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道生万物,贫僧请问,此道是有知亦或是无知?”释迦牟尼的声音缓缓在鹿台上响起。
    广成子不加思索地道:“道为天地之法,岂无知耶?”
    释迦牟尼脸上露出微笑,质问道:“若使道是有知则惟生于善,何故亦生于恶,若使道不分善恶,应无知耶,若使道是无知则岂生万物?岂为天地之法?”
    这话一出,广成子脸上骤然变色,周围诸道皆是纷纷失色。
    殷郊暗道好厉害的和尚,仅仅只是第一问便如此厉害,今日来势汹汹,只怕难以善了。
    阿修罗教,七十二阿修罗公主听得满脸茫然,其中有一青衣少女问道:“母亲,他们在说什么?什么有知无知?”
    天妃乌摩说道:“广成子说道生万物,天地也是道生出来的,释迦牟尼紧接着问道是有知的,还是无知的,这个问题广成子只能回答有知。释迦牟尼再问,既然道是有知的,那他就应该只生善人,为什么还要生出恶人呢?如果道不辨善恶,善人,恶人都生,那么道应该是无知的,既然道无知,它又怎么能生出万物?又怎么能成为天地之法?”
    青衣少女听得瞪大了眼睛,满脸迷惘之色。
    在场道人一个个皱眉苦思,而其他人也是暗道释迦牟尼这一问也真是厉害。
    如果广成子说恶人不是道生的,那么就等于反驳了自己“道生万物”的论据。
    如果承认恶人是道生的,那么道就是无知的,无知的道怎么能生出万物?怎么能成为天地之法?
    广成子张了张口,头一次被一句话驳得哑口无言。
    释迦牟尼微笑着看着广成子,说道:“请施主为贫僧解惑。”
    广成子心里只有一句mmp,我解你踏马的惑。
    释迦牟尼道:“若是施主不解,这第一辩可就输了。”
    广成子道:“我……”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忽然双手一挥,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脸色大变。
    谁能想释迦牟尼第一问就把赫赫有名的广成子给辩败了。
    虽说广成子在封神量劫当中战绩不佳,但毕竟也是阐教十二金仙之首,然而在释迦牟尼面前,却连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
    鸿蒙界中。
    子受沉默不语,这个问题虽然难答,但未必没有答案,但广成子仓促之间被问出这么一个几近无解的问题,谁也会答不上来。
    殷郊见广成子气呼呼地扭头就走,也是无可奈何,自己就算想要偏坦道家,也没有办法啊!
    释迦牟尼这第一个问就问得广成子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还怎么偏坦?
    众道议论纷纷:
    “这个老和尚好厉害!”
    “道生万物,若使道是有知则惟生于善,何故亦生于恶……这个问题根本解不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袁洪呢?怎么还没来?”
    “广成子也被说得哑口无言,袁洪来了又能怎么样?”
    释迦牟尼微笑着看向殷郊,说道:“北极大帝,这第一辩孰胜孰负?”
    殷郊无可奈何,缓缓开口道:“佛胜。三问三答,三局两胜。请道提问。”
    然而在场的诸道当中,却一个个紧皱眉头,谁也没有说话。
    原本这些道人也准备了不少问题,但如今见释迦牟尼如此能辩,再想想自己的问题,只怕也根本难不倒他。
    这不怪这些道人差劲,实是诸道平生所想的皆是修炼成仙,一生大多时间在修炼中度过,谁有功夫去练嘴皮子功夫。
    过了半晌,龟灵圣母看不下去,问道:“敢问和尚,你到此宣扬佛法,佛法能度万物吗?”
    “佛法无边,可以度万物。”释迦牟尼说道。
    龟灵圣母道:“既然佛法能够度万物,为何还会有地狱?为何地狱里还有诸多恶鬼?”
    释迦牟尼微微一笑,答道:“佛法无边,能度万物。只需万物心向佛法,自有佛度。我佛有十八重无间地狱,入无间地狱者受苦无有间断,待苦难受尽,自然会度之到西方极乐世界。”
    龟灵圣母哑口无言,旁边无当圣母瞪了她一眼,恼她问得太过简单。
    释迦牟尼道:“女施主,还有疑问?”
