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杰四招斩杀十六等大上造化身,堪称一战成名,但被他踩着上位的十六等大上造本尊心情可就不妙了。武气化身与文气化身雷同,化身散去,期间经历的记忆也会反馈到本尊,包括死亡瞬间。化身散去之时,本尊正搂着下属进贡的美人笙歌不断。
    酒酣耳热,气氛正好。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香粉夹杂着酒气。
    美人依偎在上首之人怀中,温顺斟酒。
    底下人恭维声一片。
    那十六等大上造脸颊通红,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夕。喝酒喝得有些多,他酒量虽然很好,但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此良辰美景,他以美人大腿为枕,沉重眼皮缓缓合上。
    厅内歌舞未绝,帐下僚属说笑不断。
    轰——
    毫无预兆的,十六等大上造体内爆发出强烈威势,强劲气浪向四面八方散去。吹得厅内舞姬伶人倒地尖叫,紧闭的窗被撞得稀巴烂。一众僚属瞬间噤声,看向上首。
    后者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一字一句仿佛是从后槽牙挤出来的。
    字少,信息量爆炸。
    “蒋谦慎死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蒋谦慎是谁?
    那可是实力仅次于他们家主的武胆武者,十六等大上造,哪怕家主时常对此人嗤之以鼻,但蒋傲实力可不是假的。这么一个强横人物,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就死了?
    众人脑中盘旋着同样念头——
    谁杀的?
    心思缜密的人更是想到另一层。
    自家家主是怎么知道蒋傲战死的消息?联想到对方曾放出一道武气化身,视巡朝黎关附近的兵马,答案显而易见——家主的武气化身被人截杀,消息是化身带回的。
    杀死家主化身之人和斩杀蒋傲之人,莫非同一人?若如此,对方实力深不可测!
    他们交换了眼神,垂眸不言。
    上首那武胆武者霍然起身,下令道:“派人即刻将消息传回行宫,不得有误!”
    “唯!”从属领命。
    “家主……究竟是何人杀的蒋谦慎?”
    开口这人知情识趣,没提化身一事。
    化身本尊压下狂跳的额头青筋,凝重地道:“是一个狂傲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此前没见过,不知是黄烈那狗东西刻意隐瞒还是新来的……呵呵,有意思了。”
    嘴上说着有意思,眼底写着想杀人。
    “一个……小子?年纪不大?”
    化身本尊道:“他说蒋傲是他杀的。”
    这时,有人嘀咕:“或许是撒谎……”
    化身本尊:“是不是撒谎不重要。”
    他不在意沈棠,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后出现的褚杰。尽管自己派出去的是一道实力不强的化身,这道化身还要额外耗费武气,保持形体不散,可四招就被人斩杀,不啻于将他本尊的面子丢在地上踩。对方还有多少底牌?对上他本尊会不会产生威胁?
    这个念头始终在脑海萦绕纠缠。
    他想得入神,连额头何时冒出冷汗也不知,直到僚属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不自然地掩饰自己的异样。僚属见状,继续说道:“家主,蒋谦慎一死,势必会引起人心动荡,牵涉甚广……那联军今非昔比,吾等、吾等或许……要早做打算啊……”
    话未说完就收到了对方杀人眼神。
    化身本尊满含杀意问:“什么意思?”
    僚属作揖到底:“……自是为了家主!蒋谦慎被派去朝黎关才几日就战死,可见黄烈联军兵马实力已非以往能比,没了朝黎关这道天险,他们便可长驱直入……国主势必会派遣家主出战。届时……下官斗胆提议,家主不妨再观望观望,再做抉择?”
    化身本尊认真听完,哂笑。
    “不是,这仗都还没打起来,你便畏惧对方如豺狼,真要见了黄烈那狗东西,是不是准备开城投降,纳头便拜?”他走到面色煞白的马屁精面前,将他扶起来,声线倒是友好,“本将军若真贪生怕死到这个地步,便是连蒋谦慎这个废物都不如了。”
    说话的僚属吓得面无人色。
    他除了会拍人马屁、有点儿小聪明,没有其他本事。他以为蒋傲和家主化身阵亡同一人手中,由此推测出黄烈联军弥补了尖端战力的不足,两军对垒已经能对家主产生致命的威胁。家主依附郑乔就是为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而这些有命才能享受。
    于是,他自以为体贴地提出这道建议,可如今看来,自己怕是拍马屁拍到马腿。
    “家、家主……属下失言,请责罚。”
    化身本尊帮他理了理肩部的衣褶,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道:“别这么怕,本将军也不是什么暴徒,敢于谏言是好事。不过,虽然你提议很好,但下辈子别提了。”
    僚属惊惧睁大眼睛。
    下一瞬,耳边只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他的视线也跟着转一百八十度,第一次看到了背后的风景。化身本尊拍了拍手,冷漠注视着脑袋一百八十度扭转的尸体。
    扭头问众人:“你们想说什么?”
