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是不可能让李墨棠追上的,黄枫估计她气一时半会消不了,溜得飞快。
    一直过了半日,黄枫才放慢脚步,和后面的人汇合。
    果然这会气才消得差不多,李墨棠狠狠剐了他一眼,没动手。
    一路无事发生,抵达云麓书院附近,周遭山清水秀,郁子润手指一座瀑布之上,说道:“书院就在那里。”
    瀑布上是一片湖泊,一座拱桥跃然湖上,对面的云麓书院比想象的要朴素许多,篱笆墙,泥瓦房。
    “老师说,书院第一代院长,一眼就相中了这里,书院建在这里,意寓学子沿着瀑布逆流而上,过仙桥,读书成圣。”郁子润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露出向往之色。
    书院门前无人把守,有朗朗念字声传来。
    草地上,围坐着一圈孩童,一位先生正在教他们识字。
    “都是一些拥有灵根,正在蒙学阶段的师弟们。”郁子润一边介绍,一边朝教书先生挥手。
    “你们把刚才学过的,再一起念十遍。”那教书先生朝孩童们吩咐完,朝他们走来,“有清,你回来了,这几位是?”
    郁子润一一介绍:“哦,她们是长宁、安阳两位殿下,这位是小暖姑娘,这位是黄枫兄弟,他们是来找老师的。”
    “在下失礼了。”教书先生一听,连忙施礼,随后和郁子润说道,“院长在峰顶与人品茶对弈,其他人在半山亭吟诗作对,讨论学问呢。”
    “我知道了,多谢师兄。”
    得知情况,郁子润带着他们往书院里面走。
    没走多久,黄枫便发现,云麓书院住得朴素,但景色可一点都不朴素。
    深入山中,山明水秀,鸟语花香。
    后山有数座山峰,一峰更比一峰高,拾阶而上,山风徐来,让人心怀壮阔。
    李溢萱第一次看到此情此景,情绪澎湃的不能自已,昭阳繁华,充满了烟火气,宫中后花园虽精致秀美,可与眼前一比,也只剩精致了。
    黄枫看到李溢萱的表情,就知道这姑娘注定是出笼之鸟,再也不会甘于拘束笼中。
    郁子润吹了声口哨,山中一只喜鹊飞来。
    这喜鹊并非常见的黑背白腹,蓝色羽翅,而是艳丽的红梅色,眼神灵动,惹人喜爱。
    李溢萱看到,惊呼一声,就想伸手去摸,谁知这喜鹊竟露出嫌弃之色,两腿轻轻一跳,连翅膀都没动,就躲了过去,落到黄枫肩膀上。
    “嫌……嫌弃我?”李溢萱瞪大眼,“我是公主好吗!”
    喜鹊并不搭理,在黄枫肩膀上蹦蹦跳跳,很是亲昵。
    李溢萱气愤道:“一看就是只雌的!”
    “确实是雌鸟。”郁子润笑道,从书箱中取出纸笔,边写边解释,“老师在峰顶与人对弈,不便贸然打扰,我先知会老师一声,还请两位殿下稍等一阵了。”
    黄枫和李墨棠对视一眼,猜到和云麓书院院长对弈的这位,多半是云中城主公羊庸。
    “没关系,我们等着就是。”李墨棠说着。
    等郁子润写好,喜鹊不情不愿的离开黄枫肩膀,抓起手书,扑棱着翅膀朝最远最高的峰顶飞去。
    “我先带你们去半山亭看看吧,书院其他师兄弟们,应该都在那里。”郁子润热情邀请。
    登门即是客,李墨棠没有拒绝,随郁子润继续登山。
    半山亭并非一座凉亭,位于云海齐平之处,半山探出一面石台,鬼斧神工,似海边浅滩,于石台上遥望云潮翻卷起落,心中也难免波澜起伏。
    郁子润带着他们登台时,一群人正在讨论诗词歌赋。
    见到郁子润带人来到半山亭,疑惑问道:“有清,你带谁来了?”
    郁子润又介绍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黄枫发现半山亭上这群读书人,对待李墨棠和李溢萱,虽然表面没有失礼,但远不如山下那位教书先生恭敬。
    李墨棠早就知道,仙门书院中的许多人,清高得很,郁子润才是例外,否则她的老师南宫岫也不会离开。
    对此她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没想到,人群中有人突然说道:“今年甘州大旱,州府却不开仓放粮,致使流民遍野,在下斗胆问殿下,这是为何?”
    李墨棠平静的说道:“甘州连年旱情,免赋已有五年,州府粮仓早就空了,前些年放的粮,就已经是从其他州府调配过去的。
    今年甘州旱情更重是没错,但汾舟大水,其他各地也有不同程度的旱涝灾,所以往甘州支援的粮食,比往日少了许多。”
    那人轻哼道:“可我听说,昭阳百姓却过的衣食富足。”
    李墨棠蹙眉:“我不懂你是何意,昭阳也早就开仓向各州府运粮。”
    那人淡淡道:“难道就不能再多拿出来一些吗,昭阳百姓过得这么好,让各家都拿出一些钱财,不难吧。”
    这话题一开头,一群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是啊,前些日,扁州也遇到水灾,依我说,就应该筑坝。”
    “还有,边关连年无战事,异族早就被打怕了,为何不削减军费,让将士解甲归田,多开垦几亩地,也能多一点粮食。”
    李墨棠还好,一旁李溢萱反而急了:“你们懂什么,扁州是在源头,拦水筑坝,下游怎么办?”
    “哈,以我之见,可以拓展渠道,进行分流。”
    “让下游百姓搬到上游即可!”
    “恕在下直言,如今大夏理政之能,纰漏颇多。”
    “你们……”李溢萱还想再争辩,被李墨棠拦住。
    黄枫在一旁实在绷不住了:“噗!”
    这一声笑得有点大,一群人纷纷看过来,黄枫察觉后,连忙说道:“抱歉,突然想起一些人,没忍住,你们继续,继续。”
    被他这么一搅和,群情激昂的气氛稍散,虽然身为仙门书院弟子,面对公主不需要卑躬屈膝,但也不能太过。
    而且一番指责之后,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郁子润在一旁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暖朝黄枫好奇的问道:“黄公子,你想到什么人了?”
    “一群没脑子的键修。”黄枫说完,见李墨棠猛得瞪过来,似乎对他站在这群读书人那边很恼火。
    他赶紧解释:“别误会,此键非彼剑,说得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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