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里,陆辞秋已经开始跟江皇后说起做生意的事。
    从改进纺织机,说到畜牧业定点,再说到新粮种,最后话题落到了罗家头上。
    江皇后很认真地听,也很认真地往心里去,最后只问了她一句话:“你相信罗家?你见过罗家人吗?”
    陆辞秋想了想,说:“并没有见过太多罗家人,除去我二婶,就只见过罗家的大老爷与大夫人。至于相不相信,母后,这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那么与其再去重新培养一个家族,不如就捡了现成的去用。至于他们是否忠诚,皇家总是有皇家的办法的。”
    江皇后笑了,“是啊,皇家总会有皇家的办法。阿秋你可知道,若非你与千绝订了亲,罗家数代积累下来的家产,如今都要准备充入国库了。确实是你的出现缓解了罗家的危机,这件事情外人不知,我却一清二楚。
    如今你说要与罗家合作将生意做得更大,又找到本宫这里,阿秋,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罗家人的意思?”
    陆辞秋实话实说:“是我二婶的意思。她说这桩生意太大了,只一个罗家撑不起来,希望皇上皇后能够配合。她也说,在这桩生意中,罗家可以不赚钱,甚至可以连本金都不计。”
    江皇后听笑了,“这是在向皇家示好,在花钱消灾。
    也罢,罗家除了会赚钱,几十年了也没有抓到其它把柄,可见还算是干净的。
    他们若真有这份心,本宫倒也乐意成全。毕竟罗家与陆家沾亲,一来是你,二来你看淑妃那个心思,本宫总不能把你们家四姑娘的路给堵死了。”
    陆辞秋笑了笑,“淑妃娘娘的心意我都明白,也会如实的转达给我四妹妹还有二叔二婶。但是这件事情最终能不能成,我觉得还是得看七殿下和我四妹妹他们二人的心意。”
    江皇后点点头,“是啊,强扭的瓜不甜,老七那个性子,啧啧,还不如千绝呢!罢了,千绝既然能把欢州盐运给了罗家,想必罗家也是个值得托付的。此事本宫会考虑,但是有一点本宫得提醒你。阿秋,罗家跟陆家掺合在一起,总归不是个事儿。本宫言尽于此,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陆辞秋不太明白江皇后的意思,罗家为何不能跟陆家掺合?两家本就是亲戚,要怎么样才能算不掺合?
    她心里微微发慌,总觉得陆萧元干的那件事,很有可能皇家已经知道了。
    之所以一直没说出来,很有可能跟她一样,也是为了钓鱼。
    如果真是那样,她就要跟皇家比试一场了,看谁先把鱼给钓上来。
    还有陆芳华跟七殿下的事,既然季淑妃有了话,她倒是应该努力去促成一下。
    这样至少将来一旦出了事,二房也能多一份保障。
    从皇宫里出来时,天已经蒙蒙黑了。
    陆辞秋坐在宫车里问燕千绝:“你说这笔生意,皇后娘娘和皇上能不能愿意跟罗家一起做?如果他们不愿意,那我们自己能不能做得起来?”
    燕千绝看了她一会儿,说:“无论改进纺织机还是改进粮种,对于南岳来说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们没有理由拒绝。至于罗家,其实只要罗家站对立场,皇家也不一定非要与他们为难。一家子会做生意赚钱的人而已,皇家不至于见钱眼开到那个地步,国库也不见得就穷到那个地步。之所以一直防着罗家,是防着他们将滔天的财富挪作它用,比如说送给敌国。
    罗氏一族数代积累下来的财富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一旦这座宝藏送给了别人,南岳将陷入十分艰难的境地。
    所以皇家一直在防着罗家,也一直在伺机而动,等着罗家将财富再积累积累,就直接收回国库中,再不给他们任何反了南岳的机会。
    当然,这些都是设想,皇家也一直都是防范。实际上却并没有罗家通敌的证据,也从未见罗家有任何不忠于南岳的举动。
    除了跟陆家有亲……”
    “跟陆家有亲很危险吗?”她将这话问了出来,“燕千绝,陆家到底怎么了?”
    她明知故问,他却不愿再说,只捋捊她的头发告诉她:“不管陆家怎么了,我都能保你平安。”
    她也不再说话了,宫车缓缓前行,终于到了陆府门口。
    陆辞秋起身下车,他在后头跟着,见她抬步就要上台阶入府门,他无奈地拉了她一把。
    “还有事?”她转头问他。
    他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问你累不累。在外头折腾一天了,一直在面对各种人。”
    她亦摇头,“不累,这才哪到哪,比在难民营的时候轻松多了。”她说到这里按了按额角,“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宫里头那是个什么酒啊?解酒药都喝了,头还是隐隐作痛。”
    燕千绝往她额角按了按,然后转了头跟霜华说:“一会儿再给你家小姐熬一碗醒酒汤。”
    霜华应了是,他就再对陆辞秋道:“下次不要跟着喝酒了。还有,该叫母后,而不是皇后娘娘。在宫里一口一个母后叫得挺好的,怎么出了宫就变了样。”
    陆辞秋无心与他争这个,只又提起陆芳华的事:“如果淑妃娘娘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那我觉得我四妹妹跟七殿下还是挺相配的,就是不知道七殿下对我四妹妹是不是真的有意思。回头你帮我试探试探,别我们这边剃头挑子一头热,结果人家七殿下不愿意,到头来伤的还是我四妹妹的心。我瞧着你七哥那个人仙儿乎乎的,不像是愿意坠入红尘的样子。我们家四妹妹则是个热情的性子,若真跟了他,日子难免过得冷清,我也是心疼妹妹。”
    “你有这个工夫怎么不心疼心疼你自己?”
    “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他很无奈,“你越是这样说,就越没有人疼。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陆辞秋,但凡你会哭闹,也不至于在家里过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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