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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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见到南京官员,刘玉姿态谦逊,话语却是咄咄逼人,直将南京刑部尚书气得脸色铁青。

    都察院几位御史狠狠磨牙,与之相讥,都被当面喷了回来。

    面对手握证据,战斗力满值,豁出去的前御史刘大人,即便被喷一脸口水,叮得满头包,脸色数变,也只能抖着手指,无言可以驳斥。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任由刘玉一番折腾,大摇大摆走进刑部大牢。

    “可恶!”

    “同阉竖为伍,为虎作伥,身轻骨贱,寡廉鲜耻!”

    骂声刺耳,刘玉冷冷一笑,全不以为意。

    曾为言官,自然知晓,背后谩骂都是徒劳。真有办法,必写成奏疏,递送京城,弹劾刘瑾傅容等人。至今未有动作,似恶犬狂吠,不过两字,不敢。

    事情揭开,递送御前,倒霉的会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今上不比先帝,管你是谁,只要犯法,触怒龙颜,绝不轻饶!

    钦差南下剿匪,消息递送入京,江浙官场震动。

    宁波府州县衙,几乎抓了个遍。江浙三司,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乃至指挥使司,都没能幸免。

    现如今,消息传到应天,刘瑾联合傅容刘璟,和三法司撕破脸,决意从刑部大牢里捞人,无疑是在释放一个讯号:江浙只是开始,接下来就是南京!

    穿过幽暗的走廊,刘玉表情轻松。狱卒小心跟在身后,大气不敢出。

    “刘老爷,戴老爷就在这间。”

    闻言,刘玉停下脚步,示意狱卒打开房门。

    戴铣一身囚衣,靠坐在墙边。

    因多日未洗漱换衣,须发有些蓬乱,汗味扑鼻,目光却十分清明。

    刘玉正身行礼,道:“在下刘玉,奉司礼监少丞刘公公之命,见过戴给谏。”

    戴铣不动,盯着刘玉,目光倏的转冷。

    “妄你是读书人,竟忘记圣人教诲,甘为阉竖驱使!”

    “戴给谏此言差矣。”

    刘玉笑道:“刘公公随钦差南下,是为天子办事。如今手握证据,为戴给谏洗冤,实出善意。在下一介布衣,能为刘公公看重,亦是荣幸。”

    刘瑾是天子近侍,南下是奉天子之命。

    期间收取表礼,大肆敛财,也算是奉旨贪污。

    江南的官唾骂刘瑾,自有其立场。

    戴铣则不然。

    没有杨瓒之命,刘瑾相助,等哪天魏国公将他忘到脑后,即便不提上法场,也会坐穿牢底,在刑部住上几十年。

    “古有言,黄雀衔环,知恩报德。戴给谏目达耳明,卓荦强识,能体大义,默录犯官名单,襄助锦衣卫,为何对救命之恩视而不见?”

    戴铣垂下眼眸,半晌过后,方道:“救我之人真是刘瑾?”

    “自然。”

    “戴某不信。”

    “戴给谏,”刘玉冷下表情,“刘公公未言求报,戴给谏即能视恩若无?此乃君子所为?”

    戴铣抬起头,正视刘玉双眼,冷笑道:“我虽不在神京,亦知中官为人。此番相助,必有因由。可是长安伯相托,亦或是钦差有命?”

    刘玉神情微变,戴铣看得真切。

    “果然被我猜对了?”

    “戴给谏需知,无论因由为何,救你之人依旧是刘公公。”

    “我知。”

    自始至终,戴铣靠在墙边,气势丝毫不亚于刘玉。

    “你且回去,转告刘瑾,此事本官记下。日后如有机会,定当回报。”

    言下之意,该偿还的“恩情”,他不会忘。其他事,最好不要想,免得失望。

    如果是钦差或长安伯,事情还有余地。换成刘瑾,戴铣不会让步分毫。

    历史上,戴铣几番弹劾刘瑾,被行廷杖而死。其性格可见一斑。

    这样的人,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服?

    又经同僚出卖,蒙冤入狱,经历人生起落,想要轻易说动他,更是难上百倍。

    明了话中含义,刘玉心头发沉。

    知晓多言无益,当即唤来狱卒,解开戴铣身上枷锁,扶他离开囚室。

    两侧牢房内,许多囚犯看到这一幕,纷纷扑到门前,开始大声喊冤。

    “冤枉啊!”

    “大人,草民冤有冤情!”

    “学生是被人陷害!”

    “大人,求大人为小的伸冤啊!”

    喊声或沙哑,或凄厉,犹可刺破耳鼓。

    刘玉充耳不闻,神情不变,加快脚步。

    戴铣偶尔停住,面上闪过恻隐之情。思及自身情形,终咬了咬牙,跟上刘玉,不再回头。

    正德元年,八月底,天子敕南京刑部、大理寺并都察院重录囚情,重审重犯。

    同月,谢十六等海匪的口供抄送两京。有海匪供词,戴铣洗刷冤情,重入南京都察院。

    此后,递送都察院的密信亦被查出,疑被右都御使押下。

    因信被当日焚毁,送信人也不见踪影,仅有戴铣之词,并无切实证据,对方一口咬定,未见送信之人,也未收到信。更言送信人乃海匪内应,八成是他动了手脚,才使得戴铣蒙冤,自己遭疑。

    “本官并未收到书信,有值房书吏为证!”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最终,戴铣让步,斥送信人为海匪内应,一经抓获,必交送法办。

    这样的退步,非但没让对方松口气,反更加绷紧神经。

    事出反常即为妖。

    戴铣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含混过去,不了了之?

    坐了几个月大牢,差点连命都丢了,岂会甘心?

    不明就里,右都御使心存疑虑,愈发警惕。戴铣却似彻底放下,遣家人送上名帖,亲自过府拜访致歉。

    “先时被小人蒙蔽,多有误会,还请都宪莫怪。”

    戴铣不追究,主动将事情揭过,一切貌似回到正轨。被登门拜访之人,始终觉得蹊跷,有些疑神疑鬼,五日不到,竟卧病在床,请了病假。

    与此同时,沈岳的“好日子”,终于到头。

    杨瓒想尽早归京,一边安排岛上事宜,一边同王主事行诱捕佛郎机海盗计划,忙得脚不沾地。

    顾卿率兵船,同熊指挥使等逡巡海上,遇可疑船只,不问来路,当场缉拿。

    “走私海商押送双屿,番商送宁波、台州两府,验其关凭。匪徒就地格杀,双桅帆船收缴,余下沉海。”

    剿匪数月,卫军打出经验,命令下达,动作愈发干脆利落。

    束手就擒,老实投降,还可有条活路。胆敢反抗,必死路一条。

    悬赏告示诱惑不减,除江浙福建,抓获的匪盗中,竟出现潮州府人。

    “管他是哪里人,抓了就是!”

    杨瓒得知消息,立即遣人给岸上送信。

    潮州府属广东,这些海匪都是什么来历,还需问过当地官员。便是处置,也许知会当地三司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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