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散了吧。”
    本在忐忑等待的亚罗,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禁心中一喜。
    是博斯科巫师!
    皮皮特收到了指令,威严的雕像向虚空中微微鞠躬,奇异的草木收起了獠牙和利爪,卷缩回了土壤,各样雕像和浮雕重新走回了原本的位置。
    整个街面,正在恢复往日的祥和。
    博斯科巫师苍老的身影,从虚空中浮现而出,踏空而行,向亚罗走去。
    亚罗连忙行礼:“导……博斯科大人!”
    兴奋之中,亚罗差点忘记,博斯科提醒过他,不要在外界称呼他为‘导师’了。
    博斯科看着眼前精壮的少年,心中轻叹,却是道:“直接叫导师吧。”
    奥利夫本还想观望一下,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不由不禁失色。
    博斯科虽然心向学院,但他掌控着执法队,对于闹事的学徒从不会手下留情,总是刻板的遵循学院的条例。
    对于很多有点实力又喜欢搞事的学徒而言,这就是最恐怖的‘魔王’。
    管事的人,总是很难讨人喜欢。
    亚罗听到博斯科的话,不由一愣:“导……导师,发生了什么?”
    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博斯科不可能要自己改口。
    博斯科看了亚罗一眼:“进去说,你光着膀子站墙头上,也太不成样了。”
    发现博斯科没有注意自己,奥利夫低耸着脑袋快步逃离。
    ……
    等亚罗换好衣物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博斯科正拿着自己丢弃的那件破旧衣物,认真的查看着,衣物上正在消散的凤鸟图案。
    听到亚罗的脚步声,博斯科抬头叮嘱:“这件衣物接受过轻微的‘深渊契约’,与你已经有了少许的联系,下次不要随意丢弃。”
    亚罗点头表示明白。
    在使用过一次‘魔打术’之后,他其实已经发现了不少可以修改的地方,就包括贴身的衣物,亚罗也有一些改动的想法,只是最近的事情有点多,只能等有空了再说。
    叮嘱之后,博斯科又开始夸赞:“本以为你只是想当然的设计这个戏法,没想到你居然真能用出来!”
    “按照你设计的层次,你现在能用的,只是最低等的‘凤初鸣’吧?”博斯科不用亚罗确认,接连称赞道,“借助‘深渊之力’的能量等级,开启‘凤初鸣’的时候,你已经拥有了高级学徒的实力!”
    亚罗早就用克南·纳比做过对比,知道开启‘凤初鸣’的时候,自己能够轻易击败克南·纳比。
    未成想,这还只是拥有了高级学徒的实力。
    “还嫌这个实力不够?”
    博斯科看出了亚罗所想,为其解释道:“高级学徒都有固化戏法,像主流的火球术、奥术射线、连环闪电等等,威力不小,全都能影响到你这个戏法的结构。”
    博斯科:“除了攻击戏法,他们还会配备有防御力场,有的还会固化一些辅助的戏法,比如油腻术、恐惧术、力场击退等等,全都对你有很强克制效果。”
    “即便除开这些固化的戏法,能到高级学徒,自身的施法能力也不会太弱,还可能拥有不同的附魔炼金物品。”
    博斯科总结道:“高级巫师学徒,放在外面都能为丛林之心镇守一面了,你可不能因为在学院见多了正式巫师,就小看了高级学徒,许多老练的高级学徒,实力可能比一些正式巫师还强。”
    这就像,许多高中生的知识水平,可能比许多大学生还强?
    亚罗收起心中浮夸,乖巧地点头。
    “我明白了,导师。”
    刚刚称呼完,亚罗想起了之前的问题,连忙问道:“导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提起这个事情,博斯科顿时收住了笑意,他本就在纠结要不要直说。
    但又该说些什么呢?
    告诉亚罗,曾经的猫头鹰巫师学院有多么黑暗?
    告诉亚罗,自己是如何从外界获取物质,填充学院的?
    告诉亚罗,自己是如何从其他巫师手中夺取利益,一点点的改革学院,将猫头鹰重新壮大,发展成现在的二叶荆棘学院?
    告诉亚罗,自己如何苦求一位又一位强大而神秘的巫师加入学院,然后那些巫师们又与自己形同路人?
    朵拉为什么敢在众多巫师之前违逆自己?
    不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因为一点口角,就对其处罚吗?
    不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放不下学院,不敢驱赶导师吗?
    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少年,博斯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同样的意气风发,同样的秉承正义,同样的天赋绝……好吧,眼前的少年比曾经的自己更为优秀。
    自己就要死了,没时间再守护眼前的少年成长。
    所以……直说吧。
    所以……放手吧。
    博斯科如此对自己说着,可内心却无比的疼痛,苍老的嘴唇颤抖着。
    许久,
    许久,
    不成声。
    “导师……”
    亚罗眼看着,博斯科永远都笔直的背部,逐渐、逐渐的弯曲。
    眼看着,博斯科坚毅的面容,带上了莫名的悲伤。
    眼看着,这位好像永远打不倒的人,展露出自己的沧桑与衰老。
    亚罗虽然自认与其关系,只有那么亲近,但看在他实力的份上,只得道:“不愿……就算了吧。”
    “没什么不愿的,”博斯科挤出了一丝苦笑。
    自己真的老了,完全想得到的未来,自己还不愿睁眼去看。
    一辈子苦苦支撑,为什么学院还是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博斯科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将方才的事完完全全说出,包括自身强迫‘朵拉’巫师所作发下的誓言。
    还将标记了‘妮可·安妮丝’前十多年出现方位的信纸,全都递给了亚罗。
    亚罗安安静静听着博斯科的述说。
    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就在刚才,从暴露与博斯科之间的关系开始,自己已经被其余巫师讨厌了。
    博斯科巫师活着的时候还好,自己依旧能在学院中正常学习。
    但博斯科巫师只有两三年寿命了,等到他离世,自己或许就会迎来重重打击。
    幼童少许的恶意,不是蚂蚁能够承受的。
    巫师的少许恶意,也不是一个学徒承受得起的。
    更别说……还是巫师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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