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掌柜竖起的五根手指,裴缈笑了笑,道:“5万。”
    掌柜闻言不禁笑起来:“这位客人你真会开玩笑。”
    裴缈也笑起来:“是你先开玩笑的,这个瓶子除了是宋朝瓷器外,也就胎质还不错了,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就是一个垃圾民窑的作品,就这玩意也能卖五十万?”
    掌柜赶忙争辩道:“这釉质还是很不错的……”
    裴缈淡笑道:“老板,咱们别玩虚的了,其实我也是开古玩店的,只不过店在金陵,叫做聚宝斋,你可以上网查一查。”
    老板闻言顿时惊呼:“聚宝斋?!聚宝斋是你开的?”
    裴缈点头:“对, 我和朋友合开的。”
    “真的假的啊?”掌柜讶异地再次打量裴缈,聚宝斋最近这几个月在古玩圈子里可是大出风头, 加上前段时间三利拍卖公司的首拍会上,好几件宝贝都是聚宝斋托拍的,聚宝斋的名声一时间传遍全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古玩店,但几乎全国知晓了。
    “是了。”掌柜忽然道,“听说聚宝斋的老板是年轻人,你也是年轻人,看起来还真有可能呢。”
    裴缈挑眉一笑:“什么叫有可能,我就是聚宝斋老板。”
    掌柜闻言哈哈一阵笑,聚宝斋的老板,那自然是高手无疑了,既然如此,他道:“好吧,不管你是不是聚宝斋老板,看起来你也是高手,我也就给你个实在价吧,如果这个价格你还觉得不合适, 那就真没办法了。”
    裴缈摊手道:“说吧, 什么价?”
    掌柜竖起两根手指:“二十万,怎么样?”
    裴缈闻言蹙眉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行吧,你都说这是最低价了,我也不好意思还价了,就二十万吧。”
    “好嘞,小谭,过来开票!”掌柜立刻喜滋滋地让柜员过来开票,他自己则找包装盒帮裴缈把这个瓶子装起来,在盒子里塞满了减震用的海绵。
    裴缈刷卡付款,接过票据和装有瓷瓶的盒子,朝叶老和胡海兵挑了挑眉,道:“走吧,师父,老胡。”
    裴缈现在直接称呼胡建兵为老胡了。
    叶老和胡建兵跟着裴缈一起走出店门,胡建兵这才开口道:“哇,裴缈你砍价太厉害了,一百万直接砍到了二十万。”
    裴缈道:“其实十五万就可以了,不过我也懒得再跟他磨嘴皮子了。师父, 我觉得这个瓶子不简单, 你帮我看看。”
    “好。”叶老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休息长椅,道,“去那边看。”
    三人来到长椅旁,叶老坐下,裴缈把盒子放在他身旁,叶老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取出瓷瓶,然后从兜里掏出放大镜,仔细观察起来。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叶老用手仔细地摩挲这瓷瓶的表面,表情十分严肃。
    裴缈和胡建兵则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叶老鉴赏这个瓶子,脸上充满了期待。
    良久,叶老放下了放大镜,笑了起来:“好东西啊,裴缈,你真了不得!捡大漏了!”
    裴缈赶忙问:“是什么大漏?”
    叶老笑着反问:“你自己捡的漏,你会不知道?”
    胡建兵也一脸疑惑地望着裴缈,道:“对呀,你自己买的东西,你不知道是什么?”
    裴缈道:“我就看这个瓶子釉色和釉质有点古怪,感觉这瓶子不简单,就买下来了,反正已经确定是宋朝的东西,价格也还算可以,不会亏。”
    叶老哈哈笑道:“何止是不亏,你这是赚大发了,我如果没有看错,这应该是宋朝哥窑的瓷瓶,哥窑瓷器有多珍贵,不需要我跟你多讲了吧?”
    裴缈闻言假装兴奋不已:“真的是哥窑吗,可是哥窑瓷器特征很明显,我在这个瓶子上没有看到任何哥窑的特征啊?”
