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艳阳天,侍女们伺候着刚醒的花满园梳妆,花满楼坐在一旁喋喋不休,说她不该欺负薛冰,不该这个不该那个。
    她打了个哈欠,“你说什么?”
    花满楼对着她说了一大堆就换来这句话,顿时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去。
    没等花满楼生气,花满园倒不高兴了。
    “她怎么不自己来对我说这话?”
    “你是她哥哥还是我哥哥?”
    “你看不惯我,我现在就回移花宫。”
    花满园作势要走,能服侍主子的侍女们都是聪明人,几名侍女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挽着她不让她走。
    侍女们的存在,有部分是替主子们做她们想做的事,包括充当主人的喉舌。
    侍女们一边挽着她,一边哭着说道:“姑娘您才在岭南呆几天,怎么就要走了?”
    “少爷您快劝劝姑娘吧,姑娘一个人柔弱无依的,可怎么回江南啊!”这个侍女不知道移花宫是哪里,只以为是花满园在花府的院子叫移花宫。
    “兄妹间哪有隔夜仇呢,姑娘您就给少爷认个错吧!”
    花满园气得大喊:“他不是我哥哥。”
    “你怎么能这样说!”
    花满楼这回真的生气了,他觉得自己的一颗真心都被花满园从胸膛中掏出来踩在了地上。这么多年的有求必应都错付了。
    花满园给侍女们使了眼色,侍女们松开挽着她的手。她气冲冲的走到花满楼面前,锤了他一下,“你干嘛要替她说话?她又不是没有人在身边。”
    花满楼跑来教育她的原因,花满园也猜得出。无非就是薛冰在陆小凤面前哭了几句,想陆小凤替她出气。
    可陆小凤哪来的资格和身份指责花满园呢?
    这个时候,花满楼就主动为好友分忧了。
    估计也有一点花满楼觉得她太嚣张跋扈了,所以来教育她。
    花满园又忿忿的锤了花满楼几下:“你偏心,你讨厌死了。”
    花满楼刚才还沉浸在那句‘他不是我哥哥’中,现在被花满园锤了几下,又听她接下来的两句话才回过味来。
    花满园这是不是在吃醋?
    她嫉妒了!
    得出了结论的花满楼心内的怒火荡然无存,甚至还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怎么能说我偏心,你做什么事不是我第一个冲在前面为你掏心掏肺的。你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简直伤透了我的心。”
    花满园冲他哼了一声,然后搂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脖颈处,“我不管,别人都可以替她说话,就是你不行。”
    侍女们见状直接把头埋到了地上。
    她们也是有兄弟的人,但也就小时候会打打闹闹,大了后便不敢逾矩。侍女们觉得这二人相处委实不像兄妹,吵架也不像吵架,更像是打情骂俏,现在更是直接抱上了。
    花满园给了侍女们一个眼色,侍女们收到指示便纷纷退下。
    花满楼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整个人僵到不行,但没有把她推开,花满园心内窃喜。看他身体僵住,反而还故意用胸部蹭了蹭他的胸膛。
    “你太霸道了。”花满楼对她说道。
    花满园不否认这点,狡黠一笑:“我只是管你,又没不让她身边的别人来说我。你要心疼,只能心疼我。”
    趁着说话的时机,花满园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伸出舌尖在她脖颈上轻舔一下。
    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温热气息,花满楼不禁觉得喉咙发干,一股热力自小腹间升起。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花满楼身体紧绷,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抱着他的人是他的妹妹,哪怕他们实际只是表兄妹,他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以此来防止自己被欲念侵蚀。
    花满楼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勉力轻笑一声,“那要是她身边的别人来了,你也这样?”
    花满园这时却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花满楼心中松了一口气之余,不免感到一阵失落。
    她牵着他走到床边。两人坐在床边,花满园手搂着他,头靠在他肩上。她用伤心又略带炫耀的口吻说道:“要是别人来欺负我,我只好躲在那个第一个冲在我前面,又为我掏心掏肺的人身后。”
    花满楼‘噗嗤’一笑,却还是不高兴的说:“他跟你非亲非故的,干嘛冲在你前面。”
    “因为我是他最喜欢的人。”
    “那你为什么说他不是你哥哥?”
    “我刚起来,说的都是梦话。”
    花满楼:“……”
    “都怪你,我头发都没梳。”花满园嗔道。
    “我去把侍女们叫进来。”花满楼起身要走,又被她抓回来。
    “不行,你坏了我刚起来的好心情,我要罚你帮我梳妆。”花满园坐到梳妆镜面前,同时也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花满楼苦笑:“我哪里会梳妆。”他都看不见,又哪知道怎么给她上妆才好看。
    “嗯……你可以不梳头,但是你得给我上妆。”花满园思考了一会儿,似是做出了很大的退让。
    花满园拿起一盒口脂,打开闻了闻香味,又把它凑到花满楼鼻子底下,“好闻吗?”
    “嗯。”花满楼点头,“该怎么涂?”
