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希望帮助这个世界的人脱离来自神秘世界的沉重与苦难?无论贫富,人种,地域,只要是受到超凡力量影响并因其而受苦的人,你都要去帮助?”
    艾琳小姐有些动容,毕竟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富有朝气的年轻女孩,就算表现得再怎么成熟,也是会对理想,对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有所期盼。
    年轻人总会对未来抱有幻想,而能否把幻想变为现实,就要看这个人的如何行动了。
    “对,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应该是平等的,我们都是人,被刺会流血,被砍会丧命,见到不可名状的存在会丧失理智,陷入疯狂乃至变成怪物,这都是一样的。”
    我低头摩挲着k先生空白的,没有铭文的墓碑,长长的睫毛为艾琳小姐的身影蒙上了一层帷幕,语气淡淡地说道。
    “人都会做梦,做梦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之一,但若是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那么人类又怎能自由地发展下去呢?”
    “我在接收到那位神灵灌输的知识时,知道了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信息,看到了群星中环伺着我们的真相,这让我稍微瞥见了众神的意志。”
    我指了指头顶上暗红色的锁孔印记,它在我灵性增强的时候会微微有些发烫,“如果没有这个神灵的标记,我恐怕早已陷入疯狂了吧,它在一定程度上帮我稳定住了自己。”
    “为此,我得做些准备,守密人组织正是为此而存在的。”我轻声说道,
    “首先要先召集成员,优先选择在某些专业领域能力突出的人,无论是没有明确所属的超凡者,还是实力优秀的普通人,只要有加入意向的我们来之不拒。”
    “其次是个体战斗力强者,我们需要能够灵活应对突发情况的力量,而这个组织的形式决定了它不可能拥有大规模的武装力量,在保护别人之前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在之后是能够接触到各种信息的人群,我们因秘密而守护,因秘密而强大,为此,我们需要庞大的关系网,同时,我们不能接受过多的,来自某一个教会或者某一个组织的帮助,
    “这有利于我们在超凡世界相对独立与相对自由的地位,不至于过度沦为阴谋家的棋子,相对的,我们自己的每一个行为都要由自己负责。”
    “我打算向女神请示一下成立这个组织的事情,毕竟这肯定瞒不住祂,既然如此不如坦白,只要祂没有表现出反对就是默许的意思,最好的状态说不定能得到祂的支持,不过也不能过度期待就是了。”
    “我想可以争取一下生命学派的支持,正因为他们陷入内乱之中,或许才更需要能够打破这种局面的力量....”
    艾琳小姐静静地听着我尚未付诸实践的话语,“你想得还真是长远啊。”她感叹道。
    “计划在很多时候是赶不上变化的,”我回答道,“但也不能因此就不做计划,就像不能因为苦难和邪恶客观存在就不去阻止它。”
    “有的时候反而不能太在意结果,重要的是寻求真相,并为之付出努力的过程。”
    “如果是一个年长的人听到你的这些话,想必会嘲笑你的不切实际吧。”艾琳小姐笑盈盈地说道,“不过我承认,它确实有些打动我,至少,它作为理想足够美好。”
    “我看过一本骑士小说,那里面的主角终其一生都在与命运做抗争,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或许你也会和他一样,最后被更加强大的力量所击倒。但在那之前,就由我来见证吧。”
    “所以,你的答案是?”我黯淡的眼眸有些亮了起来,前几日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我加入,我会尽全力帮助你实现这个理想,不过,仅限于始祖的命令之后。”魔女的脸眉毛弯弯地笑道,我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一种纯粹的喜悦,一种追逐梦想并为之努力的喜悦。
    “没问题,毕竟一开始就说好了。”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现在的成员是只有我们两个吗?”
    “不,现在是三个;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能有四个。”
    “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啊。”
    “所以要尽快地召集新成员啊...”
    第一次见到艾慕希娅的时候,她显得有些过分地礼貌和拘谨,有着兼具庄严与高贵美貌的她,内心却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几次交谈熟络后,她就一副“原来你跟我也没什么区别”的表情开始与我谈笑生风。
    比起其他争先恐后在我面前表现的男性和各怀心思的女孩子们,更加单纯而直率的她无疑是一个更好的交谈对象。
    多了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这明明是件好事,但她的态度总让我有种被小瞧的感觉,略微感觉有些不爽,唔唔唔...
