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7日,星期一。
    早晨六点多,陈文就起床了,直接打车去了火车站,苏浅浅自己去上学了
    。
    前世的21世纪,火车票预售期越来越长,长到一个月、几十天,甚至几个月,大多数时候买火车票不再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
    但是在1992年,火车票预售期只有三天。
    陈文和苏浅浅计划在4月30日出发,最佳购票时间是在4月27日。迟了就可能买不到票。
    前世可以异地购票,但是1992年不行。
    这个年代没有推出异地购票的服务,他们返程的票不能在沪市买,必须在抵达洪城之后在当地购买。
    对于返程票,陈文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纪叔叔就是铁路局的科长,弄两张卧铺票是小意思!
    陈文抵达沪市火车站售票处时,还不到7点,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等着售票开始了,不过人数还在陈文容忍的范围内。
    五一假期不是过春节,人们的出行愿望不是太强烈。
    1992年的五一节只有一天假期,连上了后面的星期六和星期天,才凑够三天小假期,至于“七天小长假”还要等很久以后才被实施。
    三天假期,对于90年代的人们来说已经很奢侈了,这是仅次于春节的长假。
    等了一会,陈文透过玻璃墙看见,工作人员们从里面的门里逐个走到工作间,一对一地坐进了每个人的售票工作座位,售票开始了。
    大约排了20分钟队,轮到了陈文。
    陈文报上话:“30号,到洪城,两张卧铺。”
    售票员查询之后答复:“只剩一张卧铺,其他是硬座,你要不要?”
    陈文想了想,一张卧铺就一张吧,上车再想办法!
    于是,陈文买到了一张卧票和一张硬座票,居然还是一张下铺!
    陈文心想,这张下铺必须给苏浅浅,至于他自己,争取能在上车后补一张卧铺,实在补不到就再想办法,大不了在硬座车厢坐一晚呗!
    离开火车站,陈文打车回财大,直奔光头的出租屋。
    五一节陈文要带着苏浅浅回洪城,未来一个星期都不能给光头供货了。
    见了面,光头格外热情,说他已经接到了大金牙设宴的电话,今天中午带陈文一起去吃饭。
    陈文笑着说早就想吃大户了,今天终于有机会如愿。
    光头说,上次进的三万六千本书,还剩大概一半。
    光头还说,与第一批《职场》相比,第二批的销售速度下降了。
    陈文说,这很正常,新货刚出的时候销量最好,后面越来越下滑,除非再出新品。
    陈文还说,五一节他要去外地,5月4日才回到沪市。
    光头想了想,报出了新的订单。
    《总裁》和《实录》各两千本,共四千本,《出国》一万本。一共一万四千本。
    陈文算了一下钱,《总裁》和《实录》四千本,每本两块钱,就是八千块。《出国》一万本,每本两块五,就是两万五千块。一共三万三。
    光头付给陈文一万三千块定金,留了两万块尾款。
    陈文说他回去联系厂里,中午11点再来找光头一起去赴宴。
    离开光头租屋两条街,陈文找公用电话拨通了印书作坊王老板的电话,王老板一口答应了供货,约定今晚九点交接货,陈文告知了对方接头地点。
    陈文没再联系光头,反正中午计划了一起吃饭,见面再说呗。
    陈文看了看手表,才九点多,干脆回租屋继续写《职场》下册。
    陈文想,必须在这两天把下册写完,离开沪市之前把三册手稿卖给王老板。
    其实呢,五一节以后再写完的话,问题也不大,但陈文没有拖延症,既然他给自己定了计划,那就要努力去做到。
    陈文身上有很多特点,优缺点都有。不烦拖延症是陈文的一个很重要的优点。
    有这个优点的人其实很容易当学霸,但偏偏陈文中考成绩挺一般,这事真是没法说道理。
    回到租屋,陈文埋头写作。
    11点,陈文停笔。
    看了下进度,陈文感觉今天之内应该可以完成。
    陈文心想,小皇叔的收益虽然比磁带要少一大截,但也算是不低的数字,自己起家就是靠它。
    今天与光头的这笔交易,一万四千本,陈文的成本是一万四千块,收光头三万三千块货款,陈文的利润是一万九千块。
    一万九千块对于月收入平均几百块的普通工人来说,这真是天价,但陈文最近动不动就是几万块甚至是十万块一笔的磁带进项,与光头的图书生意收入就显得不大了。
    陈文回想当初,从亲自上阵摆摊卖书,到后来通过杰哥认识光头,打通了批发这条路,没想到过后来能开辟出一条更赚钱的卖磁带渠道,整个过程像做梦一样。
    不过呢,这条路毕竟是灰色的,终究不可能走很长。陈文再次暗下决心,在适当的时候从这个生意抽身退出,绝不能拖到不可收拾的时候。
    陈文再次来到光头的出租屋。
    陈文把今晚酒店交接货的信息告知光头,货到了再call他。
    光头满口答应,对陈文非常客气。
    随后,光头领着陈文,前往大金牙的平房。
    大金牙热情欢迎了陈文,带着陈文和光头前往了一家饭店,要了一个包间。
    陈文心说,哟呵,居然今天不吃大排档了,不符合社会人的习惯嘛,这事反常!反常必有妖!
    大金牙通过陈文进的两批磁带,第一批五万盘,每盘五块钱,第二批十万盘,每盘四块五,大金牙卖出去全是翻倍价格。
    虽然下线们也赚了一部分,但大金牙吃掉了这里面一半的利润,纯赚二、三十万没跑的。
    大金牙当然不会满足现在的合作状态,通过陈文做中介,不是长久之计,大金牙希望能够直接与货源建立紧密联系。
    不过呢,两次交易过程中,那位赵经理始终高深莫测,大金牙想抱大腿都抱不上。
    今天摆这顿酒席,大金牙就是想旁敲侧击,从陈文口中打探一下那位赵经理的底细。
    今天大金牙点了十个菜,菜上来陈文一看,这根本吃不完嘛,妖气好重啊!
    三杯酒碰完,妖气露面。
    大金牙假惺惺笑道:“王兄弟你是高人,吃着国营厂的饭,还能够与赵经理这样的盗版厂有那么好的关系。我很佩服你!”
    陈文说:“你少拍马屁!我算什么?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大金牙又说:“不如这样,改天我做个东,请赵经理一起吃个饭。他现在可是咱们的财神爷,必须伺候好呀。”
    陈文心想,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老子还能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结交赵经理吗,可人家赵经理根本瞧不上你这号人!
    陈文决定吓唬一下大金牙。
    陈文淡淡说道:“你以为赵经理是看我面子吗?你错了!”
    大金牙一脸吃惊和尴尬。
    陈文继续道:“让赵经理不得不给面子的人,是我们厂领导!我们领导啊,在市里面都是有关系的!”
    陈文拍了大金牙肩膀:“金牙哥,有个道理你肯定是知道的。这个社会上有一些人,他是我们这种小角色惹不起的。跟这样的人一起赚钱,我们应该知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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