    龟灵圣母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鸿蒙界中,子受皱了皱眉,龟灵圣母虽然活了不少岁月,但岂是这老和尚的对手,论诡辩,这老和尚完爆在场的道士。
    殷郊叹了一口气,只得再道:“这一辩,佛胜。请释迦牟尼提问。”
    释迦牟尼面带微笑,说道:“请问,道是何物?”
    道是何物?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在场众人皆是陷入沉思。
    赤精子说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
    众道缓缓点了点头,这句话实则太清老子说过的,针对道的解释。
    用来回答释迦牟尼的问题再好不过。
    道是什么?道混然而成,在天地生前已经存在,无声无形,寂静虚无,独立不改,周行不殆,是万物的根本。
    释迦牟尼质问道:“有物混成,为体一故混?为体异故混?若体一故混,正混之时,已自成一,则一非道生;若体异故混,未混之时,已自成二,则二非一起,先生道冠余列,请为稽疑?”
    这句话自释迦牟尼口中说出来后,赤精子的脸色都彻底变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而在场的诸道更是面面相觑,脸色大变。
    殷郊暗道:“厉害,厉害,这个老和尚极擅诡辩!赤精子绝非他的对手!”
    阿修罗青衣少女皱着眉头,拉着母亲的手问道:“那个老和尚说的什么,什么为体一故混?为体异故混?”
    天妃乌摩道:“赤精子解释了道的生成,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老和尚抓住了这个混质问他,既然你说道是混成的,那么道是为了体现一而混,还是为了体现不同而混,如果是为了体现一而混,那么正混之时,一已经出来了,那么一便不是道生的,便不存在道生一,若是为了体现不同而混成,那么未混之时,不同已经出现了,已成其二,而二非一起。”
    天妃乌摩顿了顿,说道:“这个问题,难解!释迦牟尼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厉害了,此人不愧是佛中圣人。”
    鸿蒙界中,子受也是暗叫厉害,每个问题都直在质疑道的本义,最可怕的是这些问题极难回答。
    赤精子脸色苍白,喃喃道:“有物混成,为体一故混?为体异故混?若体一故混,正混之时,已自成一,则一非道生;若体异故混,未混之时,已自成二,则二非一起……”
    每念一句,他的身体就颤抖得更厉害一些,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也无法回答!
    与此同时,诸天圣人虽然没有到达现场,却也通过镜像法术在道场旁观。
    碧游宫。
    通天教主忽地起身,满脸怒容。
    “释迦牟尼抓住这一点质问道义,这个问题简直太过无赖!”
    虽然是赤精子回答不上来,但赤精子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道门的颜面,赤精子被说得无言以对,碧游宫的面子也不好看。
    玉虚宫。
    元始天尊脸色难看,右手握紧了玉如意,暗道:“我道门今日真是丢尽了颜面!此僚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洪荒!必须将其诛杀!”
    西方教。
    准提道人也是脸色凝重,说道:“好个释迦牟尼,好个孔雀沙门,这等问题,也实在太过混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赤精子冷汗涔涔直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沾在皮肤上。
    难以想象,堂堂的阐教大罗金仙赤精子,竟然被一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冷汗直流。
    释迦牟尼仍然面带微笑,说道:“先生道冠余列,请为稽疑?”
    赤精子道:“我……你……你这个问题简直无赖至极!你,你根本不懂何为道!”
    他自知已经辩输,恼怒的一挥袖袍,转身离开鹿台。
    殷郊暗叹一口气,不能怪赤精子答不上,这种问题丢给谁都难解。
    不过堂堂的佛中圣人,居然也会想出这种问题。
    释迦牟尼微笑道:“紫微大帝,敦胜熟负?”
