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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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成为刘瑾幕僚,怕是现下还在象山种田打渔,子孙后代再难科举晋身。

    想到这里,杨瓒捏了捏额角。

    进也难,退也难。

    现下里,跟着天子出京,暂时安全过关。回京后,是否能让内阁息怒,却很难说。

    回忆早朝之上,内阁对天子北狩的态度,杨瓒忽有垂泪冲动。

    不惹便罢,一惹就是三位大佬,这日子还能更刺激点吗?

    事前通风报信?

    功不抵过!

    李东阳谢迁如何,杨瓒不敢打包票,但刘健刘阁老,绝对会以眼杀人,戳他个几百下,不成筛子不算完。

    杨御史满心酸楚。

    朔风卷过,身上冷,心更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口拔凉拔凉地啊!

    “杨先生,快些!”

    探路的护卫返回,眼再行半日可抵通县。

    “途中遇商队,正往北去。货物多为粮食,但,”护卫顿了顿,表情凝重,“卑职发现车辙印不太对,忆起戍边时抓获的走私商人,怀疑车中不只是粮食,恐有铁器。”

    “铁器?”

    听到此言,杨瓒打马上前,惊讶挑眉。

    去年,辽东都司重开互市,允许草原牧民前来交易。然大明同鞑靼的关系实在不好,三天两头就要打上一场,走私商人不论,就官方而言,压根不会做生意。

    瓦剌离得远,又被鞑靼阻隔,更不可能派队伍市货。从互市得益的,唯有朵颜三卫和归降的女真部落。

    对方用皮毛人参马匹,换取明朝的盐巴布匹以及茶叶。

    铁器严禁私卖,无论是谁,一旦被查到,买卖双方都要吃挂落。

    辽东镇守太监很有经济头脑,在商人往来途中,踞官道设立关卡。

    不交税,过路费总得交。

    每逢开市,镇守府都有不小进项。

    事闻朝中,御史弹劾,请裁撤该地镇守。

    朱厚照下敕,令其改过,却并未将人召回。实因杨公公收取的路费,五成送回内库,四成购买粮食棉衣,供边军所用。余下一成,多数打点都司上下,少数落进自己口袋。

    无论如何,辛苦费总要有点。

    天子高举轻放,都司体会圣衣,也未落井下石。杨公公成了不倒翁,无论御史怎么参,左摇右摆,就是不倒。

    论起奉旨贪污,在杨公公面前,刘公公和杨御史都属小字辈。

    后因反对声浪委实太大,辽东都司也扛不住,杨公公上言请罪,主动撤销关卡。然而,关卡没了,官道旁的“茶水摊”取而代之。路费变成茶水钱,照收不误。

    对此,御史也是没辙。

    设立关卡,自当义正辞严加以痛斥。路边几个茶水摊,如何弹劾?

    杨公公办事聪明,茶水摊的掌柜都是民户和退役边军,借收路费的机会赚些钱财,基本是民不报,官不究。

    商人不在乎几个“茶水钱”。

    在茶水摊买过“茶点”,领了“凭证”,附近卫军都会行个方便,知机的盗匪也少有杀人越货。

    有了富裕,当地村人也能得到实惠。

    御史再上疏,未必会得赞誉,八成还会被百姓骂一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茶水摊的功用,不只为收钱,更为盘查往来商人。如人夹带铁器等严禁之物,一经发现,人货俱要截留,并交卫所镇抚使,严查是否和鞑靼勾连。

    这样的事情,边军不好做,镇守太监就没那么多顾忌。

    外部矛盾激化,内部矛盾自会消弭。

    当下,鞑靼盘踞在明朝北疆,呲牙咧嘴,状似一条恶狼。

    边疆重镇,文武勾心斗角,宦官御史不睦,平日里吵架乃至抄家伙上,都算不得稀奇。但有鞑靼在侧,必要时,总是能拧成一股绳。

    牢靠与否,需时间考验。

    总的来说,在边疆日久,不是数典忘祖,坏得流油,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守住底线。

    这样的情况,杨瓒知道,朱厚照更加清楚。

    查看舆图时,特地对照北疆送回的密报,标出各处关卡,同驿站加以区分。他清楚记得,镇守蓟州太监效仿辽东,同在重要通路设立关卡,盘查往来。

    商人市盐市粮,不超过一定数额,朝廷并不严格限制。但铁器绝非可交易之物。别说兵器,便是日常炊具,都不许带出关口。

    这些人敢夹带铁器,究竟有几个胆子?

    “这些商人的身份,可能查明?”

    “回佥宪,口音很杂。卑职仅能听出,有两人来自晋地。”

    晋地?

    想起某朝的x大晋商,杨瓒脸色微沉。

    朱厚照握住马鞭,敲了敲掌心。少年的面容,消去稚气,赫斯之威,凛然彰显。

    “先跟上去,沿路留下标记,莫要惊动对方。”

    “遵令!”

    护卫抱拳行礼,跃身上马。

    待其行远,朱厚照唤来谷大用,道:“谷伴伴,你带两人急速赶往定武卫,传朕口谕,令卫所调派五十官兵,循标记追上这些商人,全部拿下!”

    “奴婢遵命。”谷大用应诺,并言自去即可。护卫人数本就不多,应留下护驾。

    “谷伴伴忠心,朕知晓。”朱厚照顿了顿,认真道,“你认路吗?”

    “回陛下,奴婢记得舆图。”

    “朕恍然记得,谷伴伴的方向感似不太好。”

    记得舆图,未必能辨别方向。又是遍地大雪,更容易跑偏。为免耽搁,还是带人上路。

    “奴婢……遵命。”

    谷伴伴眼中含泪,陛下,能否别这么打击人?

    杨瓒默默转头,熊孩子打击人,道行当真不浅。疼得满地打滚,也只能生受。

    最后,谷大用同护卫离去,朱厚照身边,眨眼少去五人。

    带队校尉皱眉,请示过天子,策马回身,停在一处雪窝前,开口道:“别藏了,出来。”

    过了片刻,不闻动静。

    护卫不耐,策马上前,这才发现,不是对方故意隐匿,实是在雪地里趴久了,又累又饿,几乎冻僵,动一动都困难。

    “大、大、大人,”一名兵卒勉强起身,牙齿磕碰,艰难道,“小、小的见过大人。”

    护卫脸色难看。

    好歹是京卫,能不能争气点?这样的,别说护卫天子,上马都成问题。

    没多话,扔出一只水囊,几张干饼,道:“我等护送天子往定武卫。尔等速速返回。”

    天寒地冻,怕还有大雪。继续跟着,没有帐篷衣物,也没有夜不收的本领,冻死在雪地里都没人知道。

    “可……”

    “别可了。”护卫又扔出一个火折子,道,“瞧见那处林子没有?去捡些干柴,生火暖暖身子。用雪搓搓手脚,别直接烤火。”

    说着,又从马背取下一包兔肉,扔给回话的兵卒。

    “吃完了,缓过劲来,赶紧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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