    几个胆小怕事的摇头如拨浪鼓,剩下的几个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不管家主贪恋郑乔给的什么东西,他惜命不惜命,这些都不能拿到明面上讲。当然,私下也不行。
    自作聪明的下场就是死得快。
    “黄烈之流,不过孤雏腐鼠、泥猪疥狗。即便侥幸胜了蒋谦慎,也不能证明他们如何强大,只能确定蒋谦慎确实是个废物。将军之能,非蒋谦慎能比!必能横扫!”
    这话让化身本尊脸色缓和不少。
    他心气顺畅了,但收到消息的郑乔却是雷霆震怒。那个时候,蒋傲的头七都没到。
    豪华奢靡的行宫。
    空气中弥漫着恐怖肃杀的气息。
    行宫境内的天地之气也变得暴戾混乱,不少官员在这种威压下汗出如浆,战战兢兢。朝服下的内衫被汗水打湿,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紧紧黏在肌肤上,很是难受。
    气息源头又是国主郑乔。
    坊间甚至还有人阴阳怪气,说这位有着女娇诨名的国主,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都在阴晴不定,寻常妇人的天癸一月也才五六日。不过,郑乔这次暴怒是有原因的——
    蒋傲脑袋被黄烈兵马削了!
    他可是郑乔帐下仅有的两名十六等大上造之一,被派去朝黎关一月都没到。如此巨大损失,搁谁不气出心梗?只是距离前线太远,更多详细情况还要再等几日才知。
    目前只知蒋傲被个男生女相的砍头。
    此前并未在黄烈联军出现,是生面孔。
    郑乔问:“你们可知此子是谁?”
    众朝臣不敢出声,他们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便听郑乔道:“说起男生女相,又跟黄烈之流走得近的,孤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选。前不久,不是说秋文彦偷袭陇舞郡不成,反被陇舞郡端了四宝郡?”
    秋丞花费重金聘请公西仇这个大头兵坐镇治所,结果上演一出斗将互接暗箭的荒诞剧情。这种剧情,怕是坊市话本都写不出。郑乔一开始还将这个消息当笑话看待。
    秋文彦这狗东西死得糊涂!
    倘若斗将没有民间艺术加工,便意味着沈棠跟公西仇实力不分伯仲,而沈棠相关情报又确实有“男生女相”的标签。因此,斩杀蒋傲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这名少年。
    这名少年还是他师兄宴安看好的。
    思及此,郑乔心中添了几分懊悔。
    当年沈棠没跟吴贤几个来行宫论功行赏,自己应该警觉的,只是那时候存了让沈棠牵制吴贤和谷仁几个,便对此子没有多加关注。之后沈棠在十乌手中守住了陇舞郡和永固关,但那时候郑乔已经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如今,沈棠倒是羽翼丰满了……
    他眸光闪烁着危险。
    有一朝臣道:“国主猜测是沈幼梨?”
    郑乔纠正:“是笃定,定是此子所为。对于沈幼梨此人,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众朝臣面面相觑。
    “……只隐约听说此人名声不错。”
    “坊间传闻是浊世君子,仁义并重。”
    “……似乎与邻里关系不错?”
    除了秋文彦那个大冤种。
    朝臣绞尽脑汁去挖掘沈棠相关的记忆,只是沈棠这些年一直低调,治地又在鸟不拉屎的穷苦边陲,除了一副好名声和曾经昙花一现的高端战力,并无其他可说道的。
    郑乔不耐烦道:“孤不是听你们如何宣扬此人仁善,而是问你们如何处置此子!”
