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需要剑术、内力、眼力全都臻入化境才能达到,而且他还用了个巧,自从莫青青送给他‘岁暮天寒’的宝剑之后,还没用过这把宝剑,这还是第一次用,果然是削铁如泥。
    同时他在剑中又化入了神照功的内劲,两股生气和死气碰撞之下,威力陡增,竟然直接将下半截茶壶碾成了碎末。
    刚才他也是灵机一动,直接模仿了原著中莫大先生的“一剑落九雁”,但莫大先生也只不过是将七个茶壶切下一个口子,而自己却是直接用暗劲直接将下半截酒壶碾成了粉末,这份功夫,却实实在在要更加高上了数筹!
    这一剑令狐冲刚才也是看的明白,他眼中带着惊色,心中自问自己若是要削断七把酒壶,估计还没问题,但用内力将下半截酒壶震成粉末,却实在有些力有不逮。
    他眼中难掩惊色,把头凑过来,低声问道:“七师弟,刚才你这一剑可有什么讲究?我可做不到。”
    顾少游嘿嘿一笑,也低声道:“我这一剑,不过是仗了青青师妹送的宝剑之利罢了,大师兄回头你也试试便知。”
    令狐冲露出一个恍然之色,但又隐隐觉得不妥,哪里会像顾少游说的这般轻描淡写,只是如今也不是细说的时机,只好闭了嘴,不再追问。
    被这一剑震慑之下,旁边一桌上的众人,现在连说话声音都小了几分,倒是斯文了不少。
    王元霸眼光闪烁,他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洛阳金刀门的确和华山派在过去多有交情,但这一份交情在数十年前的华山派大变之后,就变的越来越淡,如今更是已经多年没有来往。
    本来他以为华山派会就此沉沦下去,心里不免还有些幸灾乐祸。
    可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位公子哥,竟然有如此惊人剑术。
    不是说好的华山派如今是“气宗”掌权吗?!怎么突然这剑法也如此犀利?这还要不要讲点武德了?
    还有,弟子的剑术都已经如今惊人,那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先生,这剑法得高到哪里去?
    王元霸如今不仅暗恨自己目光短浅,眼皮子浅薄,本来华山派糟了大难,正应该是自己雪中送炭的好时机,竟然就这么被自己错过了?!
    想到这里,他一张老脸上登时堆满了笑容,笑的是脸上的褶子都清晰可见。
    王元霸端了一杯酒过来,对着顾少游赞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顾贤侄这剑术可是让我这老头子大开眼界,洛阳和华山近的很,烦请和岳先生说上一声,若是什么时候岳先生要来洛阳,一定要来我这里,也好让我尽几分地主之谊。”
    顾少游打了个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又一指旁边的令狐冲,道:”这是我大师兄,华山派首席大弟子,令狐冲。他近日便会回华山,王前辈可以和我大师兄好好说说。“
    令狐冲一听这话,脸上登时一苦,他知道这显然是自己这师弟不耐烦交际,又把人推给自己了,但也没法推脱,当下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和王元霸虚与委蛇起来。
    果然,王元霸听到令狐冲是华山派大弟子,眼睛登时一亮,便拉着令狐冲说个不停,那脸上的惺惺作态,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顾少游看的心中冷笑不止,按照原著中的记载,这洛阳王家可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只不过是一群势利眼罢了。
    当时,华山派遇了大难,只能一路躲到了洛阳,这金刀门上下也都是不阴不阳,十分不爽利。而落拓倒霉的令狐冲,那是被百般羞辱,哪里还有现在的这些客气奉承。
    更不用说,福建林家的惨案,王元霸更是毫无反应,从来没想过要为自己女儿去报仇了。
    眼前这一幕,和书里的场景堆叠交错起来,当真充满了一股极大的讽刺之感。
    在这之后,再也没人敢出言不逊,更加没人敢来找顾少游和令狐冲两人的麻烦,顾少游这一桌仿佛变成了一个禁区,旁边的、路过的,无一不得小心翼翼,担了几分小心。
    那边,李文秀也渐渐诊疗的差不多了。
    所有被救治过的人,无一不在那边交口称赞。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曾经找过平一指,对平一指是满腹怨气又无处发泄。
    平一指的规矩实在太大,什么“杀一人,救一人”完全就是毫不讲理,那么多年下来,哪里还有什么人可杀的。
    如此一来,交口传赞之下,“小李神医”的名头算是彻底打响了,至少目前看起来,小李神医的医术不比平一指差了多少,而且还能免费给看病!