    胡建兵本来想问什么是哥窑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门外汉,让他们解释什么是哥窑,这有意义吗,要是他们解释了之后,自己还听不懂,那就尴尬了,索性还是别问了,总之,不明觉厉就对了。
    “说到这个,嘿嘿……”叶老笑呵呵地再次摩挲瓷瓶表面,道,“还涉及到一门十分罕见的瓷器保护秘法,叫做雾隐法,就是在瓷器的表面涂上一层非常薄的特质油脂,这层油脂干了之后,就会紧紧地附着在瓷器表面,保护瓷器,可别小看这层油脂,对瓷器的保护作用非常大,瓷器的釉质和釉色被强光氧化速度减少80%,甚至于,瓷器有了这层油脂保护后,一般的碰撞都不会把瓷器碰碎,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会影响瓷器的美观和手感,不过,这也为隐藏珍贵古玩提供了便利。”
    裴缈赶忙问:“什么油脂这么厉害啊?”
    “天知道。”叶老挑眉道,“这个秘法早就失传了,谁也不知道那油脂的配方了,传说这秘法只在古代宫廷中才有,民间几乎没有人会,这样的秘法,最容易失传了。”
    胡建兵道:“那这个油脂怎么才能弄掉呢?”
    叶老道:“法子很简单,用火熏,这油脂啊,只要被火一熏,就会慢慢化开,不过熏的时候可得小心点,要控制好温度,不然会把瓷器给弄坏的。”
    裴缈道:“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上次的现隐法,在瓷器表面电镀一层金属,唉,古人的智慧真是了不得啊。”
    胡建兵道:“古代君王集全国之力研发一种这样华而不实的技术,我觉得也没什么稀奇的,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在治国上,让百姓吃饱穿暖,这才是正途。”
    叶老缓缓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样的一个东西,站在不同的角度去观看,看到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雾隐法和现隐法,从考古这方面去看,是文化瑰宝,而从民生角度去看,确实算得上劳民伤财。”
    裴缈道:“师父,这哥窑瓷瓶用来当做我送您的寿礼,您看行不行?”
    叶老道:“太贵重了一些,不过……现在寿礼将近,你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挑选寿礼了,贵重就贵重吧。”
    裴缈道:“那就先放在您那里吧,等你除去了上面的雾隐法,再给我。”
    “好。”叶老朝不远处的一个保镖招了招手,那个保镖立刻跑了过来。
    叶老把瓶子放进盒子里,转手把盒子递给他,道:“拿着,小心点,别碰坏了,很珍贵的。”
    “是。”保镖用力颔首,抱着盒子退开了。
    时进中午,他们找了一家面馆进去吃了一顿重庆小面,味道还不错,午饭就算是解决了。
    吃完午饭,三人休息了二十多分钟,继续逛。
    因为胡建兵的寿礼要求很高,必须是800元以内的,这还真有点难找,直到下午四点半的时候,裴缈在地摊上看到了一对不错的东西,是一对墨条。
    墨条,就是研墨用的那玩意,现在墨条只有在专门卖文房用品的店里才能看到,而且中小型的店都不会有太好的墨卖,毕竟现在的墨需求量太低,只有书法爱好者才有需求,而且有一些写书法的人直接买现成的墨水,不用墨条,他们认为用墨条的人,是附庸风雅。
    对于现代的制墨技术,业内人士的观点褒贬不一,有的人说古代的墨好,有的人说现代的墨好,还有的人则认为,不管什么墨,书法技艺最重要,书法技艺只要够高,再差的墨也能写出好字,书法技艺不够,再好的墨也是白瞎。
    这个地摊是卖杂项物品的,墨条差不多有八块,都是一对一对的出售,裴缈蹲下身来盯着这几块墨看了一会儿,便问道:“老板,你这八块墨怎么卖?”
    老板道:“500块钱一块,你买八块的话,算你便宜点,3500拿走。”
    胡建兵闻言顿时瞪眼惊呼:“这什么墨啊,这么贵?!”
    老板道:“这可是正经的清朝徽墨!你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墨去,这价格很公道了。”
    裴缈笑了笑,问道:“我能上手看看吗?”
