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府位于冀州地界,而那武当山则在南方湖南地界,路途遥远。
    姜澜乘坐得又是马车,赶路很慢。不过姜澜倒也不着急,每到一地,便歇息两日,一路上欣赏沿途风光,参阅道藏,积累自身。
    等马车到了长沙府,已经是立夏时节。
    长沙府,同样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入城之后,姜澜便在城内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再有个三五天,咱们就能到武当山了,要不要奴婢递上拜帖?”
    屋内,彩儿给姜澜收拾内务,同时询问姜澜需要注意的事项。
    “拜帖……”
    姜澜沉吟了两声,随后道:“那就递上拜帖吧,就说七日后,华山姜澜拜访武当山。”
    彩儿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心底开始斟酌拜帖词句。
    “算了,我亲手递上拜帖吧。”
    姜澜想了想,觉得还是亲手写一封拜帖,以示尊敬。
    彩儿闻言,从行李中翻出来文房四宝,然后开始研磨。
    姜澜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大致就是三日后拜访武当山,希望能和张真人论道之类的,顺便还附上了他这段时间,研读道经时的一些疑惑。
    写完后,姜澜把书信交给彩儿,让其在城内寻一个镖局,花了百两银子,要求三日内送到。
    ……
    五月初三,武当山来了一位镖师。
    道童将他带到武当山掌门李玄宗面前。
    李玄宗乃是张真人的弟子,在道家的历史上都有一定的名声,无愧其师名。
    “这位是我师伯,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跟他说吧。”道童对镖师说道。
    镖师带着一个古朴的木盒,说道:“威成镖局钟明,见过李掌门。”
    李玄宗对着钟鸣微微颔首,随后道:“钟镖师,不知这次押镖为何物,需要亲自见家师?”
    这位武当掌门的态度十分随和,但是钟明仍旧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可是登顶百家谱上的大人物,一身武艺深不可测。
    “乃是一封书信,要求便是需要张真人亲自取阅,托镖之人还说,如今乃多雨时节,张真人必然在武当金殿内修行。”钟明硬着头皮说道。
    闻言,李玄宗微微皱眉,这托镖之人,绝不简单。不是什么人都知道每年多雨时节,师尊会在武当金殿修行。
    不过李玄宗并没有逼问钟明托镖之人的身份,此乃大忌,不仅会坏了名声,更会得罪那托镖之人。
    “如此,钟镖师稍候,贫道去请家师。”李玄宗开口说道。
    钟明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口道:“多谢李掌门理解。”
    “客气,贫道失陪了。”
    李玄宗言罢,便转身离开,前去金殿请张真人。
    “这武当山不愧是大门大派,这等气度,当的是正道魁首。”
    钟明看着离去的李玄宗,心底也生出感慨,堂堂大派掌门,对自己一个小小的镖师如此客气,令他动容。
    很快,李玄宗便带着他的师父张三丰走进了大殿。
    张三丰身穿粗布道袍,虽说蓬头垢面,看起来有些邋遢,但仍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气度。
    随着张三丰走进大殿,钟明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清凉之气缭绕,顿时一身酷暑全消。他心神更是震动不已,暗中惊呼神仙手段!
    张三丰上下扫了一眼钟明,甩了一下拂尘笑道:“贫道就是张三丰,不知道是什么人给我送了一封书信?”
    钟明连忙道:“张真人恕罪,晚辈不敢说,请真人取信。”
    “应该的,应该的。”
    张三丰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书信,令道童送钟明下山,随后再打开书信。
    打眼一扫,张三丰便读尽书信中的内容,眼中散发出精光,身上的气势,若隐若现。
    “好一个麻衣传人,竟有这等见解!”
