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赵管事声如洪钟地应了,眼底闪过对叶浮珣由衷的敬意,与最开始的恭敬已然有了不同。
    叶浮珣回了客栈,刚迈上台阶,就听到隐隐传来了琴声。
    “玉姑娘这还真是弹上琴了?”
    小雨啧啧道:“奴婢估摸着就是玉姑娘了。”
    两人回了屋,就有下人前来禀了情况,小雨听完后转述给叶浮珣听:“夫人,说是玉姑娘拿了琴就开始弹,到这会儿已经弹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只是她身上的疹子怕是还痒着,”小雨继续道,“琴音时断时续。”
    “她能坚持弹上小半时辰,已是有毅力了。”叶浮珣点评一句。
    换了是她浑身发痒的情况下,别说弹琴,就是听别人弹琴也会烦躁。
    “除了弹琴,玉姑娘可有别的异常之处?”
    小雨应道:“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听说今早她问了一句老爷出门了没,以及什么时候回来。”
    纪衍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
    随他一道回来的,还有叶浮珣一直想见的戴松。
    叶浮珣躲在里间偷偷瞧了一眼,正好对上了纪衍诺扫过来的警告目光,于是她放下了帘子,端来凳子挨坐在门边。
    堂而皇之地偷听。
    纪衍诺没有赶她离开客房,她自然不会错过听壁脚的大好机会。
    “下官多谢于大人出手相救。”戴松撩了袍子,再度郑重地向纪衍诺道谢。
    纪衍诺没有避开这一礼,他亦是一直在打量着戴松这个人。
    将戴松扶起道:“不过是随手之劳。”
    太后突如其来让他前来救人,定然有她老人家的用意。
    只是,他尚未参透个中玄机。
    来时路上,纪衍诺早派人仔细查过戴松的生平,并没有找到与太后有任何相关联的部分。
    事实上,戴松就是一个经过科举制度考核后成为朝廷官员的普通一员。
    从过往政绩来看,确实是优秀,但其背景和资历并没有亮眼到让朝廷重视的地步。
    “于大人。”戴松望向纪衍诺,目光带着探索的意味,“下官的案子按说尚未上送达京城,不知您是如何得知,又是为何会前往渚安官衙,替下官解除冤情?”
    纪衍诺四两拨千斤道:“戴县令过往政绩卓绝,是为国为民的青天大人。本官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戴松神情凝了凝,眼底的疑惑飞纵而逝道:“于大人过誉了,下官经这次一案,若不是大人相救,怕是已然要准备前往边西城。
    大人的援手之恩,实在不知如何报答,若是大人有用到下官之处,只要不违背国与民之利益,下官能力所及之处愿意一报恩情。”
    他这番话音落下,纪衍诺沉吟许久才应道:“戴县令无需多虑,本官不过举手之劳,并不需要戴县令为此事作出报答。”
    戴松:“……”
    叶浮珣挨在门边听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纪衍诺和戴松两人各打机锋,话语绕来绕去却没有实质性的意思。
    官场上的人,都是这般推来拒去地摸索对方的用意的吗?
    甚是无趣。
    她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又竖了竖耳朵,发现纪衍诺和戴松已经换了话题,开始就某些朝廷下发到地方的政令进行了探讨。
    这就更让人发困了。
    叶浮珣拨着手里的九连环,一边打盹,一边琢磨着这两人要聊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不经意间,一阵琴音悠悠扬扬地传了过来。
    玉姑娘又弹琴?
    在这么晚的时候?
    不怕别的客房的客人去投诉么?
    叶浮珣醒了醒神,总觉得玉姑娘这琴音别有深意。
    就听隔壁突然停了话音,戴松忽地站了起身道:“于大人,这、此乃何人弹琴?”
    他的问题问得突兀,纪衍诺显然还不知玉姑娘今日让人去买了琴来的事,遂让徐安出去了解情况。
    等待的短短时间里,琴音未断,戴松却坐立不安,明显地心事重重。
    玉姑娘的琴音和戴松有关?
    叶浮珣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但实在是太快,让她没抓住思绪。
    琴音很快戛然而止。
    徐安匆匆回返,在纪衍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纪衍诺挑眉看向戴松:“戴县令,据闻是一楼客房有客人弹琴,不知……”
    “没,没什么。”戴松颓然坐回位置,摆手道,“是下官想多了,实在抱歉,于大人,先前咱们说到哪儿了?”
    两人继续探讨政事。
    叶浮珣又渐渐被困意缭绕着,迷糊中就不知道怎么睡了过去。
    她是被憋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瞧见纪衍诺收回捏在她鼻尖的手,一脸让人发憷的笑意道:“爷今日才知,原来夫人喜欢睡爷的床?”
    喝!
    叶浮珣骤然坐了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上了纪衍诺的床,而且,还怀抱着纪衍诺的被子睡得喷香。
    她刚才分明是坐在门边偷听来着。
    怎么会这样?
    “嗯?”
    面对纪衍诺微扬的音调包含的质疑,叶浮珣挠头笑笑道:“一定是妾身的梦游症又犯了,老爷您别生气,妾身这就下床。”
    滋溜地爬下床,帮纪衍诺把床铺重新顺平直了,叶浮珣做出标准的管家姿势道:“老爷,您请上床。”
    纪衍诺冷嗤一声,平架起手让徐安替他更衣。
    叶浮珣则老实地溜到一边去倒茶压惊。
    徐安替纪衍诺脱下外袍挂好,服侍着他上了床榻,直到纪衍诺躺下,他才放下帐幔,捧着一颗久久难平的心退了出去。
    殿下和叶良媛这关系,真是日渐千里啊。
    别说不介意叶良媛天天与殿下同寝一屋,方才叶良媛睡了殿下的床,起来后随便把那床铺巴拉了一下,明显还能看见皱褶跟痕子。
    殿下却视若不见地躺了上去。
    除了最开始见到叶良媛躺在床上时捏醒叶良媛,之后完全没有发怒!
    真是不合常理。
    可,这不合常理的事,这段时间他见得真是太多了。
    多到都已经麻木了。
    只是麻木了的神经,因为今夜的事还是震惊了一下。
    那厢在屋子里,叶浮珣一杯凉茶下肚后,心跳总算平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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