    老板见裴缈似乎对这些墨感兴趣,便点头道:“可以。”
    裴缈把这八块墨一股脑端到了自己面前,一块一块地仔细看,还放到鼻前嗅味道。
    看到裴缈观察的这个仔细劲,老板在一旁笑着拍马屁:“这位兄弟一看就是高手啊。”
    “呵呵,高手谈不上。”裴缈谦虚一句,继续看。
    裴缈把这八块墨全都看了一遍,然后再内心盘算价格,说实话,老板给出的价格稍微有点高了,但也不算离谱,这八块墨,居然还真是清朝徽墨,不过,是清朝晚期的,裴缈都不需要动用异能,都能看出来,是光绪年间的。
    只可惜,这些墨没有任何标记,说明这些墨在那个时代属于三无产品,应该是小作坊做的,所以卖相自然就很差。
    然而,如果真的只是光绪年间的徽墨,是不可能吸引住裴缈的,这八块墨里面,能吸引裴缈的,只有两块,这两块墨和其他六块都长得一模一样,但这两块墨却不是光绪年间的,而是雍正年间的。
    别看这两块墨和其他六块长得一模一样,其实质量完全不一样,怎么说,还是一个用料的问题。
    裴缈猜想,这八块墨,应该是同一个作坊生产,只不过中间相差了一百多年,为什么相差100多年呢,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块雍正年间的墨被遗忘在仓库里了,而且和新墨混在一起了。
    雍正年间的这两块墨,用料好,而且足,但光绪年间的这七块墨,用料方面有所改动,增加了其他的添加剂,碳元素远不如雍正年间的墨,质量方面当然就差很多了。
    所以,这八块墨里,最值钱的当然是雍正年间的那两块墨。
    裴缈看完了八块墨,拿起那两块雍正年间的墨,道:“老板,给我便宜点,600,买两块,怎么样?”
    “不行不行。”老板摇头,伸手就要来拿裴缈手里的墨。
    裴缈赶忙道:“800,800总行吧,让我还点价吧。”
    老板见裴缈一下子加了200,而且这个价格算可以的了,于是他稍一犹豫,便点头道:“行,800。”
    说着把付款二维码递到裴缈面前。
    裴缈转头对胡建兵,道:“老胡,给钱。”
    “啊?”胡建兵讶问,“这墨是帮我看的?”
    裴缈道:“是呀,你不要吗?你不要的话,那我就自己买了。”
    胡建兵赶忙道:“要,我当然要。”说完就拿着手机上前来扫码。
    老爸把墨用纸包好,放在地摊前,胡建兵拿起这个纸包,一边翻看把玩,一边叹道:“这什么墨呀,这么贵。”
    老板笑呵呵道:“上好的徽墨,还是清朝的,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的,买到就是赚到。”
    裴缈他们刚转身离开,地摊老板转身从自己身后的箱子里又拿出两块墨,放在地摊上,把缺少的那个空位补上了。
    胡建兵对于花这么多钱买两块墨的事情有点疑惑,拿着墨一边走一边问裴缈:“这墨真值这个钱?”
    裴缈道:“当然值了,不信你问叶老。”
    胡建兵道:“我这可是要送给叶老的,还让他帮我掌眼?”
    叶老笑呵呵道:“拿给我看看吧,不妨事的。”
    胡建兵闻言指着过道旁的长椅,道:“那坐下来看吧。”
    叶老再次坐在了长椅上,掏出放大镜等着。
    胡建兵拆开纸包,把两块墨全都递给叶老。
    叶老一块一块地看。
    墨这玩意,鉴定起来并不容易,整体黑乎乎的,影响观察的光线。
    叶老看了好一会儿,又闻又摸,然后才道:“这墨不简单啊,制作工艺非常好,而且年代相当久远,应该是康熙到雍正年间的上等徽墨。”
    裴缈闻言不禁暗自佩服叶老,这都能看得出来,要知道,裴缈还是通过异能协助,才看出来的,毕竟墨这种东西太特殊,想要完美地鉴定出工艺好坏和具体年代,难度是相当大的,叶老不借助任何仪器,就用一个放大镜,便能鉴定出来,着实了不起。
    胡建兵闻言顿时开心不已,赶忙问:“就是好东西呗?”
    “好东西。”叶老开怀点头笑道,“绝对是好东西。”
    胡建兵赶忙道:“好,那就送给你当贺礼了,正好符合您的要求,800块钱买的,你也别告诉我这玩意值多少钱,说了我也不听。”
    叶老闻言莞尔一笑:“还真让裴缈给你找到这么合适的东西,行吧,你这寿礼,我收下了。”
    他说着便要起身,刚站起来,顿时感觉脑袋发晕,立在原地就是一阵摇晃。
    裴缈和胡建兵赶忙伸手扶住他,裴缈急问:“师父,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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