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魏长天跟“不逛青楼”的李阳从一家名为“早春”的青楼出来,然后便暂时别过。
    李阳还要去书坊校审明日的《京报》,而魏长天则是去了一趟悬镜司。
    他去悬镜司没啥别的目的,原本只是想有始有终的完成两年前曾立下的“百胜誓言”。
    毕竟当时才赢了九十场就走了,还剩十场没打完,终归有些遗憾。
    想法是好的, 但他远远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一进演武堂,魏长天瞬间便被上百悬镜司差役团团围在当中,场面像极了前世某些明星的粉丝见面会。
    这种情况下别说打擂了,魏长天能不能顺利脱身都是个问题。
    “魏公子!是魏公子!!”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能亲眼见到魏公子!这辈子值了!!”
    “公子!给我们讲讲凌波亭的事吧!”
    “魏公子!小人的妹妹长相清秀,至今未嫁,您有没有兴趣?!!”
    “魏公子!俺大姐今年四十!前几天刚刚死了男人,您有没有兴趣?!”
    “你傻了不成?魏公子怎么会对你大姐有兴趣??”
    “嘿, 保不准公子好这口呢?”
    “也是......”
    “魏公子!俺家里没有女眷,就我一个男人!你对我......应该没兴趣吧。”
    “......”
    无比激动的喧闹声响成一片,魏长天站在人群中,视线则是落在不远处甲二擂台旁的那块木牌之上。
    这是当时自己立的“记分牌”,想不到如今竟还保留着。
    看着木牌上“胜”字之后刻着的十八个正字,以及“败”字后面刻着的更多的痕迹,魏长天笑了笑,旋即收回目光,不再去想将剩下十场打完的事情。
    以他现在的实力,打赢十场也就只需十招而已。
    并且这些差役虽然不可能打得过自己,但若是自己提出来,肯定也有不少人愿意成全自己。
    不过魏长天却还是不准备再打了。
    他当时立下百胜誓言,唯一的目的便是激励自己可以努力修炼。
    既然现在这群差役已经无法帮助自己提高,那剩下的这十胜便也没有了意义。
    为了所谓的“有始有终”折腾一通,魏长天懒得去做这般给外人看的事情。
    又或者说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向其他人证明什么了。
    “王二,走吧。”
    冲周围人群敷衍几句,魏长天便抽身离开了演武堂。
    一群差役虽然兴奋, 但也不敢真如前世的粉丝一样“没大没小”, 因此都没有跟着, 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
    “魏公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有人有些疑惑。
    “嗨, 你没看到公子刚刚一直在看那块胜负牌么?”
    有细心之人猜测到:“我估计公子本来是想来完成百胜之誓的。”
    “咦?那怎么又不打了?”
    一个柳叶处的差役遗憾道:“虽说咱们打不过公子,但若是公子开口,我哪怕三天下不了床也愿意上台!”
    “所以说这便是你与公子的差距。”
    方才说话之人摇头晃脑道:“此前的九十胜可都是公子一拳一脚打赢的,那胜字后的每一道杠都是实打实的。”
    “但以公子现在的实力,再赢我们又有何意义?倒还不如留着这胜负牌在此激励后人呢。”
    “嘶......”
    “说的也是......”
    众人一愣,旋即恍然大悟般齐齐点头,再次看向那块木牌的眼神也变得不同。
    他们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站在台上模样狼狈的男子,看见了他即便连输五十八场却还不愿放弃的样子。
    突然,也不知是谁叹了一句。
    “唉,自打公子去了蜀州不再来打擂,总觉得衙门里少了点什么......”
    “哈哈哈,是少了公子每输一场给的那五十两银子吧!”
    那人才刚说完,立马就有人大声讥讽,旋即便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使得说话之人老脸一红,也不辩驳。
    他低了低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反正感觉这京城没有之前有趣了......”
    ......
    ......
    城东,槐花巷。
    与此时悬镜司衙门中热闹嘈乱的场面不同, 坐落于巷尾的一栋无匾大宅之内虽然也聚集着不少人, 但气氛却十分安静。
    “李大人。”
    “张大人, 来的早啊。”
    “是啊, 今日公子第一次露面,早些候着总归好些。”
    “对了,听说皇上方才召见了陆大人,也不知他能否赶得及。”
    “这便不知......哈哈哈,孙大人,你这是刚从皇宫里过来的?”
    “是啊,大战在即,公事太多......”
    “......”
    宽敞的正厅之内,包括李刊在内十来個老头正在站着聊天,而院外时不时还会响起马车声,陆续有人敲门进宅。
    这些人所乘坐的马车都没有挂旗,令人分辨不出乘车之人的身份。
    其实即便是寻常百姓见得这些老头,也大概率认不出来。
    不过百姓认不出,却不代表所有人都认不出。
    最起码宁文均如果在这里,一定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
    毕竟这些人早朝时可都是站在太和殿里的。
    没错。
    此时身处在宅中的都是同舟会之人。
    而这栋宅子便是同舟会的一处产业,平日里时常会有人来此私下议事。
    只不过人聚的这样齐的情况这还是第一次。
    哪怕就是宁文均正式宣布“篡位”那次也没这么齐过......
    沉香袅袅,盘旋在一件件官服上绣着的仙鹤或者孔雀周围。
    如此多朝官聚集,这场面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上朝。
    不过现在是黄昏,此处也不是皇宫,所以他们要等的人肯定不是宁文均。
    “李大人,公子可曾说何时到?”
    一个白发老头儿凑到李刊身边,小声问道:“眼下快要到饭点了,要不要吩咐后面先将酒菜备好?”
    “公子只是说要先去一趟悬镜司,却没说要在司里待多久......”
    李刊稍稍思考,旋即冲一个仆从命令道:“去,告诉后面开始备宴。”
    “是!”
    仆从立刻领命离开,而李刊这才跟那个老头儿解释道:
    “王大人,多亏你提醒。”
    “万一公子未曾吃过晚饭就来了,到时候再备宴恐怕还真来不及。”
    “是啊。”
    老头点点头:“提前备好总归有备无患。”
    “嗯......”
    “......”
    一个官拜大理寺卿的李刊,一个衣服上绣着孔雀的三品大员。
    俩人明明都是国之重臣,但眼下竟然在这里十分严肃的讨论“要不要备宴”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更关键的是,周围众人即便听到了,却无一人表现出丁点不屑与鄙夷。
    由此可见,这位即将到来的“公子”究竟有何等地位。
    而至于“公子”本人现在何处......
    “周呈兄!好久不见!”
    “哈哈哈!魏兄!我本想着你今日一定忙的紧,原本打算明天再去魏府拜访的,想不到你竟先一步来了!”
    “你说你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总不好空手上门,再说我也是有事相求。”
    “嗯?魏兄有何事需要我去办?只管说就是!”
    “这个......周兄,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司中有人曾开赌盘,赌我会不会娶婉儿......”
    “记到是记得,难、难道......”
    “咳!是,婉儿不是托伱赌了二十两银子么,她早就想将这些钱要回去了,可一想到路途这么远,单是托人寄送的酬劳便得花掉一半,于是就一直没办。”
    “而这次我要回京,她就百般叮嘱我来向你讨......那二十两银子。”
    “......”
    周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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