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
    褚文昊微楞一时没明白,好像李志群每次见面都会有意无意说点啥,而每次都会得到应验。刚刚丁默村点兵几百出任务,他却来此喝酒,不是很奇怪?
    本来也说的过去,丁默村也不可能参与每一件事,事情凑在一起就不一样。中午刚把中统掀翻, 理论上共党方面也受到牵连,短期内只有军统能造成一定的破坏。几百人出任务要干啥?很明显要针对军统人员,想到这里心里着实担心不已。扫视场内几桌,不难发现都是汉奸与叛徒在攀谈,大晚上都跑外面消遣不怕死吗?
    都是聪明人褚文昊也不会直接询问,问了李志群也不会告诉他,真告诉你说明一切都晚了。
    “乱世浮萍,人心难测,丁默村倒是蛮符合位卑者不忘忧国忧民的精神,帮日本人做事不遗余力,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日本天皇。若早有此心,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想来是遇到知己,前路漫漫何其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用错地方了。只是如此一来,日本人定高看一眼,想来中午李主任大杀四方引起好胜之心刻意如此吧。租界有两百万民众,几百人扔进去翻不起水花,能有何作为跟李主任分庭抗礼,多此一举罢了。”褚文昊这话一般人可听不懂,李志群也是非常人,听到此话嘴角微微抽动几下,灯光昏暗看不清。
    “哈哈,褚老弟玩笑了。”李志群尴尬笑道:“分庭抗礼着实不敢当,混出饭吃罢了。要说丁主任早些年也是吃过苦受过累, 一步步爬到国党高层, 其资历可比姓戴的高很多,只是时运不济而已,走到今天这一步非他所愿,迫不得已。”像是在替自己辩解,示意干杯,扫视到不时观望他的丁默村冷哼一声,放下酒杯悠悠道:“要说忧国忧民,我等判投之人更甚,思想上更活跃,不能一展抱负只好另起炉灶。褚老弟看,中国银行副行长李秋山,名不见经传却被奉为上宾,连七十六号都要安排人护卫安全,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同,原因也很简单,新政府需要人才,需要懂知识且郁郁而不得志的人才。可以理解为走投无路亦或者抱负难以施展者。旁边的交通银行副站长黄子琪,其待遇一样,两人早些年在武汉谋生,人情世故嘛,跟汪季新总能攀扯上关系。双双出现很有意思,好像不怎么害怕军统特务暗杀一样,也许知道点什么吧。”李志群摇摇头:“谁知道呢。”
    咚咚~
    褚文昊心脏多跳动两下,啥意思?意思很明显嘛,他不认识李志群说的两人,却知道组建银行的重要性。既然七十六号都派人守护,军统要杀他们其有不知之理?既然知道敢大摇大摆出门,是真不怕还是有所依仗?
    “人各有志,可能觉得党国危若累卵,随时覆灭,提前谋划实属正常。至于所谓的人情世故不提也罢,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毫无意义。”
    “哈哈哈...”李志群畅笑:“难得难得,褚老弟虽年轻,却有双洞若观火的慧眼。要说人情世故,我信也不信,在我看来人情世故真正的诠释者就是最底层的民众,像国党高层手指乾坤者眼里只有利益二字,什么狗屁人情只不过是一牌坊,他帮你,你帮他,算是狼狈为奸的典范罢了。”扫视对过一眼,撇撇嘴:“褚老弟要知道,此时此刻的银行是某些家族敛财的工具,宋家执掌中国银行多少年?虽然战争使然,沦陷区的国民总要吃饭,要吃饭就要花钱,总不能用日元购买货物。上海四百万民众每天的流水是多少谁都没数,褚老弟觉得国党办事处在上海的目的是何?总该不会为了宣示主权,恐吓日本人吧。”
    掏出香烟分制,“租界里有中央分行、中国分行、交通分行、农民分行,总计十二家,相当于每家银行有三个分行供民众自有兑换货币。办事处主任主要的工作就是要保证银行的正常运转,其余事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褚老弟看交通银行背后是谁家的?无他尔,孔家的,既然银行沦落成私人家族的财产,想要凭借才华出人头地,怕是这辈子都难。话又说回来,新政府成立总是一次机遇,在坏能坏过现在?所以说,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既然心有定数总会小心谨慎,以免被老东家发掘搞不好两头不是人。你在看,大摇大摆出现,总不能是疯了,胸有成竹,大局已定,不惧狂风暴雨怕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咚咚~
    褚文昊脸色微变,话也说的够明白,意思不是不怕死,而是都准备好一网打尽了,其余都是废话。
    内心焦躁不安起来,端着酒杯在昏暗的灯光下巡视,想找到熟悉的身影,庆幸的是并没有丝毫发现,让其心少安。
    “伪政府即将成立,七十六号也准备出嫁,像丁默村之流怕早已筹划许久,说不得要鲤跃龙门摇身一变执掌大权,李主任也水涨船高,要提前恭喜才是。就是不知雷震山等人是否继续留下效力,亦或者早登极乐。”中统被连根拔起雷震山总该无用,丁默村只要不傻就知道早早清除点心思不正之辈,没看到他跟迟瑞心里不踏实,要说顾叔同等人经验也足够丰富,即便有任务要执行,总会小心遮掩,就怕遇到熟人。
    谷穠
    “水涨船高可不见得,倒是丁主任要开办特工学校,日本人已经审批通过,不久的将来手掌几万兵马,要跟军统对练,气势如虹,可见一斑。”略微沉吟道:“雷震山、迟瑞之流自以为聪明绝顶,耍小聪明,岂不知他丁默村也是曾经的国党经营,早已看透一切。中统短期内不会有所作为,日本人下令要清扫内部垃圾,免去其职位。丁默村不可能违背命令,早已经点明,要是想继续留在七十六号就要有所贡献,否则就是死,这会哪有心思出门消遣,忙着证明自己的价值呢。刚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迟瑞到枪械室领了几十配枪,谁知道要干嘛,管他呢。”
    完了!
    不用猜,一定是丁默村把雷震山逼急了,想要活命就要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他们的价值唯一体现在针对军统人员上面,再结合刚才李志群所言,不难猜一定是两人带头抓捕。
    找死!
    有些坐立不安,强装镇定,不知道李志群是通风报信,还是告诉自己结果,总之要尽快找到军统的人,让其尽快撤离。
    怕是为时已晚,怎么办?
    “褚老弟...褚老弟...”李志群连续喊了几声褚文昊才回神,“啊、哦,李主任有何事?”
    李志群起身笑道:“今晚就这样,我还有事要办,改天再聚,先告辞了。”说着两口子挥手告别,就是单纯的来消遣一会,啥也没说一样。
    褚文昊心有牵挂,想要起身下楼看看,确定没事才可安心。却被南造云子拦住去路,“怎么想救人?为时已晚,等着吧,军统跟你好像没啥关系,操那么多心干嘛,坐下喝酒。”
    褚文昊皱眉看向她,“你知道什么?”
    南造云子示意他坐下,跟艾伦一场试探下来毫无收获,态度模棱两可。褚文昊不愿意坐,“我还有事...”
    去听:“你要是出去死了可不要怪我,天天在死人你救得过来吗?要想不在死人只有成立新政府,早日和谈,两国民众才能从战争中解脱出来。只顾眼前,毫无意义,今天救得,明天也救不得。”她能不知道嘛,李志群可啥事都汇报,相反丁默村只去梅机关汇报。
    “尽人事,听天命,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甩开胳膊就要离去,南造云子小声道:“外面可有几百把枪,雷震山可不会给你面子,活着不好吗?你帮我劝服艾伦伯爵,我帮你救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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