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明朝的使臣也抵达兀良哈。
    兀良哈之所以不断的对于明朝边关进行挑衅,实际上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朝廷关闭了马市!
    明朝拥有庞大的军队,可缺少的却是战马,所以这才开的马市,然后用兀良哈之类的草原部落购买马匹,同样,对于兀良哈而言,他们所缺少的便是盐、铁器、茶叶等等生活必需品,这些都是通过贩卖马匹然后换区。
    原本马市就是一个互取所需的地方,所以关闭马市影响非常之大,直接导致朝廷不仅仅要面对沿海倭寇的骚扰,还要面对北边兀良哈等的反扑,如此一来双面作战倍感压力,于是朝廷这才决定重开马市。
    不过这马市当然不是说开就开,这其中涉及很多问题。
    赵远心里清楚,伯革让自己前来接待这些明朝的使臣,明明知道不合适,这其中也有试探自己的意思,而且身边还赔了一个乌力罕,说穿了,也就是在自己旁边顺便监视一下。
    具体来的是那些朝廷的官员,对于这点赵远已经通过武冈弄清楚,里面的人没一个自己认识,如此正好,自己不认识他们。
    这些明朝的官员也没想到前来接待自己的人居然还有一个汉人,不过他们身在朝堂之上,当然不认识草莽之中的赵远,而且无论赵远在江湖之中多么有名,在这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官员的眼中,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莽夫,根本就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看他们一伙的眼神,赵远一拱手,笑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在下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酒宴,今晚上也就替诸位大人接风洗尘。”
    这谈判的事情属于外交,外交事宜都是由礼部的官员负责,领头姓张,名叫张志伦,是礼部左侍郎,见赵远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心里还是有些惊讶,一拱手道:“不知道阁下是?”
    现在他们对于赵远的来历却有些搞不清楚,因此还是有些客客气气。
    赵远笑道::“大人不必多礼,鄙人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只不过奉大王之命前来迎接诸位而已。”
    赵远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张志伦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介草民?然后又是奉命前来?
    这伯革难道如此随意?找个汉人就来接待自己?
    看他们一脸迷糊样子,赵远道:“另外向诸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兀良哈的四王子乌力罕王子,和鄙人一同负责接待诸位,当然,这谈判事宜是其他人负责,鄙人并不参与。”
    这下张志伦等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一个汉人,还是一般的平民,为何随同他一起居然是乌力罕?
    这乌力罕可是伯革身边最有竞争力王子之一,对于这点,张志伦等人前来的时候也是做足了功课,而这个最有竞争力的王子现在居然给这个汉人打下手?
    这汉人又是什么来历?
    一时间,眼前的局势给人一种扑朔迷离,根本搞不清什么状况的样子。
    沉默片刻,张志伦这才道:“在这之前,本官等想去拜会一下我朝公主,不知道是否方便?”
    赵远看了看旁边的乌力罕,叹口气,道:“诸位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诸位若是能提前几日的话,或许能见到公主最后一眼!”
    张志伦脸色不由的一变,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远道:“诸位,请随我来!”
    张志伦等人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紧随着赵远之后来到红罗山外,在这里有一处墓园,专门用来安葬那些皇亲国戚或者有权有势之人。
    在这一片墓园之中,有一处坟墓显得特别的显眼,这是一座索大的新坟。
    赵远带着一丝沉痛的语气道:“就在六天前,公主殿下外出的时候不慎被毒虫叮咬,回来之后就一会高烧不退,一会身体冷如寒冰,二王爷找遍了整个方圆两百里的名医前来正诊治,最后都无功而返,要知道公主本来身子就弱,终于还是没有撑下去,最后不幸病逝!”
    说到这里,赵远不由长叹一声,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张志伦顿时身子如被雷劈了一样,不由的一颤,道:“这可当真?”
    赵远道:“自然当真,这本来就是已经是夏日,草原蛇虫鼠蚁甚多,而且当时公主被毒虫咬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毒虫,因此那些大夫前来根本就是一筹莫展,而且你也知道,这里大夫水平怎么可能比得上朝廷的御医?各种方子都试了好好几味,根本就不见效。哎……只是可怜的公主殿下,年纪轻轻,就客死异乡,诸位大人此次前来,还请将此消息带回朝廷。毕竟她是公主殿下,朝廷也理应知晓此事。”
    张志伦等人点点头,旋即一群人齐齐的扑到了那座假坟墓之前,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悲情无比,看的赵远都有些悲从心来。
    至于他们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罢了,谁去管呢?
    “他们对于苏妃感情还是挺深的。”
    乌力罕在旁边低声说道。
    赵远点头道:“是啊,毕竟是一国的公主的,朝廷的金枝玉叶啊!”
    实际上,谁的心里都清楚,这其中多多少少带着一些表演兴致在里面,在朝廷上混久了,张志伦那可已经是礼部侍郎的级别,早就成了人精,身为人精,演戏的水准绝对堪称大师级别,而且有过之而无不足。
    这群人在墓前嚎啕大哭了足足接近半个时辰,张志伦这才踉踉跄跄,在旁边的护卫的武官的搀扶之下这才缓缓的爬了起来,一脸的悲戚之色,道:“这位公子,今晚的宴会还请免了,公主刚刚先逝,我等哪里还有心情享受宴会!”
    赵远点点头,道:“诸位大人心情鄙人也能理解,那就先去使馆歇息,晚上鄙人也会让人准备妥当晚餐,诸位若需要,只需使唤下人便可。”
    张志伦点点头,道:“请!”
