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裴缈这么爽快,店员当然很开心,立刻就给裴缈开单刷卡,几分钟后,交易成功,店员把笔洗包装好,放在裴缈面前,道:“先生,您的笔洗,请拿好。”
    “谢谢。”裴缈强忍内心的激动,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拿起装笔洗的盒子,转身朝陈微挑了挑眉,“走。”
    二人一起走出了这家店。
    出店门后,裴缈用全神领域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笔洗,开心得直咧嘴,看裴缈这开心模样,陈微不禁问道:“怎么了?捡到宝了?”
    “对呀,捡到宝了。”裴缈咧嘴直傻笑,道,“你不知道这玩意有多珍贵。”
    陈微问道:“有多贵,你不是五十八万买的吗?难道能值五百八十万?”
    裴缈挑了挑眉,道:“只高不低。”
    陈微闻言惊呼:“这么贵!?怎么可能!?”
    裴缈道:“知道这是什么?”
    陈微道:“笔洗啊,我也是练过书法的人,笔洗怎么可能不认识。”
    “不,我是问你,知道这是什么笔洗不。”
    陈微摇头:“这我可不知道。”
    裴缈兴奋道:“这可是定窑笔洗。”
    “定窑笔洗?很贵吗?”
    “把吗字去掉。”裴缈道,“很贵,定窑是宋朝的六大窑之一,主要产地在河北保定曲阳县,唐朝时候,那里属定州管辖,所以叫做定窑,定窑起源于唐朝,原本是民窑,北宋中后期开始烧造宫廷用瓷器,在宋金时期达到鼎盛状态,定窑的瓷器瓷质精良,色泽淡雅,纹饰秀美,就连宋朝的宫廷都把定窑引为御用窑口,可以看得出来定窑的瓷器有多精美,目前留存于世的定窑瓷器十分稀少,加上定窑久远的历史和高超的工艺,这也导致了无数的收藏家对定窑疯狂追捧,定窑瓷器的价格也是一涨再涨,我这只定窑笔洗,品相完好,工艺精美,器型也相当的好,绝对是定窑巅峰时期的瓷器,如果上拍卖会,拍出个几千万都不是难事。”
    “这么贵吗?”陈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她又转移目光,望着裴缈,道,“难怪你那么有钱,随便解一块石头几千万,随便捡一个古玩几千万,我在你面前,都有点感觉自己是穷人了。”
    裴缈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怎么可能是随手就能弄到几千万,这样的机遇很少遇到的。”
    他们正在这聊天,正好徐洪昌从斜对面的一家店出来,远远看到了他们,徐洪昌便朝他们这边走来。
    徐洪昌走到近前,叫了声:“裴缈,陈小姐。”
    裴缈这才看到徐洪昌,笑着打招呼:“徐老师。”
    陈微也转身打招呼:“徐老师,你直接叫我陈微就可以了。”
    “咦,裴缈你买东西了?”徐洪昌看到了裴缈手里的盒子。
    “对。”裴缈点头,“买了个笔洗。”
    徐洪昌道:“就在这家店买的?这家店我看过了呀,没看到什么好东西。”
    裴缈道:“啊?你看过了呀,我还以为我捡漏了呢。”
    徐洪昌道:“主要这家店里的东西不给上手,让人觉得很不爽,我大致逛了一圈就出来了,能把你的笔洗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裴缈道:“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看吧。”
    徐洪昌道:“前面有家茶馆,咱们去坐下边喝茶边看。”
    “好,走,去喝茶。”
    徐洪昌带他们来到前方的茶馆,进去要了一个小包间,坐下后,徐洪昌点了一壶雀舌茶,外加一些小点心,很快,茶和点心全都送上来了。
    待服务员离开,徐洪昌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来,笔洗拿出来看看吧。”
    裴缈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了笔洗,轻轻放到了徐洪昌面前。
    “这是……”徐洪昌盯着看了片刻,问道,“能上手吗?”