    殷郊没奈何,只得说道:“此题佛胜!请道发问。”
    现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竟然没有一个说话。
    众道面面相觑,谁也不曾开口。
    他们都知道,自己准备的问题是难以难倒这个和尚了。
    释迦牟尼面带微笑,问道:“请道人发问。”
    “若道人不问,三问三答,那么贫僧便赢了两场了。依照三局两胜,请紫微大帝令诸道削发为僧,奉我佛教为国教。”
    “我佛慈悲,众生平等!”
    释迦牟尼的声音缓缓传出,殷郊亦感焦灼。
    便在这时,左侧位于末座的一名身穿八卦袍的道人走了出来,朗声开口道:“贫道镇元子,有一问请高僧稽疑。”
    “既然你说众生平等,为何佛教当中佛陀菩萨有高低之分,婆罗门、首陀罗有贵贱之别?”
    释迦牟尼缓缓抬头,看向镇元子。
    只见镇元子一身黄色道袍,面带微笑。
    镇元子为地仙之祖,观中植有一株人参果树,乃天地之灵根。
    虽然他并非阐截两教,但却与元始天尊交情不浅。
    众道心中稍微一宁,指望镇元子能为他们扳回一局。
    “对啊,既然佛教说什么众生平等,那为什么还会分佛陀菩萨?这岂非贵贱之别?”
    “镇元大仙问得好!”
    释迦牟尼望着镇元子,却是脸色不变,微微笑道:“世间万物皆有佛性,却又各不相同,每个人皆有自己的因果报应,故有婆罗门、首陀罗贵贱之别,我佛慈悲,便是想要消除这等差别。而众生平等,实则诸法平等。阿弥陀佛!诸法平等,在同时期法则之下,所有众生皆为平等。”
    顿了顿,释迦牟尼继续说道:“我佛虽有佛陀菩萨之分,却并非以法力、等级去分别,而是以成佛时间而分。故此,只有长幼之分,并没有高低之分!”
    众道脸色微变,冥河,孔宣,黄飞虎等人则是小声议论起来。
    “镇元子从佛义‘众生平等’提出诘问,既然众生平等,为何会有佛陀,菩萨之分,而释迦牟尼却是否定了这个说法,这个回答倒也可以。”
    “看来镇元子这一问也难不倒释迦牟尼,难道道门这一次真的要大败吗?”
    “三问三答,如今已经输了两次,按照三局两胜,确实是道门输了。”
    与此同时,玉虚宫中。
    元始天尊暗生杀心,脸色阴沉,重重地哼了一声:“释迦牟尼,我看你能不能活着离开此界!”
    碧游宫。
    “看来这次答辩是释迦牟尼赢了,帝辛至今也未曾出手,他到底在等什么?亦或者说,他打算暗中出手,灭杀释迦牟尼?”
    通天教主心中暗道,腰间青萍微微颤鸣,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
    西方佛门。
    准提道人道:“此释迦牟尼厉害,厉害啊!”
    ……
    鹿台之上,众人已然陷入沉默当中。
    释迦牟尼微笑道:“敢问道长,贫僧此答何如?”
    镇元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无话可说!”
    缓缓回到座位,沉默不语。
    镇元子此举,也便证明了他无言诘问,甘愿认输。
    在场的诸道都是脸色苍白,这一次辩论,竟然一败涂地,难不成真的要削发为僧?
    若当真如此,可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更有道人心中埋怨起袁洪来,挑起这场辩论的是他,可到头来他却连个影也没见到。
    反而害得其他道人白遭此难。
    释迦牟尼微笑着看向殷郊,说道:“紫微大帝,三问三答,贫僧已赢两场,是否宣布胜负,奉我佛门为国教?”
    殷郊脸色难看,纵使他有心偏坦道门,可如今胜负分明,他也不可能强判释迦牟尼输。
    但若是判释迦牟尼赢,难不成堂堂大商真的要奉一个外来的沙门为国教吗?
    一旦让沙门的势力渗进大商,此后大商的根基只怕会被沙门动摇!
    子受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只能出手干掉释迦牟尼了……”
    就在这时,鹿台之下,一个声音高喊道:
    “等一等!”
    “费某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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