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帝国,林州市第九中学,初三(七)班。
    “明之后,蛮夷入中原,地方巡抚都督拥兵自重,开始了数百年黑暗的各军阀割据时代……我朝太祖雍和陛下,天降伟人,结束黑暗动乱,再造黎明……”
    “下课。”
    拖堂了近半个小时的班主任王仁终于说出这句话。
    “起立!”
    “一切荣光归于伟大的雍和太祖皇帝陛下!”
    班长黎溪肃然起身,右手向右三十度高举,身板笔直,头颅高昂,朝黑板上方半丈高宽的头像行注目礼。
    头戴九旒冠冕的帝王英武威严地注视着下方三十余名稚嫩的学子。
    “一切荣光归于伟大的雍和太祖皇帝陛下!”
    尽管肚子呱呱乱叫,初三(七)班的三十多名少年都随着班长齐声说道,声音干脆利落,动作整齐划一,与班长相比也丝毫不差。
    这些稚嫩的少年眼中带着崇敬和狂热,都是发自内心。
    “去吃饭吧,明天就是你们进入游戏的日子,如现在这样的时光不多了。”王仁看着这些狂热的少年,心中不由一痛。
    国家力弱至此,男儿无能至此,连十五六岁的孩子也即将成为战士。
    “王老师再见!”
    他的话像是一个信号,三十多名学生呼啦啦地向食堂方向狂奔而去。
    热闹的教学楼已经空旷了不少,只有初三(七)班等几一小股人流,都是被老师拖堂了许久的班级。
    王信处在班级队伍后半段,除了面容清秀之外,所有的地方都普普通通,前世宅男的经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神童之类的名声。
    “信哥,你说王老头是不是有病,每次都拖这么久,食堂的红烧肉早就被人领完了!”身边瘦猴一样的徐勇对着王信抱怨道。
    “闭嘴!”王信连忙拉了他一下。
    已经来不及了,周围一圈同学对他怒目而视,有几个班里炼体成绩最好的人捏着了自己的拳头向他走来。
    “对不起!我错了!”徐勇立刻认怂:“我没有对王老师不敬的意思,只是咱们班已经三年没有吃到食堂的红烧肉了,我太想念了,对不起!”
    “哼!看在我们快要毕业进入游戏的份上,今天放过你一次。”
    看到徐勇认错,班里几个大大个子这才收手。
    班主任王仁在初三(七)班里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因为他把一个普通班带得比三个重点班还要厉害,在武学基础理论、基础格斗两个最重要的科目上都有人进入全校前十名的行列。
    这些成绩给予他们更高的起点,影响他们一生。
    “你这口无遮拦的臭毛病要改一改。”黎溪摇了摇头,朝王信问道:“明天进入游戏,你的志愿准备好了吗?虽然都是系统分配,但是学生个人的志愿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他们三人是一个街区的,关系素来很好。
    相比王信和徐勇的普通,黎溪则十分耀眼,武道基础理论课程排名全校第三,已经达到小成的境界,在全市至少能排名前二十,成绩超过了许多大商人和权贵的子女。
    她肌肤如雪,脸蛋圆圆,两条马尾辫随着走动在臀部上一跳一跳的,不由自主地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是班里乃至学校大部分学生心中的女神。
    “志愿?还要等明天进入游戏前抽取天赋才能确定。”王信轻声道:“不过大致的方向还是有的,帝国军队,冒险者,最好是武道宗门。”
    “你想要往武力侧方向发展吗?这很危险。”
    “是,选择并不多。”
    黎溪默然,也不再劝了。
    即使是她,也不过堪堪能达到进入宗门的门槛而已,想要从事炼丹、炼器等待遇优厚又安全的行业同样是妄想。
    除了这些,就只有矿工、苦力、镖师、渔夫、农民等职业可以就职,安稳安全勉强能算得上,但是不会有更上一步的资源和机会,也就是谋生而已。
    对许多人来说这是生活的必然,但是对自己这位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徐勇,你呢?”她又问。
    “我妈说让我选农民,我徐家三代在游戏里林州城已经积攒下了十亩地,其中有一块黄级下品的灵地,再积攒一两代,遇到天资杰出的后人,也许能够凑出资源培养一位炼骨境甚至机会渺茫的先天武者,庇护壮大家族两百年。”
    徐勇的语气当中带有浓浓的不甘。
    这是一条经典的阶层提升道路,牺牲一代数代,去成就未来某一位后代的机会,这简直是反人类。
    可惜,掌握徐家积蓄的徐父徐母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自然也是爱子的,可徐勇本人的天赋并不高,强行投入武道之路,耗空家财只能导致悲剧。
    等吧,等徐勇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年少的不甘和憧憬都会逝去,也会明白他们的苦心。
    来到食堂,果然密集的人潮已经开始向外散开,大多数学生已经吃完饭,正在排队清洗自己的餐具。
    徐勇一个箭步朝红烧肉的窗口冲去。
    王信两人则随便选了一个人少并且还有菜的窗口排队,很快就取到了自己的晚餐。
    红烧豆角,掺杂些许肉丝,还要两大碗米饭。
    王信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
    肉食在平民当中是极为难得的,也就是在学校里才能吃到一餐,这是帝国皇室对广大学子的关爱。
    当然,只是给学子的,那些没有玩家资格的孩子不在此列,他们没有接受教育的资格。
    三人寻了一个位子坐下,徐勇一如既往的在红烧肉窗口没有收获。
    “如果刘瑗还在就好了。”嘴巴上带有米粒的徐勇忽然道:“她的天赋很好,初二又转学到了花园私立中学,如果能拉我们一把……哎哟!”
