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长春道人已除掉了在清风观旁蹲点的邪修,并与其他几位长老辈的人物在清风观布下了防护阵法。
    他听了知秋一叶的报信,得知了邪降王确实在天佛寺后,便聚拢清风观中的正派修士,制定着攻入天佛寺的计划。
    任梓英本来仍是不屈不挠地抵抗着“钉头七箭”的咒杀,忽然,她感到自己身上的那股未知的邪力顿时消逝。
    身上的不适感也在渐渐消逝着。
    她有点不解,推开了门,走了出去,恰好看到正在商量着的众人。
    众人的目光也向她看来。
    “你怎么……”长春道人正想问任梓英为什么出来了,但却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红润之色。
    突然,薛海山和一个同样中了“钉头七箭”的小辈修士,也于此时走了出来。
    长春道人心中一动,走近了任梓英,探了下她的泥丸宫,发现她的元神已不再黯淡下去,并且还在恢复着。
    此时,其余人见到任梓英脸色变好,其他二人竟清醒了过来,心中好奇,也围了上来。
    任梓英道:“长春师叔,不知为何,我发现身上的那股不知名的邪力,突然间消失了。”
    “不知名的邪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的元神淡了?”
    薛海山已修到了可以元神出窍的境界,因此能内视自己的元神。
    “长春师叔,这是怎么回事,‘钉头七箭’失效了吗?”知秋一叶问道。
    薛海山一听,此时方知自己中了这个失传的仙术,有点愕然。
    他再内视了全身,发现自己除了元神淡了,无其他异样,看来自己被下的这个咒,确是被破了。
    “不知是谁破坏了邪降王的施法之物,又或是谁杀了邪降王,这‘钉头七箭’,确是失效了。”长春道人道。
    其余人一听,纷纷面露喜色,但同时,他们又开始猜测到底是谁无意中帮他们破了“钉头七箭”之术。
    叶澜雪看着任梓英脸色红润的样子,心中甚喜。
    她听着其余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猜测谁破了“钉头七箭”,心中却想到了在兰若寺的树林中,听到任梓英中了“钉头七箭”后,问多了一句的李奉宁。
    ……
    九幽老祖等邪派修士,见到成名了近百年的邪降王就在那么短短的一刻,便被打成了肉泥,连同元神也被打灭了,心中都生出了惧意。
    各自催动十成法力,护全周身,以防自己成为此地的下一滩肉泥。
    因为他们的法力都用来防御,所以他们没有多余的法力施展飞行术,人人只靠一双脚,疾步向天佛寺深处的一个别院走去。
    在那个别院的下方,建有地宫,地宫有着一个杀阵,他们想去那躲一躲。
    他们不知施展千手观音法相的人是否还在附近,九幽老祖等几个大魔头,与小辈邪修一般无二,个个宛如惊弓之鸟,一边小步疾走着,一边左顾右盼,一张张脸满是警惕之色,一双双眼珠四处游离着,只害怕千手观音从天而降,自己一个大意,躲避不及。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分,他们进了地宫,人人顿时舒了一口气。
    此时,李奉宁也出了天佛寺。
    只留下佛塔旁的一滩肉泥,正被几个苍蝇在其上环绕着。
    ……
    李奉宁回到树妖姥姥所建的小阁,轻车熟路地点燃了油灯,取出了任梓英所送的琵琶。
    此时,他的心情颇为畅快,手指轻弄琴弦。
    上一世的几首畅快的乐曲,便自他的房间,飘扬了出去。
    ……
    第二天日落时,李奉宁在树妖姥姥的楼阁处见到了宁采臣。
    “李大师!”宁采臣向李奉宁打着招呼。
    “采臣兄,你来此有何事?”
    他本认为,以后都见不到宁采臣了。
    “我今日考完了乡试,准备回乡等放榜,来与你和燕大侠道个别。”宁采臣道。
    李奉宁虽然下意识想问宁采臣“考得如何”,但他见宁采臣考前不但和聂小倩玩得火烈,还去冥界走了一遭,可谓极是折腾,便按捺住了这个冲动,免得让宁采臣伤心。
    他们一同到了燕赤霞的房间,燕赤霞一见面,则没有李奉宁想得那么多,一开口便问了宁采臣“考得如何”。
    结果,宁采臣的回答却出乎李奉宁的意料。
    他说乡试的那几道八股题,竟然之前都有所准备,他回答起来,十分得心应手。
    这是押中题了……李奉宁看着宁采臣开心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了抽。
    他的上一世,也是身经百考,押题的事,也干过不少,可就是没中过。
    李奉宁、燕赤霞、宁采臣这三人,再聊了会儿,其中谈及了聂小倩现在是否已经转世,宁采臣日后是否能成影响朝政的大官等等。
    宁采臣最后再谢了李奉宁和燕赤霞的帮助,便背着那个书箧,带着几分快意,出兰若寺了。
    燕赤霞看着宁采臣的背影,叹道:
    “像他这种冲动、天真的书生,做了大官,必定死的很惨。”
    李奉宁笑道:
    “乡试他能押中题,他学习不勤,又无名师,明年春闱,应不会如此幸运了罢。即使为官,应不会当得了大官的。”
    燕赤霞一笑:
    “也是。”
    ……
    宁采臣春风得意地在街上走着,一时没怎么注意街上的境况。
    忽地,不经意间,有两个手执单刀、满脸横肉的大汉上前来抓住了他。
    “你们作甚!”宁采臣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顿时慌了。
    一个大汉伸出大手,捏住了宁采臣的脸颊,另一个大汉,则在翻看着手上的通缉令。
    “他便是周亚炳,抓他回去领赏!”翻看通缉令的大汉道。
    宁采臣一瞥那张通缉令,上面的周亚炳,是留着胡子的。
    “我是没胡子的!”宁采臣被捏着脸颊,有点含糊不清地喊道。
    “剃了胡子便没了!”那大汉不理,照样把宁采臣提回了衙门。
    衙差见了,也没过问,直接给了那两个大汉赏金,把宁采臣往旁一拉。
    宁采臣虽然气愤,但毫无抵抗之力,被这衙差一路拉着,渐渐走到牢房处。
    衙差一甩,便把他甩进了牢狱中,关上了门。
    宁采臣不久前还是春风得意,现在竟成了牢中之人,真是心中愤懑,一直大喊冤屈。
    喊了许久,没人应后,方发现自己的狱友,是一个头发灰白,蓬如乱草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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