    把张志伦等人亲自送回了使馆,赵远正打算告别乌力罕,却被乌力罕叫住,道:“杨兄,在下有些话想对杨兄说。”
    赵远也就随着乌力罕走出了一段之后,乌力罕才道:“杨兄可还记得前不久苍姑娘闯二王爷王帐,和刀圣大打出手之事?”
    赵远道:“这才几日,怎么可能忘记?”
    乌力罕道:“那杨兄事后可又问起,到底是何人告诉了苍姑娘此事?”
    赵远沉默了片刻,道:“并非鄙人不愿意说,而是说出来,怕被误会是在挑拨离间。”
    乌力罕道:“是国师吧?”
    赵远沉默了,也算是用沉默来表示赞同。
    乌力罕道:“其实我们也知道,掳走苏妃之人,并把佛骨舍利留下的想必就是国师派去偷佛骨舍利之人,以国师和特木尔和他的那帮子手下,他们根本没办法从佛寺之中窃走如此宝贝,因此另有其人,恰巧的是,此人认识苏妃,而且和苏妃还应该有些关系,所以在抵达红罗山之后,他改变了注意,用这佛门之宝来交换苏妃,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大概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国师等人意图!明白了这颗佛骨舍利对他们作用,同样也清楚对于我们的作用,所以采用这佛骨舍利来做交换。只不过事先并未征求二王爷的同意罢了。”
    乌力罕的推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赵远道:“四王子的意思是?”
    赵远暂时还不明白乌力罕的意图。
    乌力罕道:“国师可以把苏妃被人掳走的消息泄露给苍姑娘,你觉得他会不会泄露给明朝的这些官员?”
    赵远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道:“泄露给这些官员?四王子,你不是说笑吧?如此一来岂不是让这些官员知道这坟是假坟,我们骗了他,那这谈判岂不是谈不成了?国师地位如此之高,难道没这点分寸?”
    乌力罕叹口气,道:“他之所以当上国师,那是因为他女儿的缘故,也是因为我三哥的原因,不然的话,以他的人品和德才,别说国师如此高官,连一般的小官都轮不到他,而且此人权利越大,心眼越小,而且谈判若是不成,最后责任全在二王爷和本王子身上,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换句话说,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和国师打了如此多年的交道,乌力罕岂能不知他的为人。
    赵远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道:“那四王子的意思?”
    乌力罕道:“你本是汉人,他们或许更加相信你一些,因此希望你能在国师派人将此事泄露给那位张大人之后,找到张大人,将此事按下去,不能因此影响谈判。”
    赵远道:“重开马市,对于两国均有好处,我会和无霜轮流盯住使馆,若国师派人前往泄露消息,憋人竭尽所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乌力罕道:“那有劳了!”
    赵远点点头,和乌力罕分别之后,便去了自己帐篷找苍无霜。
    这边,乌力罕也来到了哈尔姆的帐篷,哈尔姆抬起头来,问道:“都安排妥当了?”
    乌力罕点头道:“安排妥当了,那些明朝的官员抵达之后,听说苏妃已经死了,跑到墓前大哭一场,然后晚上的晚宴也取消,就目前看来,杨兄弟和他们并不认识,若是认识,即便假装不认识,眼神上绝对看得出来,或许以杨兄的本事能掩饰得很好,可那些官员一个个都是平庸之辈,根本就不可能掩饰得了,对于看人这点我还是有些自信,另外为了防止国师从中搅和,我请杨兄去监视国师,另外也希望若是国师跑去给明朝那些官员告密的话,由他出面,将此事压住,不影响谈判。”
    如此的处置办法无疑之最为妥当的,哈尔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点点头道:“很好,就按照这个时候办。”
    另外一方面,张志伦一行人回到使馆之后,撇开其他人之后,几个心腹集聚在了一起,其中一人姓李,叫李固木,道:“张大人,这公主是否是真的病逝?你看此事如此跟朝廷禀告?”
    张志伦脸上的悲戚之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重开马市谈判,至于公主病逝之事,写折子禀告便是,这生老病死都是天命,我们又能如何?”
    当初苏妃出嫁的时候,张志伦可是负者礼仪方面,甚至还跑了一躺,亲自把她送到了这红罗山,因此对于她的背景非常清楚,一个朝廷册封的假冒公主,他还不至于放在眼里,之前那种悲戚无非也就是做戏而已。
    “可是?”
    李固木道:“这公主是不是死得有些太巧了一些,我们刚抵达,她就病逝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张志伦沉声道:“难道你想查一下公主的真正死因?你别忘了,你是礼部的官,而不是刑部,也不是锦衣卫和东厂,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查!”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张志伦比李固木的官衔还高处了好几个等级,也是李固木的直系上司。
    李固木闻言身子一颤,连忙道:“下官不敢!”
    若是惹恼了张志伦,那么就还比亲自断送了自己的仕途。
    张志伦道:“你听好了,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我们来的目的仅仅只有一个,其他哪怕是这红罗山变了天,换了人,和我们也没任何的关系,你可听清楚了?”
    李固木连忙道:“下官听清楚了!”
    张志伦点点头,又道:“另外,把我刚才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其他人,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违背!”
    “是,下官遵命!”
    李固木急急忙忙的答应,然后退出了房间,去传达张志伦的消息。
    待李固木离开后,房间里面也仅仅只剩下张志伦和另外一人,此人是护送他们前来的武将。
    张志伦此刻问道:“薛将军,负责接待我们的汉人你可认识?”
    此人咧嘴一笑,道:“不巧,我还真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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