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坐车回家,头晕,一更,见谅。
    庞籍等人原本筹划着一起弹劾赵昕奢靡无度,结果赵昕率先开口,以侬智高问题破局。
    从一开始指责文官群体无统兵之能,随后针对大小战事的敌我方针策略,进行点评。从上午朝议开始一直到午间饭点,赵昕滔滔不绝说了三四个小时。
    赵昕对着一张又一张地图,逐一分析山水地形对敌我的影响,揣测侬智高行军方向并点明破敌之策。通过战场实例论证文官统兵往往贻误战机,消极防御,同时因为内部问题,御下无方,导致将士盲目争功,招致大败。
    赵祯一开始还是一副轻松的姿态,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神色逐渐严肃起来。单只赵昕现在说的这些,哪怕是纸上谈兵,也能够说明赵昕为平定侬智高之乱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见赵昕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赵祯自己饥肠辘辘,只好让身边的侍者去准备午膳,道:“时至正午,朕看诸位爱卿也乏了,太子且先休息一番,待用过午膳后再说也不迟。”
    赵昕朝赵祯行了一礼,“儿臣领旨。”即退往一边。
    赵昕这般长篇累牍地论述军国大事后,诸位宰执也没有最初那般激动的心思来弹劾赵昕了,不少人甚至忘了这茬。
    天子与诸位臣子在崇政殿用午膳,倒是颇为罕见的一件事,上一次形势严峻到这个地步还是元昊好水川大胜之后的事情。这一次则完全是赵昕转移矛盾的结果。
    不过,矛盾再怎么转移,矛盾还是有的,哪怕是再迟钝的人,在回过神来之后,还是意识到赵昕此举的目的。
    是以,有人便趁着午膳这个时间点,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赵昕之前说得口干舌燥,也不顾什么太子风度,正狼吞虎咽地补充营养呢,突然听得一阵低声抽泣声,赵昕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原来是枢密副使王尧臣。
    “爱卿何故落泪?”赵祯开口问道。
    王尧臣拉起袖子,抹了抹眼角,道:“陛下恩遇之荣,微臣感念不尽。今黄河泛滥不休,京东盗匪出没,五岭动荡不止,微臣只觉无能,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解忧。”说着,王尧臣竟然跪拜下来,哭得涕泗横流。
    赵昕双眼眯起,竭力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情,有必要吗?有必要吗?有必要在这种场合演这种戏吗?想方设法拍马屁是吧。
    王尧臣开口陈述自身之过,算是开了一个头,其余几个宰执也纷纷跪拜下来,所说内容与王尧臣大致一般。
    赵祯类似的场面也见过不少了,如何应对也有心得,道:“天下纷扰,在朕一人,诸位爱卿恪尽职守,忧国忧民,是为天下典范,勿得妄自菲薄。”
    “陛下爱誉过也,微臣未能尽责,不敢用膳。”
    赵祯给赵昕使了一个眼色,赵昕即开口道:“诸位大臣于国有功,当今国中乱象,不干尔等事,几个宵小作乱,自取其辱,灭亡不过心意之间。”
    王尧臣道:“当今国中乱象频出,正当君上用心臣下用力以共克难关之际。国库空虚,兵无足食,当休养生息,以藏富于民,凡骄奢淫逸之事,必要禁绝,以定人心。”
    骄奢淫逸,说的是谁也不必说了,赵昕也懒得和他们绕圈子,直接道:“诸位大臣以我赵昕为骄奢淫逸之人乎?”
    “臣等不敢,只买断汴京城胭脂一事,恐为天下人议之。”
    该来的总会来,能够拖到现在,反而是赵昕的本事了。
    “国初,江淮粮米年不过四百万石,今年增至七百万石,是汴京乃至整个北方仰给于江淮粮米,倘或运河一断,则汴京无三日之食。本宫买下汴京胭脂水粉,是为交结南方各家以劝粮,欲增南粮三百万石至千万石之数,于国大善,非民间小说家之言那般因宠爱女子。”
    “既为劝粮,以君上旨意下令便是,何必如此施为,徒惹旁人生疑。”刘沆面无表情地道。之前赵昕的气势如何张狂,现在他们的回击就如何直接。
    赵昕回道:“参政通晓政事,却不知商事,倘若以令压之,此辈必言自家无粮,必得以利诱之方行。”
    梁适笑道:“送些脂粉,江南大族便愿意送粮过来吗?这天下竟然有这般轻易的事情。”
    赵昕现在是一个人要面对他们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好似遭遇车轮战一般,显得左支右绌。至于皇帝赵祯,完全在一边看戏,坐视太子与群臣交斗,他好在顶层调控。
    被这些人挑拨地思绪有些混乱,赵昕喝了一口水,稍微整理一下意识,道:“送些脂粉自然劝不来粮。只是立一道法令下去,汴京之高利贷也压不住,诸位大臣以为呢?”
    赵昕现在说自己的蓝图有多么美好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没有实践,会被指责虚浮无物。既然如此,就跳开这个陷阱,回到赵昕之前做过的事情上来。
    “本宫前些日子整治奸商以打压粮价,约为平价之时,诸位大臣也是不相信本宫,如今情况如何,可要本宫复言。”
    赵昕高昂着头颅,睥睨众人,这是建立在一场又一场胜利之后的自信基础上的,自然不会被他们三言两语所打击。
    拿出自己之前的战果之后,诸位宰执果然气短,不知从何处反驳赵昕。你可以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总有一天赵昕要遭遇惨败,但是赵昕可以反驳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见其他人不言,庞籍开口道:“果可增粮三百万石吗?”
    赵昕道:“可,只不过必须要先平侬智高,稳定南方生产再说。此外,运河运量不足,疏浚运河又耗费众多,便改运河走海路,海运风浪虽大,载运也多。”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赵昕既然已经许下承诺,些许脂粉钱,究竟是不是如赵昕所说的那般为拉拢联络江南大族,也就不重要了。
    赵昕如此“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场风波,倒是让赵祯有些诧异,原本以为赵昕要吐两口血出来,结果不过是画了一张大饼出来,这些自诩孔孟门生的人就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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