩咐,若是宣王妃有事造访,任何时辰都可不问缘由直接打开府门。”
    可陆辞秋没有下车,她没那么多力气,也没那么多时间一步步走进去。
    她告诉霜华:“我不进去,跟他们说,请七殿下出来见我,有急事。”
    霜华如实转达,外面的侍卫立即点头,“那请王妃稍等,卑职这就去禀报。”
    霜华放下帘子,关切地问陆辞秋:“小姐感觉怎么样?”
    陆辞秋摇摇头,“我没事,就是虚弱一些,毒性被药物压制着,一时半会儿的发作不了。就是不知道宫里情况如何了,还有燕千绝那边……”
    她真的特别担心,万一燕千绝有事,他人又在大营,有暗卫去送药也已经耽搁这么久了,会不会落下病根儿啊?又或者那毒药在他体内发作得更快更猛烈一些,他就更危险了。
    “白沭。”她反手去抓白沭的胳膊,让自己坐直了些,“左右一会儿进宫你也跟不进去,不如你出城一趟吧!宣王府的腰牌你还有吗?城门守卫能不能放行?”
    白沭听得直皱眉,“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出城干什么?”
    “出城去替我看看十一殿下,我实在不放心。”
    “可你才是我的主子。”白沭坚决不同意,“我得守着你,我不管别人有没有事,总之你不能有事,否则我也活不了。”
    陆辞秋轻轻叹气,“还知道我是你主子,那你还不听我的话。”
    “这跟听不听话是两回事。”
    “可问题你跟着我也进不了皇宫,与其在外头干等着,那还不如去城外走一趟。”
    白沭不理解,“你不是不怎么待见十一殿下么?”
    陆辞秋都气笑了,“你才跟了我多少日子?就知道我不待见他了?”
    “傻子也看得出来。”白沭轻哼着,“你俩说的话,我都听了个大概,知道你们怎么回事。所以你现在要我出城干什么去?”
    陆辞秋“哦”了一声,“那以后我得给你规定一下保护距离了,可不能什么都叫你听了去。否则万一你哪天反了水,那我岂不是没有秘密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白沭的脸沉了下来,“我们这种人,一旦认了主子,这辈子就是主子的影子,除非我死了,否则不会再有改变。在我们心里,也从来没有过反水这个概念。主子生,我们就生,主子死,我们立即跟着一起去死,都不带半点迟疑的。”
    “那燕千绝呢?”陆辞秋不解,“燕千绝不是你的第一任主子?我已经是第二任了呀!你已经有了改变呀!”
    “他不算。”白沭说,“我们都是十一殿下培养出来的,但并不是一定要服务于十一殿下。修染认了主,还有一些人认了主,而我和另外一部分人还在观望,或者说是十一殿下在观望。并不是他培养出来的就是他的人,我们只是暂时听令于他,等到他为我们安排了真正的主子,那么即使真正的主子反过头来要我们去杀了十一殿下,我们也是义不容辞的。”
    陆辞秋愣了一下,继而苦笑,“原来是这样。也罢,既如此,那我便多珍惜下性命,也算是为了让你多活些年。咱们主仆二人……就相依为命吧!”
    白沭听得直翻白眼,心说谁要跟你相依为命,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可是陆辞秋不想管自己,她执意让白沭去找燕千绝,“我虽不怎么待见他,但他如今到底是我的未婚夫,有许多事情我还得指望他,所以他不能有事。”她一边说一边让霜华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堆配好了药的吊瓶,“把这些带上,去回春堂找个从难民营跟回来的大夫,他们几个都会打吊瓶。一旦十一殿下状况不好,就不要急着回京,让大夫就在大营里把吊瓶给他打上。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得先把命保下来。南岳不能没有他,我……也不能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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