    “可以。”裴缈笑着摊手,示意他上手看。
    徐洪昌先拿起笔洗的盖子仔细翻看了一番,然后又拿起笔洗仔细查看,看完之后,他若有所思道:“这个是北宋年间的笔洗,工艺还是不错的,我乍一看还以为是定窑瓷呢,再仔细一看,这釉色有点奇怪,釉质和胎质也不太像,你多少钱买的?”
    裴缈道:“五十八万。”
    “这么贵?!”徐洪昌闻言有点惊讶,随即摇头叹道,“贵了,虽然是北宋的东西,但窑口不太好,我的指导价是在十万以内。”
    裴缈道:“这不是定窑吗,可我看是定窑啊。”
    徐洪昌摇头道:“不是定窑,胎质和釉质都不对,不可能是定窑。”
    裴缈道:“可我看着挺像的啊。”
    徐洪昌笑道:“真的不是定窑,裴缈,你这次可打眼了,话说回来,看你捡了那么多次漏,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打眼呢。”
    裴缈不甘心道:“徐老师,要不你用放大镜仔细看看?”
    徐洪昌完全可以理解裴缈的心情,很多人都这样,他曾经也是如此,想要捡漏,最后却是掉坑里了,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那种心情真的无法言喻。
    徐洪昌作为老前辈,还是很体谅裴缈,道:“好,我用放大镜再仔细看看。”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放大镜。
    其实,一般观看瓷器,是不需要放大镜的,除非是老花眼,或者是某个瓷器真假难辨,徐洪昌毕竟才五十岁,虽然有点近视,但只要戴上眼镜,观察瓷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觉得用放大镜简直多此一举。
    徐洪昌用放大镜仔细观看这只笔洗,看着看着,他惊咦一声,皱起了眉。
    裴缈见状心中暗喜,徐洪昌已经发现端倪了。
    这笔洗表面的那层薄膜非常薄,而且没有颜色,,或者说颜色非常淡,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发现的,但如果是经验非常老道的专家,用上放大镜,还是能够看出不对劲的地方的。
    徐洪昌又看了很久,还用手仔细抚摸笔洗的表面,光是用眼睛看似乎不够,还要用手去摸。
    摸了一会儿,徐洪昌抬头问裴缈:“我可以用指甲在这笔洗表面刮一下吗?”
    裴缈点头:“刮吧,没事。”
    他相信徐洪昌这样经验老道的专家一定能掌握好轻重的。
    徐洪昌用大拇指的指甲在笔洗表面急促的刮了几下,然后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被刮部位,似乎有白色的痕迹。
    徐洪昌惊呼起来:“这表面有东西啊!”
    “是么!?我看看!”裴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笔洗和放大镜都拿过来,对着被刮部位看了一会儿,然后惊呼道,“真的有东西啊,釉质表面用指甲肯定刮不出这样的刮痕的,徐老师,这是包浆吗?”
    “不是包浆。”徐洪昌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包浆,可这个笔洗并不是那种可以拿在手上把玩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包浆,而且如果有包浆,光泽度也不对呀。”
    裴缈讶然问:“那是什么?”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徐洪昌微微闭眼,用右手捏自己的太阳穴,开始仔细思考起来。
    想了好一会儿,徐洪昌忽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很有可能是失传已久的——现隐法。”
    “现隐法?”裴缈问道,“什么是现隐法?”
    “一种能够隐藏古玩表现的方法,就是在古玩的表面镀上一层金属,可别小看古人的智慧,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有在宝剑上镀金属铬的先例了。”
    裴缈道:“这个我知道,可是……这是瓷器啊,瓷器表面也能镀金属吗?”
    徐洪昌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国劳动人民做不到的,还是那句话,可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
    这时,一直沉默的陈微忽然问道:“那在这笔洗表面镀上金属,有什么用呢?”
    徐洪昌道:“越往勾践的宝剑因为在表面镀了铬,历经两千多年都不生锈,可见这是一个很好的保护层,在这个瓷器的表面镀的金属,我不清楚是什么金属,但可以肯定,这对瓷器花色和釉色起到了很大的保护作用。”
    陈微问道:“瓷器的花色和釉色也会褪色吗?”