    到场的武林群豪,吃的吃,喝的喝,看病的看病,叙旧的叙旧,总之这一趟都是不虚此行。
    熙熙攘攘多时,这不欺庄终于渐渐沉寂了下来。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广场之上一片狼藉,大多数人都已告辞离去。
    平一指叉着手,又开始了对李文秀的耳提面命,对刚才李文秀的诊治一一评说了起来,口吐横沫,倒亏得他每一个人的症状、诊治都记得十分清楚。
    两人一问一答,又聊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把今日的案例堪堪说完。
    平一指长舒了口气,看向李文秀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复杂和欣喜,今天李文秀虽然是被他架在了火上烤,但这表现却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份欣赏,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来,但眼神中却是实实在在表现了出来。
    只不过,按之前李文秀和他说的,今天已经是到了两人分别之时了。
    李文秀依依不舍,看着平一指,语带怅惘道:“师父,我先去一趟浙江,再回来好好陪您老人家。”
    平一指双眼一翻,十分不耐道:“我好的很,哪里要你陪。你有自己的事,就去做,不用来管我这老头子,年轻人就自当有自己的天地,陪我这糟老头子做什么。”
    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了李文秀,郑重道:“我们药王谷传承,本来就在金华,你这番去了,倒是刚好回去看一看,瞧一瞧,那里现在怎么样了。我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回去,但想起来,倒还是怪想念的。”
    李文秀赶忙从平一指手中接过地图,她眼眶红红的,连声应好。
    平一指又拉着李文秀,谆谆叮嘱了许多,又递了几个盒子给她,如此又耽误了好一会儿。
    这时平夫人也出来了,她这一天都没有露面,显然并不喜这种场合。
    她摸了摸李文秀的头发,眼中尽是慈爱之色,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刚才我都在后面看着呢,我也替你高兴,有空能回来看看我就行。去吧,去吧。”
    李文秀有些哽咽,拼命点头。
    几人拜别了平一指和平夫人,这才告辞而出,只是李文秀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令狐冲见了,苦笑一声,对着顾少游拱手道:“七师弟,这边事情已了,我也滞留了不少时日,你们既然就要南下,我再陪着也不太合适。不如我们就此作别吧。”
    顾少游心中本也有些伤感,听到令狐冲这话,不由长叹一声,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客套话小弟也不再说了,大师兄你一路顺利。”
    令狐冲听了,哈哈一笑,纵身上马,道:“七师弟不必如此,江湖虽大,但你我兄弟二人再见的机会估计也不会太远。”
    顾少游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道:“你说的极是,我估摸着你这次回华山,很快就也要南下了,到时候我们汇合便是。”
    令狐冲听了微微一愣,不过自己这七师弟经常有些惊人之语,他也懒得再问是何意,点了点头,和李文秀又招呼一声,就唿哨一声,纵马远驰而去。
    顾少游看着令狐冲的身影渐渐变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不仅若有所思,心中那份离别的愁绪倒是淡了不少。
    刚才他说的的确是意有所指,想来等令狐冲回华山,过不了多久,衡山派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消息就会传过来,到时候华山派全体上下,都会南下前往衡山。
    而且青城派血洗福威镖局的事情,估计也不远了。这几件大事交织之下,自己和令狐冲再见面的时间的确不会太长。