    黎溪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装作不在意地瞄了一眼王信。
    徐勇也会过神来,赶紧闭上嘴巴。
    “别,别用这种害怕伤害我的眼神看着我。”王信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们的确曾经是男女朋友没错,但是早就分手了。”
    “如果能搭上她的关系,拉我们一把当然是最好的。”
    初中生的男女朋友,分分合合很正常,都是一时的情绪,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我就说嘛。”徐勇放下心来,抹了抹嘴巴:“我知道老王你心里可能也有些难受,但是我们平民的面子不值钱,能换实惠才是真的。
    可惜刘瑗自从转学之后也没联系我们了,还顾念小时候交情的可能性不大。”
    黎溪又踢了他一脚。
    徐勇没有发出夸张的惨叫,呆呆地看着食堂门口的方向。
    哄哄闹闹的食堂在瞬间也都安静下来,从门口自动分出一条宽路,所有人如同徐勇一般震惊地看着来人。
    “刘瑗学姐,是基础剑术大成的刘瑗学姐?”
    “林州二中百年来第一天才的刘瑗学姐吗?我在学校光荣榜上看到过!”
    “校长说过,她未来必成先天,甚至更上!”
    沉寂了片刻,人群爆发出比原本更大的喧闹声,所有人都激动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少女。
    她个子不高,脸上还有一些雀斑,称不上是一个美女,但是在林州二中所有学生眼中无疑是超越所有校花的真正女神。
    更加重要的是,刘瑗还是普通平民家庭出身,没有权贵种种优厚资源名师培养,完全是通过自己努力取得如此优异成绩,是所有林州二中学生的偶像。
    “学弟学妹们好,同学们好。”刘瑗礼貌得体地向周围的学生亲切地打招呼,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周围的学生更加激动了。
    “我上了。”
    徐勇眼中大亮,穿过密集的队伍向人群中心的刘瑗挤过去。
    王信和黎溪对视一眼,重新把目光放在自己的饭菜上,继续吃饭。
    “你不去吗?说不定她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可能会给你一些照顾,让你以后遇到的危险少一些。”咀嚼几下,黎溪犹豫着说道,希望好友能够抓住机会。
    不得不承认,徐勇说的是对的,平民的面子不值钱。
    如果不是她的天赋还有一些,说不定也忍不住上前,去抓住那可能的一点点机会,哪怕觉得很丢人。
    “不必了。”
    王信摇了摇头:“如果她念一起长大的交情,不会一年多不联系我们,强行巴结上前恐怕也没有多少作用,反而让人厌恶。”
    “的确。”
    黎溪点了点头,拍马屁巴结人也是需要手段的,如何迅速拉进关系,说话风趣又幽默,要放低姿态又不能一放到底……特别复杂,就凭好友这情商,的确很难做好,不是拉下身段就完了。
    王信细细地咀嚼,尤其是在遇到肉丝的时候,不放过任何一点肉丝在唾液和牙齿当中绽开的美味,尽可能地消化营养。
    父母在七岁那年卫国阵亡,这些年他很穷,出了学校连白米饭都吃不起,仅有的玉米糊还不够饱。
    十五岁的年纪,挣钱太难了,尤其是他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都是一个普通的宅男。
    学校里的这一顿不能错过,必须吃到撑,吃不下为止。
    整个食堂的人都围过去了,包括许多工作人员,只剩下王信两人的细嚼慢咽,反倒是显得极为惹眼。
    “咦?”
    人群当中的刘瑗抬头向一片空白的座椅当中王信两人看去。
    周围的人不由得大为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种吸引刘瑗学姐注意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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