    “会的。”裴缈道,“宇宙都有年龄,还有什么东西能经得起岁月的摧残,两只同样的青花瓷花瓶,一只放在外面风吹日晒,一只放在家里干燥阴暗出好好保存,过个三五年,你把两只瓶子放在一起一比较,一眼就能看出差距,那个经历风水日晒的花瓶,花色和釉色明显变淡了。”
    徐洪昌点头道:“是这样的,瓷器虽然不像书画那么娇贵,但也是惧怕阳光的,哎呀,这镀层了不起啊,这个镀层还有个作用,就是会让东西失真,透过镀层去看这瓷器的釉质釉色和胎质什么的,根本看不准,这也是我之前说这不是定窑的原因。”
    裴缈道:“乍一看还是有点像是定窑的。”
    “对,也就那么一瞬间而已。”徐洪昌道,“让我想想,现隐法该怎么洗来着……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问一问我朋友。”
    徐洪昌说着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电话里,他称对方老李,似乎是他的学长,寒暄了几句之后,徐洪昌就开始问对方现隐法该怎么破解。
    对方显然也没有遇到过现隐法的东西,说要查一查资料,让徐洪昌等一会儿。
    徐洪昌就挂断了电话,和裴缈他们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等。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徐洪昌的电话响了,是那个老李打过来的,老李找到清洗现隐法的方法了,他在电话那头说给徐洪昌听,徐洪昌用笔记录,因为徐洪昌要写字,就把手机放在桌上,开免提,裴缈自然也听到了,把这个方法暗暗记在了心里。
    徐洪昌记录完毕,再三道谢,并说以后去京都的时候,请老李吃饭。
    挂断了老李的电话后,徐洪昌起身道:“走吧,找地方买材料,配药水。”
    从老李的电话描述里,消除现隐法的最好办法就是清洗,毕竟这是金属镀层嘛,清洗的时候,自然是需要一些略带腐蚀性的东西,但是腐蚀性又不能太强,所以配制适当的药水相当重要。
    云州古玩城里还是有这些材料卖的,因为有的时候清洗一些瓷器和玉器会用得上,当然了,那些材料也比较常见,其中量最大的,就是酒精,然后是草酸,醋酸。
    然后,他们又回到茶馆,依旧还是要了个包间,在包间里就开始配制药水。
    首先,在盆子里放水,然后倒一千毫升的酒精,放五克草酸,五克醋酸,搅匀,接下来,徐洪昌戴上橡胶手套,把笔洗和盖子轻轻放进盆子里,浸泡两分钟。
    浸泡结束后,徐洪昌拿起一片软布,开始在笔洗表面轻轻擦拭,其实他心里很紧张,也不知道自己调配的量对不对。
    擦拭的过程有点慢,毕竟这个酸溶液很稀,擦拭了约有三分钟,徐洪昌停手,查看擦拭部位,发现颜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镀层被擦掉了。
    裴缈开心道:“徐老师,这个方法有用!”
    徐红也兴奋地点了点头,继续擦拭。
    忙活了足有四十分钟,徐洪昌忙得满头大汗,裴缈要换他,他都不肯,古玩爱好者就是这样,遇上这样的事,必须体验一把。
    擦拭结束,徐洪昌用清水多次清洗笔洗和盖子,直到裴缈劝他,说可以了,他才停手。
    徐洪昌把笔洗轻轻放到桌上,缓缓盖上盖子。
    只见洁白的笔洗仿佛脱去了一层纱衣,光洁鲜亮,熠熠生辉。
    “哇……”陈微见状忍不住惊叹,“原来这笔洗这么好看啊。”
    裴缈也惊喜地点头道:“真的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这现隐法果然神奇。”
    “果然是定窑。”徐洪昌兴奋道,“裴缈,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又捡了一个大漏,这只定窑白釉云纹笔洗,品相保存得如此完好,简直前所未见,如果上拍,拍出个五千万完全没有问题!”
    “哇,五千万,这么夸张!”裴缈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徐洪昌笑容满面道:“这可是定窑,宋朝六大名窑之一,虽然定窑比不上汝窑,但也不是什么其他瓷器能轻易比拟的,今天这场比赛,咱们赢定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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