    顾少游心中凛然,知道这一去南方,大事可是不少,自己还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他又转头一看,看到李文秀仍旧是脸色郁郁,颇有一些愁云惨淡万里凝的味道,赶忙一拍脑袋,过去好生安慰起来。
    顾少游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尽心哄着,又挑了些后世的故事、笑话,这才让李文秀破涕为笑。
    两人两骑,不紧不慢,边说话,边慢慢走着。
    蹄声清脆的在林间回响,两匹白马悠游自如的往前奔弛,一边轻轻喷鼻,空中的夕阳洒照下来,予人一种缓和温馨的感觉,风吹的并不凛烈,柔柔的带着那等反常的抚媚,看起来,这真是美好的一天。
    “顾大哥,现在想起来我感觉还真是有些后怕,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都有些吓傻了。”
    “哈哈,小李神医,无病不治。今天你可是大大露脸了,这些人回去后,定然会把你的名头大大传播出去的。”
    “什么小李神医,什么无病不治!你这都是些什么混话,我哪里敢称的上是神医二字。”
    顾少游嘿嘿一笑,江湖人士就喜欢夸张,起的绰号那是一个比一个炸裂,什么“镇江南”“平天下”的比比皆是。
    如果不出意料,今日之后‘小李神医’的名头,绝对会快速传开来。只不过他见到阿秀似乎有些恼意,就不再去提。
    “阿秀,刚才走的时候,我看平先生又悄悄给了你几个盒子,那是什么好东西?”
    “啊!顾大哥你不说我可都忘了,我给你瞧瞧,你也拿上一些。”
    说完,李文秀好似十分懊恼,赶忙将刚才平一指给的盒子递了两个过来,又道:“顾大哥,这一个是师父配置的解毒圣药,不敢说无毒不解,但效力绝对在普通解毒药之上,你带上一些在身边,也算有个保障。”
    “还有这个,是师父配的疗伤圣药,效果应当也是极好的,你也带上一些。”
    顾少游见她似乎要把好东西都塞了过来,心中不仅一阵好笑,又有一股感动,连忙摆手道:“我各取上一些便是,阿秀你先留着,等你后面再配出药丸来,我再拿也不迟。”
    李文秀重重的“嗯”了一声,将东西收好,眼中露出一丝憧憬道:“顾大哥,我发觉现在我真的过的好充实,还开心!师父教给的东西就值得我学上一辈子啦!还有神照经,还有清风剑法,还有和……唉,有时候真有些苦恼时间不够了。”
    要不是顾少游耳力惊人,刚才那细若蚊蚋的“还有和你”就差点听不到了。
    他心里不由大为感动,伸出手握住李文秀的手,柔声道:“傻丫头,可别把自己给累到了,娘可是还在等着你……呢。”
    说完,他忍不住先嘿嘿笑了起来,李文秀脸上有些发烧,娇嗔一声。
    两人打打闹闹,之前心中的那一份压抑愁绪,尽皆被抛去了九霄云外。
    回了客栈,两人收拾一番,便不再停留,雇了一艘小船,没有再惊动任何人,准备直接乘船南下。
    这一路上,两人也不赶时间,走走停停,每到一处大城,都要停下游玩一番。
    这一边走,一边游玩,你侬我侬,当真是好不快活。
    ****
    这江南三月的阳春烟景,古往今来,不知曾迷倒了多少骚人墨客、公子王孙?何况是从未到过江南的人,在这“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醉人季节里,自然是要着迷的了。
    不管是顾少游,还是一直在北地长大的李文秀,到了这江南胜地,当真是有些目不暇接,连连赞叹。
    而李文秀脸上更是每天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洒下了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顾少游如今也是心怀大畅,不仅是能见到这与北方完全不同的古代美景,而且身边还有阿秀相陪,更不用说阿秀日益高兴的情绪也将他感染。
    这一行,可以说是他自来到这方世界后,最为快活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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