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在纸上写了“abc”三个字母。
    在三个字母下,他分别打上两把x,一个o。
    他指着三个字母道:“这三个字母,分别代表三个人,张三李四王麻子。比如说,张三是内定的,那么大家都应该在张三的名字画圈。但是,如果有人想改变这种局面,就必须得花大价钱,把本来应该画在张三名字下的圈,画到李四或者王麻子的名字下去。”
    许一山惊异道:“这也行?”
    陈勇淡淡一笑道:“这世界有什么不可能呢?刚才我不是说人家下了血本了吗?我这里也有一份东西,虽然没你妈这礼品价格贵,但却是真金白银。”
    他拿出一个大信封晃了晃道:“我没数,但我估计不会低于五千。”
    许一山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似的,试探着问:“爸,你这又是谁送的?”
    陈勇笑了笑道:“不过我这个的要求,与你妈不一样了。”他指着面前的纸笑道:“我这里是人家想请我在王麻子名字下画个圈。”
    许一山脱口而出道:“这不是贿选吗?”
    陈勇摆摆手道:“一山,你不要乱下结论。你妈的这个东西,还有我这个信封,你都替我们还给洪荒。”
    “您这也是洪荒送的?”
    陈勇没表态,起身道:“都休息吧,明天要开会。”
    陈晓琪不愿意在娘家休息,非要回自己家。
    好在路程不远,两个人走了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许一山一直在想,洪荒大手笔送礼,目的就两个,一是以票数未达法定票数,将彭毕挤出局。二是他想让自己当选成为市代表。
    不管他哪一方面得逞,结果都将是灾难。
    陈晓琪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他道:“你在想什么啊?愁眉苦脸的。不高兴就别回家来啊,回你的洪山镇去。”
    许一山赶紧嘿嘿陪着笑脸道:“我哪敢不高兴啊,老婆,我就在想,洪荒胆敢这样送礼,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你管他谁支持。”
    “话不能这样做。如果有钱就能控制人,那么今后世界都将被他们控制。如果世界被他们控制了,这将是人类最大的悲哀。”
    “你这是杞人忧天吧?”
    “不,我是在为天下苍生想。我可以忍受黑暗,却不能看不到光明。”
    “话很深奥嘛。”陈晓琪取笑丈夫道:“许一山,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就一个小小的副镇长,能怎么样啊?你看我爸妈,都没正面去钢,你就不要瞎出头了。”
    许一山看她一眼道:“老婆,你好像变了哦。”
    陈晓琪摸了一下肚子道:“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躺在床上,许一山怎么也合不上眼。
    人大会一共三天,前两天都是听报告,分组讨论。第三天才是投票的日子。
    也就是说,还有三天,就将决定出谁将是茅山县的县太爷了。
    彭毕头上的“代”字这次没取消,他就得黯然离开茅山县。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段焱华他们背后的阴谋,可是彭毕那边却没一点动静,是他不知道,还是在静观其变?或者,彭毕已经有了应付的高招?
    身边的陈晓琪已经进入了梦乡。
    淡淡的灯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是那么的柔美,象牙般的白皙面孔,如荡漾的一汪春水一样,令人有忍不住跳下去的冲动。
    她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美丽的眼睛,美丽的睡姿让许一山心里泛起一圈温柔的涟漪。
    许一山轻手轻脚下了床,悄悄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后,话筒里传出胡进恼怒的声音,“老许,你无聊不无聊,什么时候了?你给我打电话。”
    许一山压低声道:“老胡,你是狗咬好人心是不?我打电话是提醒你起来撒尿,别尿床了啊。”
    这种玩笑,也只有他们两个敢互相开。
    换做对方是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滚蛋,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胡进笑了起来道:“快说,什么狗屁事?是不是陈晓琪不让你上床啊?”
    许一山咬着牙道:“她敢!”
    “敢不敢,少在我面前吹牛皮。”胡进道:“我叫你爷,好不,没事我挂了啊。”
    许一山连忙喊道:“别挂,有事。”
    于是,他将洪荒给代表送礼的事说了一遍,问道:“老胡,我这算是举报,还是告密?”
    “举报也好,告密也好,你都得有证据。”胡进叹口气道:“你说的这个事,我已经听到了风声。老许,你先别急,我有安排。”
    两个人再东拉西扯聊了几句别的,胡进坚持要睡了,不管许一山还想聊下去,果断挂了电话。
    许一山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便悄悄回到屋里,悄悄摸上床。
    人还没躺下,听到陈晓琪问了一句:“你半夜三更的与人通电话?”
    原来陈晓琪早醒了过来,发现许一山不在身边,正要喊,听到客厅有人说话才没吱声。
    许一山搂着老婆道:“熟人,聊几句。”
    “男的女的?”陈晓琪警惕地问。
    许一山嘿嘿地笑,反问她道:“你觉得是男的,还是女的?”
    陈晓琪瞪他一眼道:“许一山,你若敢背着我偷吃,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许一山现在似乎安心了一些。他已经将茅山县出现的这些异像给胡进说了,他不采取防范措施是他的事了。
    他选择透露给胡进,是因为他知道胡进的背景无人能够撼动。
    尽管他现在也顶着一个“代”字,但与彭毕却大相径庭。
    胡进的“代”字完全是个形式,他来衡岳市任职,属于空降部队。别说衡岳市没办法提出异议,就是中部省,也很难推翻他任职衡岳市长的决定。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相信胡进不会装疯卖傻不闻不问。
    像他这种空降下来的人,完全没必要顾及地方的派系关系。正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派系,因此任何一个派系在他们看来,都是危险的组织。
    胡进需要的是闪光的政绩,地方是没办法阻扰他前进步伐的。
    他不怕得罪人,反而到处找机会得罪人。因为得罪的人越多,越能体现他的水平与能力。
    洪荒送表给曾臻,送钱给陈勇,却将他撇在一边。这让许一山心里又气愤又恼怒。
    洪荒这样做,是故意看不起他,还是有意回避他?他不得而知。
    但段焱华在选举前临时将他吸纳为人大代表,不可能就放弃了他。
    许一山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会有一场严峻的考验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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