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你就不考虑考虑?”文波被沐阳小拍一巴掌,却没生气,反而凑得更近了,说话也愈加小声。
    “考虑?考虑什么?”
    沐阳没法集中精神,索性放下手中一份关于煤矿的报告。
    “追求啊!?你看她人美、文化又高、说话又好听,咱们这些愣头青书都没读过几本,字还是打仗时边打边学的,怎么配得上人家?以前赵刚同志在时还算一个,可现在数来数去团里面也就团长能……”
    文波以前不担心,团里面那么多英武男子,都争不过沐阳,可现在来了个纪亭。他们这些沐阳第一批带的人,最是关心团长,总是担心沐阳的私事。
    要说政委,条件可不比团长差,甚至要好一些。
    团长从军时间不短了,一张脸都被风霜打得粗糙,哪怕五官看着英武,但还是不比政委同志面白如玉、细如嫩牛。
    听说团长去军分区顺便蹭了杨司令员的喜酒,这司令员都喝到了喜酒,那咱团长岁数也不小了,什么时候能娶个老婆?
    老婆者,相濡以沫、恩爱长久共同变老者也。
    “你怎地还管到我下半身了啊……啊!?以前可不见你那么多事。”沐阳明白了他想说什么,顿时无语起来。
    “哎哟。”
    文波感到口干舌燥,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还把自己帽子脱掉了。
    “团长,你就说喜不喜欢?”
    “……”沐阳皱着眉头迟疑一阵。
    随后他坦荡地说:“喜欢,怎么?”
    年轻上进思想独立的女性,哪个不招男生喜欢?
    “那不就得了?您明天就去军分区……不对,去军区找首长,首长看你工作劳苦,平时又无人照顾,出了事也没人可以相互扶持,肯定批的!”
    文波说了一会,又觉得不对劲。
    “不对啊,不用找首长批吧?不是说红军时期的干部,到了这边就地解决婚姻的么……”
    “不对,你刚刚说什么?你哪里听来的?”
    沐阳本来还有些纠结,可听到后面这句,突然反应过来,呼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质量一般的木椅,被沐阳扒拉得咔咔作响,指挥部其他同志都抬起头来疑惑地看过来。
    “你们继续工作吧,不用管我。”
    沐阳对他们笑了笑,示意他们继续。
    “我……”文波没想到沐阳那么大反应,“就是听说的啊。”
    “听谁说的?”
    沐阳把他拉到门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让警卫员出去警戒。
    “额……”文波沉默了一会,虽然觉得团长这模样肯定没好事,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必须服从。
    “咱那二营的一个指导员,前些日子与卫生连的一个同志好上了,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对歌之后看着顺眼,便跟乡政府申请去了。”
    “……”
    沐阳冷静下来,眉头皱得很紧。
    还是卫生连的女同志,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党员怎么能随便?
    不过婚姻这事,组织确实没有明令规定。有关延安发出过的所有法律条文沐阳都有阅读过,没听过有这方面的法律。
    …
    有一说,法无禁止即可为。
    法律没禁止的事情就是可以做的,这句话确实正确,可要加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对于普通人的私权而言。而自己是一团之长,对于自己这种公权力代表而言,这句话要改成“法无授权即禁止”,而不是乱来。
    这两句话本身是为了让上级不得过干预,让市场自由发挥。
    但改一改环境,同样适用于自己的部队。
    八路军可没说婚姻法是怎么样的,全体指战员都不能随便来,这也是纪律。
    至于百姓,自然有百姓之法。
    沐阳把文波刚刚跟他谈的自身恋爱问题抛之脑后,工作状态一下子就上来了,这时候说别的他都听不进去。
    这些革命女青年,受到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叛逆了自己的家庭与旧社会制度,来到革命根据地想着为国效力,沐阳可不能让她们一年后身心俱惫地回到窑洞带孩子。
    现在又没有避孕措施,这要是擦枪走火不小心怀上了……母亲哪是那么好当的?十月怀胎以及后面的带孩子,一连串下来,哪怕是身体再矫健的女战士也撑不住。
    沐阳不确定延安有无规定婚姻政策,但对幼子来说,不论是正常儿还是私生子都是绝对不能抛弃的。
    生下来后身子太弱、又无钱无力抚养怎么办?革命干部可不能像封建败类一样将婴儿溺死或者丢掉弃养。
    难不成无限期送给老乡抚养?
    革命事业和母性哪个重要?
    “你确定他们真心相爱?”
    “是的,那憨批瓜儿子写过三遍情书,还找我们这些战士开过诸葛亮会,真是不害臊。”
    “我什么时候授权过乡政府能批准结婚了?”
    “可老乡们都是这样的。”
    “老乡是老乡,他们是常人,而我们是革命队伍,是党员,怎么能一样?”
    沐阳沉吟一会,决定以团长的身份介入此事。不过自己刚刚才卸任县长职位,这时候又管政务会不会不太好?
    不管了,反正对女同志有利,他肯定要早点去办。
    希望明年延安就能有新规定啊……
    要不自己通过老首长反映反映此事?
    …
    沐阳还没走出院子门口,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会不会有风险?
    沐阳慢慢坐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赵守诚经常说他没有政治心眼,沐阳也只是笑笑没回应。说实话沐阳压根没去考虑过“党内斗争”这回事。
    这婚姻规定,既然延安首长们未曾制定法律,那就有可能是各部队、甚至是各部门自己拟定。
    晋察冀老首长说的算。
    用刮民党那难听的话来说,老首长就是晋察冀的土皇帝,别人都没资格指手画脚,而老首长又听朱老总和德胜大大的……
    “算了,先提上去,甭管他人在不在意。”
    沐阳思考了很久,还是觉得指出这个问题为妙,继续这么下去对根据地风气绝对不利,也对女干部非常不友好。
    “团长,所以您怎么想的?那萧主任的事……”
    文波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其实今日并非无心之谈,就是有目的的。
    “阿汐的事……”
    沐阳长叹一口气。
    “先不管这个,你去给我准备纸笔,顺便把我的公章拿来,我今晚要好好想想写份报告。”
    “对了,顺便把内卫指导员钟宇同志喊来,我有要事拜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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