    张三丰忍不住赞叹,关于姜澜拜访,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在意。直到张三丰看到姜澜的一些疑惑之后,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师父,这信中说了些什么?”李玄宗有些好奇。
    张三丰微微摇头,然后神色严肃的吩咐自家弟子:“准备准备,四日后,有人仙来访,不可怠慢。”
    “是。”
    李玄宗一下也严肃起来,当世人仙就那么十余位,而且大多时候都在闭关。人仙来访乃是一件大事,他自然是不敢怠慢。
    ……
    五月初七,一大早,整个武当山都忙碌了起来。各大宫殿都张灯结彩,在山门处,由武当掌门李玄宗,带着王道宗、张清修、李静修、邱元靖等师兄弟,早早等待于此。
    辰时,众多武当山主事人远远便见到一个白袍少年人,带着一个侍女,向着武当山走来。
    那白袍少年身上没有丝毫的气息,乍然一看,就是一个凡人。若是修为高绝的人认真感知,便能感受到那股同天地交融的意境,令人心惊不已。
    “来了。”李玄宗凝音成线,给师兄弟们传音,怕他们认错了人,有所怠慢。
    几个道人被李玄宗提醒,顿时也提起神来,这才注意到那白袍少年的异样,神色端正起来。
    “华山姜澜,特来拜访张三丰真人。”
    山门下,姜澜率先行礼,双手抱拳,掐道家子午诀。
    “拜见姜真人,家师已在金殿之中等候真人法驾。”李玄宗连忙侧身回避,随后再回礼,一揖到底。
    “请姜真人随晚辈来。”李玄宗侧身,恭谨的请姜澜进去。
    姜澜颔首道:“如此,劳驾李掌门了。”
    “不敢,姜真人请进。”
    旋即,姜澜便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武当山内。而彩儿则是在一个小道童的引导下,在武当山内最上等的客房中放下行李,等待姜澜。
    武当山,金顶大殿。
    大殿修的很是气派,据说乃是明成祖永乐大帝亲自下令修葺,同时还敕封武当山为大岳,居五岳之上,素有“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的说法。
    大殿中,供奉着真武大帝的金身塑像。殿内青烟袅袅,沁人心脾。
    神像之下,摆放着两个蒲团,姜澜同张真人对坐。
    “姜道友,老道这厢有礼了。”张真人很是客气,向着姜澜拱手一礼。
    姜澜连忙回礼,然后道:“当不得真人礼节。”
    张三丰爽朗一笑,摇头道:“姜道友此番来武当山,不应该只是要拜访老道吧?”
    “嘿嘿,真人明鉴。”
    姜澜也没有向着隐藏什么,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张三丰闻言,也严肃起来,开口道:“道友,你此番决定,希夷前辈竟可同意?”
    这让张三丰很意外,大多数情况下,修道之人都十分回避世俗朝廷里的事。这人间朝堂,乃是天下因果最复杂之地,红尘万丈,最易坏人道心。
    “不瞒张真人,这番计划,乃是希夷师叔所定。”姜澜开口道。
    张三丰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交浅言深乃是大忌,而且这更关乎的他人道途,一句话说不对,那就把人得罪狠了。
    “如此,老道便陪道友闹一闹,过些时日,待雷火炼殿之时,便于这金顶大殿之上论道吧。”
    张三丰想了想,决定等雷火炼殿之日论道。
    “多谢张真人成全。”姜澜向着张三丰恭敬行礼,一揖到底。
    张三丰一甩拂尘,不闪不避,受了姜澜这一礼。
    ……
    弘治十六年,五月十五日,武当山上风雨大作,天地无光。
    夏季本就为多雨时节,武当山又位处南方,姜澜等了七八天的时间,就等到了这次雷雨天。
    金顶大殿之上,姜澜和张三丰各自在屋檐两端对坐闭目,调养精神。
    大殿四周,密密麻麻的围满了武当山的弟子,以张三丰的几个弟子为首,冒着大雨盘膝而坐,静静等待两位人仙的论道。
    轰鸣的雷声在山巅回荡,九霄上的暗沉云海中,时不时有璀璨雷霆迸发,震动山川。
    不多时,忽悠一道璀璨的天雷自天穹而落,划开云层,耀眼异常,照亮整个武当山,如同将整个天地分成两半。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回荡,璀璨雷光降临武当金鼎,于金顶大殿交融,霎时间,金殿之上雕塑的龙凤麒麟仿若活了过来。
    天降雷光,雷火交融,是为雷火炼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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