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枚云珠的归属尘埃落定,道场之内遂又归于一片平静,各方势力陆续入场将自家弟子尸身收捡,而无人拾骨者,就只剩留存于道场斗台之上,叫人望而兴叹。
    众人争夺完云珠后,又见龙柱猛然一震,被浓云捆缚住的海龙刹时旋身而起,仰头便向顶上碧海撞去。而浓云沉下,将斗台一压,须臾后只见得偌大道场沉入云海,再度浮上时,台中已是一片白茫茫的干净景象。
    此之后,悬于上空的百座莲台开始缓缓降下,分散存于道场周遭,其上修士亦坐正身形,神情骤然认真许多。
    听过门中长老讲明,众弟子也便晓得了,这风云盛会第二阶段的规矩,乃是个人之战。
    道场外的修士,可滴血于云珠之上验明身份,此后便能凭借此物进入斗台,邀斗莲座上的风云榜真婴。这一战若是胜了,便可将对方位置取而代之;败,则云珠散灭,且再无邀斗其余修士的机会。
    这也意味着众人须得谨慎衡量自身实力,如若好高骛远,狂妄自大以至于轻看了对方,很有可能就会因此错失这一届风云盛会。
    而莲座上的风云榜真婴若是遭人取代了位置,便需继续邀斗他人,照样是胜存败退,输了就从道场中离开。
    如此一直到有人离场为一轮结束,此后再由下一位手握云珠的修士入场邀斗,直至云珠全部散灭为止。
    至于场内空置的莲座,却也不是能随便坐上去的。便以苑观音为例,自她以上“壹”到“伍”的位置皆都空空如也,假若有修士想要坐上这五座莲台,便要向下邀斗到最邻近的一名风云榜真婴,而无论是“壹”还是“伍”,都需要和离得最近的苑观音一战,将之胜过后才能成功入座。
    至于场内排名最高的苑观音,则无须多此一举,她若愿意,便可直接坐上榜首之位,等待他人前来挑战。
    风云会第二阶段的规则其实并不复杂,只记住“胜存败退”四字便好。赵莼将此铭记于心,才见道场外围升起一圈遮天水幕,握在手中的云珠也隐隐开始有白光闪动!
    她与柳萱微微点头,旋即划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淋在云珠表面。那雪白云珠很快便将血液纳入其中,也是在同一时刻,赵莼心头涌现出了风云道场的呼唤,其手中云珠光芒一闪,就化作一只巴掌大的海龙虚影,以口衔尾绕在赵莼手腕。
    再看柳萱腕上亦是如此,两人便也放下心来,齐齐将目光看向道场之中。
    只见那莲座上的诸位风云榜真婴,其手腕上也有海龙虚影,只是与赵莼等人的白色有所不同,此些修士腕上虚影却是泛着浅浅金辉,与其头顶上浮现出的金色篆字相得益彰,更衬威风姿仪。
    随着百枚云珠都被验明了身份,道场中央那八叶莲华的图纹上,亦出现了不多不少一百个名姓,甚至连出身何处都有记述,叫人一看就知此人是何身份。
    端坐场外的百名修士见人数已经齐足,便有些按捺不住激动之心了,他们大多都是第一次前来风云盛会的人,只是在此之前便对盛会规则做了了解,知道这上场与否并不是他们自己能够决定的,而是看八叶莲华上亮起了哪一个名姓,才晓得接下来由谁上场。
    赵莼盘腿而坐,身形不动如松,其面色固然十分平静,心中却也有几分好奇,颇想知道这第一个上场邀斗的修士会是谁。
    须臾后,八叶莲华上蹦跳出一道金光,在那百个名字上来回跃动,直把人勾得心中痒痒,才缓缓托起一个名字升入半空,使之大放光华——
    “银海剑宗,朱佑成!”
    非是正道十宗之一,也不属于底蕴深厚的那几个天阶宗门,银海剑宗之名,倒不为人所熟知,是以众人对这朱佑成的期望,也瞬间放低了不少。
    赵莼闻此觉得耳熟,后才想起自己与这银海剑宗的弟子,当是有过接触,而此宗弟子似乎还十分飞扬跋扈,故被她一剑杀了,未曾多作留心。
    想到此处,她便也没了继续回忆的心思,只隐约记得那时的银海剑宗将欲跻身天阶宗门行列,如今怎样倒是不晓得了。
    若非是因缘际会让她遇见过此宗弟子,赵莼便应像其余修士那般,对此不甚在意,更不求额外的了解。
    而察觉到众人态度冷淡,站在大舟甲板上的朱佑成,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他银海剑宗在地阶宗门内,好歹也算得上实力雄厚之辈,此后更是因门中一位通神期长老突破洞虚,而将宗门拔升至天阶之列,使附近大小势力无不俯首称臣,岁岁贡进珍宝资源。
    往时唯一能与银海剑宗相抗衡的地阶宗门临风谷,在前者拥有了洞虚修士后,也是很快就败下阵来,使银海剑宗得以在周遭地界称霸,而无人敢有怨言。
    从前势大之时,这银海剑宗的弟子就已十分嚣张跋扈,以至于让附近修士怨声载道,如今成为了天阶宗门,称霸一方,其门中弟子便更加骄矜得意起来,行走时总有人曲意奉承,叫他等自诩为上宗弟子,看不起小宗修士。
    而这一回,还是银海剑宗第一次率领弟子前来风云盛会。为此,宗门还了大代价,寻人炼制了腾云渡海大舟,只为今日能成功入得这界南天海。大舟铸成后,附近势力无不惊叹于此,也使得银海剑宗弟子面上有光,走起路来都飘飘然也。
    可进入界南天海后,这一众弟子才发现,门中这腾云渡海大舟莫说要与飞星观、鹤渊浮宫这等器物相提并论,就连和其它天阶宗门的飞遁法器相比,都显得有些劣质粗糙,叫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之间存在宗门底蕴的差距。
    朱佑成哪里受过如此侮辱,站在那甲板之上,只觉众人目光像千针刺来,将他一身骄傲扎得千疮百孔。
    其身后弟子也面露羞惭,个个将双拳握得死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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