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由血缘带来的错觉吗?
    白燕看着梦中再次失去追逐目标的小孩,那种失落和寂寞,与他今天的遭遇相似又不相同。他坦白血缘秘密,结果赵卓杰转身离开,他呢?甚至连追逐都不能。
    他不想赵卓杰感到为难,如果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这就是对方的期待,那就……这样吧。
    心脏好像绞成碎片一样痛,他想,他应该适应,这种痛疼说不定会跟随一辈子。
    梦中可悲的小孩终于被取代,白燕稍稍松一口气——终于有别的事情能分散注意力。
    眼前换上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这个男人好像死了一样被钉在刑架上,直至一痛水泼上去,那红肿的眼睽和湿淋淋睫毛像挂了千斤重,缓慢地掀开一条细缝,眼珠在里头窥探。
    [说是不说。]
    凶手的声音冰冷而且带着杀意。
    男人牵了牵唇角,最终呸了一口血沫,这彻底惹怒了凶手,一鞭子抽下,本来已经布满伤痕的皮肤上又多了一道新鲜血痕,男人只是动了动,似乎连惨叫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一杆枪抵在他额上,男人仍然没有动。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男人毫无反应,仿佛这枪杆子是抵在别人脑袋上。
    [好吧,我就先杀掉你,再处理那野种。]
    男人终于睁大眼睛,深沉的恨意自眼仁传递,刺向凶手,像要狠狠绞碎他的脑仁似地。凶手仿佛被男人这一刻散发的气势吓着,即使对方被钉在刑架上被刑求得半死不活,但他还是生起深深的恐惧,直接导致他不顾后果地勾动板机。
    砰一声枪响,男人额上开了一个血洞,结束了他的痛苦,同时也让凶手想要知道的秘密伴随他的死亡永远埋葬。
    白燕霍地睁开眼睛,眼前视觉模糊,枕边一片凉湿,蜷缩成团状的身体麻痹僵硬,稍微放松,全身就像遭到万蚊噬咬般地难受。
    这点痛楚还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吧,他想,然而枕边的湿意暖了又凉掉,他不禁荒唐地想:如果再穿一次围裙,是不是还有可能呢?最后这想法化做两声苦笑。
    天亮,白燕驱车前往郊区,他需要宝马。
    赵卓杰状态很不好,这就连被困到憔悴的李玲芳都注意到了,问了句‘你怎么啦’。
    这等问题在最近实在出现得太多频繁,赵卓杰选择无视,而后和李玲芳谈妥了最后的条件,让她供出最后一批受害者残骸所在,她的新闻在国内甚至国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她不会有好结果,不是无期就是死刑,而且没有特殊背景,活路?那是天方夜谭。
    离开前,赵卓杰忍不住问:“你应该知道杀掉自己老公一家有可能暴露,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们发现了我,然后计划送我去XX精神病院。”李玲芳说,而后露出嗜血的笑:“在圈中很有名,只要花点钱,什么事都能发生。既然他们杀我,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结果你失败了。”赵卓杰说。
    李玲芳笑得赵发的狰狞:“可我先吃了他们。”
    是一条被逼至绝路的疯狗。
    赵卓杰转头离开了,接着他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变成一条疯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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