    这时候,有个朝臣提出了大胆想法。
    黄烈联军这么多成员,几乎各个都跟郑乔有血海深仇,他们的仇恨值只会更高,不会消除。不过,沈棠不一样啊。此人从扬名到如今,跟郑乔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未听闻什么仇恨。不仅没仇,郑乔名义上还提拔沈棠,任命十二岁的少年为一方郡守。
    要知道这个时代出仕有着严苛门槛。
    家世、相貌、能力、天赋,不可或缺。
    其中出身又是重中之重。
    而沈棠走马上任可没有考虑过这些。
    换而言之,是郑乔给了少年踏入仕途,一展才华的机会。这份知遇之恩,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朝臣的的提议——私下许诺沈棠好处,将这人策反了。届时里应外合,沈棠一人独吞铲除叛军联盟的功劳。直上青云,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呢?
    郑乔垂眸思索。
    仿佛在认真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其他朝臣觉得荒诞,这个沈棠一看就是爱惜羽毛如性命的君子,至于是真君子还是戴着真君子面具的伪君子,姑且不论。人家会为了郑乔的许诺,而做出变节之事?
    不过,还真说不好。
    郑乔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答应下来,还专程派了使者偷偷过去。除了沈棠,还有一桩事情要商议,关于魏寿的。此前魏寿疑似变节,郑乔才派了蒋傲过去压阵盯人。
    谁知没几日,蒋傲就死了。
    很难说这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不少朝臣倒是倾向是“预谋”,魏寿的问题很大。理由也充分,距离沈棠跟公西仇在孝城战平也才过去几月,这么短时间,如何一再突破?由此可知,对方实力至多是十五等少上造境界,而蒋傲是十六等大上造,尽管只差一等,二者却隔着天堑。
    若无魏寿做了手脚,于情于理,蒋傲都不可能如此随便就阵亡,还被割去首级。
    当然,也有少部分对此持怀疑态度。
    郑乔也属于少部分。
    奈何蒋傲头七还没过,如今他对魏寿的信任只低不高,将如此有争议的人物放在朝黎关,怕是不妥。郑乔再三思量,决定将魏寿召回,再派其他人去朝黎关驻守……
    各方暗潮涌动。
    而沈棠,她独爱干饭。
    睡了三天三夜的她,一醒来就听到肚子在打雷。抱着心爱的蚕丝被碎碎念:“无晦,有没有吃的,你主公我现在快饿死了。再不吃真要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
    循环往复,比念经还烦人。
    褚曜还沉浸在沈棠醒来的喜悦之中,见她鬼哭狼嚎,笑容慈和:“主公再等等,你爱吃的都在锅中温着,一会儿就能送来。”
    他无疑是最了解沈棠的人……之一。
    亲卫端来食物。
    沈棠仿佛饿死鬼投胎,恨不得将脸埋进锅里干饭,酥软的排骨在她嘴里走一遭,吐出一块光溜溜的骨头,一点儿肉渣不剩。
    还嫌不够痛快,又将浓稠鲜香的排骨汁往一桶白米饭浇,筷子来回搅拌几圈,抄起就吃。其他人收到消息赶来,饭桶光了俩。
    一整锅的排骨只剩骨头。
    汤汁一滴都不浪费。
    “嗝——”
    直到打嗝,沈棠才真正满足。
    “我这回睡了多久?”
    褚曜担心道:“整整三天三夜。”
    沈棠抱愧地道:“让你们担心了。”
    “只要主公无恙就好,曜别无所求。”
    沈棠看了眼赶来的众人,搔了搔鼻子,嘿嘿笑道:“正所谓福祸相依,其实这次昏过去反倒是一件好事。你们猜我在梦里经历了什么事情?说出来,你们都不信!”
    她一脸期待看着众人。
    脸上写满了——
    快问,快问,快来问啊。
    众人面面相觑。
    谁都会有梦,梦中经历了什么……
    一个梦,这很重要吗?
    顾池赶在褚曜几个开口前开口。
    “池,洗耳恭听。”
    沈棠一拍手:“上道!你且听着!”
    “这个梦,与诸子百家有关!”
    _(:з」∠)_
    祝大家三八妇女节快乐呀,今天有收到啥礼物么?呜呜呜,可怜香菇是送礼物的那个,唉。今天还买了粮袋5.4KG的猫粮,两只猫主子已经把去年双十一买的粮袋干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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