    不行,奥黛丽,作为一位成熟的淑女,你要学会合理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让它影响到你接下来要做的事。
    在拥有“观众”的能力后,我开始养成为他人绘制心理肖像的习惯,这让我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魔药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在消化,这就是“愚者”先生说过的扮演法造成的影响吗?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而艾慕希娅这名少女的肖像很特别:她拥有能够体察她人内心的温柔性格与出色的观察力,明明我才是“观众”,面对她时却总有一种自己被她观察的感觉,这也许来源于她的性格与习惯。
    她既有脆弱而多愁善感的内心,又有着不肯放弃执着追求的坚韧与勇气,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那种感觉跟爸爸很像,甚至让我觉得如果有一天,她能坐上与爸爸相同的位置,那一定是靠她自己的努力与天赋得来,而非任何其他因素。
    因此,当她在谈论杂事的下午茶时间,告诉我她想成立一个组织,一个以在阴影中守护他人为己任,研究神秘学知识的隐秘组织,并邀请我一同加入,成为它的创始人之一的时候,我虽然有些惊讶,却并不感到意外,甚至有种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感觉。
    说实话,她所描绘的图景,那种利用学术性的研究来帮助他人的感觉让我很是向往,不过我已经加入了塔罗会,在得到“愚者”先生的许可之前,我还是不要随意地加入其他组织。
    我没有正面回答,当然啦,为朋友提供一些帮助我还是很乐意的,而且我有一种预感,尽管有着我们无法想象的伟力,但迄今为止表现得睿智,随和,守序的愚者先生很大可能会允许我自己判断是否加入这个组织。
    于是我将话题转移到了她想要成立这个组织的起因,她表现得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起了这段时间加入值夜者的经历。
    或许是涉及到对一般人保密的缘故,她只讲述了一个大概,人名,地名,使用的手段都用了意义宽泛的名词做了模糊化处理,她以一种平稳的,几乎无所谓的语气提起这些事,但我还是能从中体会到她极力压抑的不甘,痛苦,愤怒与悲伤。
    她一定很难过吧。我突然有些心疼,明白了“愚者”先生和“倒吊人”先生一直以来隐晦地提醒我要小心神秘学相关的事情,那往往意味着危险,而它们正离我不远,就在我的身边,就在伤害着我的朋友。
    我想起小时候贪玩摔伤了膝盖——那时的我总是有些精力旺盛,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就忍着痛一直不肯哭泣,直到妈妈一把抱住我,跟我说这一定很痛吧,不需要忍耐,想哭的时候哭出来就可以了,再坚强的女士也有哭泣的权利。
    于是我学着妈妈的样子,轻轻地靠近,将低着头,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与不甘的艾慕希娅拥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凑在她耳边这样对她说,但那一定给你带来了超乎我想象的痛苦,想哭就哭吧,每个人都有哭泣的权利。
    在我肩上的一开始是渐渐清晰起来的抽泣声,然后是接近爆发的嚎啕大哭,她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泪水沾湿了一大片。
    “什么就该这样啊!什么向主效忠啊!笨蛋!笨蛋!就不知道珍惜自己吗?以为牺牲自己就满足了?无欲无求了?开什么玩笑!给我更加珍惜自己啊混蛋!”
    “可恶!可恶.....”
    她大喊着包含浓郁情绪的词汇,似乎是要将这段时间里遭遇的痛苦与委屈全部都倾泻出来,我表情复杂地紧紧拥抱着她,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用彰显存在的方式告诉她我就在这里,希望这能给她一丝安慰。
    她在做这么危险的事啊...我有些内疚,想来我们一直以来的平静生活,都是他们这样的人在暗中守护得来的。不知道能不能让“愚者”先生出手庇护一下她,但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筹码能打动那样近似神灵的人物,而且这样做算不算是在挖女神的墙角...
    我感觉到她的呼吸逐渐平静下来,就对她说:“最近锡兰歌剧院上演了《伯爵归来》的剧目,要不要一起去看,放松放松心情?”
    在与奥黛丽看完《伯爵归来》,分别后散步回家的路上,我不小心撞见了一位女士,她的姿态仪容都相当优雅,就像经过相应的礼仪老师严厉指导过一样,再加上那身价值不菲的套裙,很容易得出她出身高贵,而不只是家境富裕的结论。
    她就像新生的小鹿一样颤抖着双腿,桃色的长发柔顺而微卷,显得相当可爱,她整个人都怯生生的,一直用带有翎羽的大帽檐遮着自己的眼睛,看不到她的脸。
    我将她掉到地上的书还给她,她向我道了一声谢,声音微微颤抖,然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我本想用灵视看一下她,却没赶得上。
    《梦境之书》,我默默记下了她掉的那本书的名称,看来她也是一位神秘学爱好者,也许是偷偷瞒着家人出来玩的吧,年龄应该比我还要小一点。
    不过,我总感觉好像哪里见过她。
    到底在哪里呢?
    (第一卷冷血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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