    “你拿小拇指沾一点,然后涂在我的嘴巴上。”花满园也不是很懂,她没用过胭脂,只看别人这样涂过。
    花满楼犹豫了,先前他可以为了让南王世子不喜欢花满园而给她脸上涂黄粉。可现在是给花满园涂口脂,嘴巴是个亲密的部位,花满楼有点想提出拒绝。
    花满园看他眼神闪躲,果断把口脂塞他手上,自己一副霁月风光什么都没多想的样子说道:“你快一点,我还等着梳头呢!”
    “啊……好!”花满楼这才回过神来,见花满园言语中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用小指沾了一点口脂,点上花满园柔软丰润的嘴唇。
    指尖刚一触碰到她的唇瓣,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中又变得波澜万丈,他小腹越是灼热,手上的动作就越发的平稳。
    涂完后,他问:“好看吗?”
    花满园:“颜色不好看。”
    “是我没涂好吗?”他心中莫名有些期待再来一次,再一次触碰她柔软的唇瓣。
    “不是,就是这个口脂的颜色不好看。”还没她本来唇色好看,她又说道,“等抽空我们一起制胭脂好吗?”
    花满楼会调香,却没尝试过做口脂。毕竟调香只需要好闻,口脂还要讲究颜色,但他又不忍心拒绝花满园。“可我只能保证它的香气。”
    “没关系,颜色让我来看。”花满园拿帕子擦掉花满楼擦掉手上残余的口脂。
    花满楼见她这么乖巧,又忍不住用家长的口吻教育她以后别乱欺负人。
    也许是让花满楼给她擦了口脂,花满园现在心情特别好,也没对他发火,只是嗔怪道:“你真偏心,我一起来,你就急冲冲的替人家过来说教我。”
    “我问你,要是昨天哭着出去的是我,你会不会也一大早的就冲过去骂她?”
    花满楼:“你不会,你会躲在我身后。”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什么事都要躲在你身后。”花满园的心说变就变,方才自己说过的话也可以直接推翻。
    但她每次都会给自己找理由,像刚才她是为了哄花满楼。现在花满楼已经开心了,她就要提醒他,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花满园很苦恼,花满楼似乎一直把她当不懂事的小妹妹,看起来对她没有任何想法。她都二十了啊!放现在的世道,跟她年纪一样大的女人孩子都抱俩了。
    作为哥哥花满楼很合格,但花满园已经不满足于此了。
    如果说之前她还会担心睡了花满楼的后果,在泡上叶孤城和原随云之后,花满园心里已经大的能跑马了。
    换言之,她膨胀了,也贪心了。
    ···
    陆小凤又出去调查绣花大盗的事了,薛冰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养伤。薛冰无聊之下,让侍女带着她去了花园观花。
    她也想出去,她想去找公孙大娘。
    虽然薛冰在花满园手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但公孙大娘是她第一个憧憬的人,美丽、自信、武功高,仿佛什么美好的词都能堆在她身上。
    如果是公孙大娘在,一定能狠狠的给花满园一个教训。
    让你说我们红鞋子是没名气没门槛的路边组织!
    平心而论,花满园也很漂亮,她是那种锋芒毕露的艳丽,如果她不是陆小凤届不到的白月光,薛冰一定很乐意和她交朋友。
    可一想到陆小凤对花满园的态度,薛冰心里既难过又失落。
    陆小凤看见了薛冰,就忘记了别人,看见别人就忘记了她。
    除了花满园,陆小凤在谁面前都忘不了花满园。
    她明明很清楚,可就是忘不了这个没良心的负心贼。
    薛冰折下了一朵花,憋屈的撕掉上面的花瓣。然后她就见到两个人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花满园是特意过来看薛冰的。让薛冰看看,在花满园这里,告家长是没有用的。
    花满楼客套的说:“薛姑娘的身体可有好转。”
    “好多了,谢谢花公子。”薛冰其实也觉得告家长没有用,她自己就是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当然也知道花满园的性格都是被家里人惯出来的,她就是想对陆小凤哭一哭,来告诉他,自己被花满园欺负了有多委屈。
    可她没想到,这对兄妹居然会这么亲密。
    在人前就挽上了手,她和陆小凤都敢没在人前这么亲密。
    客套完,花满园就拉着花满楼走了,两人一走,花满楼轻笑:“走这么快,是不是报复回来了?”
    花满园装傻:“我有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吗?”
    花满楼不戳破她,只是说道:“你以后可不可以收敛一些,不要欺负的这么……明目张胆。你要是讨厌她,不理她就好了。”怕花满园又是一个不高兴,花满楼都不敢说重了。只能斟酌用词,希望不要刺激到她脆弱的神经。
    他比花满园出社会的早,经历也更多。现在花满园只是在薛冰面前横,以后说不定会因此惹上连他也无法解决的麻烦。
    这是花满楼最不愿意看到的。
    花满园也很无奈啊,这都是条件反射,不能怪她。
    “我知道了。”
    花满楼觉得她听了自己的教育,既是哥哥又兼职老母亲的他开心了。
    然而花满园,知道是知道,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她说过的,在能力范围内,会尽可能的满足花满楼的一切需求,包括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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