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是两居室,姐姐和肖衍一人一间房。
    乍然来到他住的地方,林初穗感觉到有一点点的不自然。
    在学校里,他们的关系只是最普通的同学,甚至连好朋友都算不上。
    现在来到他家里、看到他最真实的生活,看到完全不同于学校里干净清秀的优等生的另一个模样的肖衍。
    林初穗感觉和他的距离……一下子被动地拉近了很多。
    肖衍去房间里面换了干净的被单,一句话都没说。
    林初穗局促地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问道:“肖姐姐……是你的亲姐姐吗?”
    看着不太像。
    肖衍换好了被套,站直了身子,漫不经心道:“我和她在孤儿院认识,那时候她就是姐姐了。后来,也一直是姐姐。”
    林初穗点点头,很懂事地不再多问了。
    ……
    晚上,林初穗洗完澡出来,换上了肖衍给她准备的白t当睡衣。
    “这衣服好大呀,是你姐姐的么?”
    “姐在上课,手机静音,我不好随便拿她的衣服,这t恤是我的。”
    “哦。”
    还挺绅士,比某个假洋鬼子强。
    肖衍正在桌边写作业,偏头望了她一眼。
    小姑娘洗完澡出来,黑头发还是润的,搭在单薄的肩上,小脸比平日里更加白皙,唇色透着淡淡的红润。
    她的五官本来极漂亮明艳,只是因为平时丧丧的样子,又总穿运动衫和男生一起玩,所以掩盖了她乖巧的五官。
    肖衍的视线下移,落到她v领的锁骨下面,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林初穗看到他在写作业,于是溜达着走过去,趴在桌边看他做题。
    “你数学第三个选择题做错了。”林初穗伸手指着选项:“这个,你选的c,应该选b。”
    肖衍漫不经心道:“选c没错,许嘉宁错了。”
    “你怎么知道是许嘉宁说的?”
    “你身边的那几个……能给我指错的,除了你狂妄自大的继兄,还有谁。”
    “就你聪明。”林初穗抠抠页角,闷声说:“还有,他不是我继兄。”
    反正她不承认。
    肖衍没有跟她争辩什么,继续写作业。
    林初穗趴在桌边,犹豫了半晌,说道:“刚刚的事,你不准告诉任何人。”
    肖衍一边在草稿纸上验算着,一边说道:“你洗澡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的事?”
    “不是!就回来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那些……”林初穗闷闷地转过身:“算了。”
    反正他也没有在意。
    是啊,只是自己耿耿于怀、难以解脱的秘密,别人……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肖衍的笔尖顿了顿,说道:“不说,也可以。”
    林初穗一听这话,便感觉到不妙,防备地望着他:“你又想威胁我?”
    肖衍快速地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一道数学题,对她说道:“把这道题做会,我替你保守秘密。”
    林初穗嘴角抽动:“不至于吧。”
    你们优等生提要求都这么硬核?
    “你可以选择翻教材自学,然后用公式推导,也可以去请教你的继兄或其他人,或者……我。”
    林初穗粗略地看了眼这道题目,结果悲催地发现,她好像连题目都看不懂。
    “我选择向你请教。”林初穗也懒得废话,直接将草稿纸递到他面前:“给我讲吧。”
    虽然她摆出来一副“本小姐听你讲题是给脸了”的表情,理直气壮地向他“请教”,但肖衍还是尽职尽责地画了抛物线,耐心地给她讲了一遍步骤——
    “f (x)为奇函数,则 f(负x) =负f (x)……”
    听了一半林初穗就开始打瞌睡,然后开始神游,视线从笔尖落到他白皙的手背上,然后顺着手臂,望见他性感的喉结和脉络分明的颈子,在往上,是锋薄的唇……
    性感。
    “听懂了?”
    她眨眨眼,盯着他的唇:“完全,没有。”
    “那我再给你讲一遍。”
    林初穗崩溃地趴在了桌上:“学神,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偏偏跟我过不去呢!”
    “我再给你讲一遍。”
    “不想听。”
    “当 x小于零时,负f(x) =f (负x) =负[负 (负x) 减1] =负x加1大于0……”
    林初穗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
    肖衍清浅的视线落在草稿纸上,顿了几秒,然后抽回草稿纸,兀自做自己的习题,不再勉强她:“人生在世,只有自己成全自己,朋友可以陪你放纵,但不能帮你生活。”
    林初穗见他好像有些生气了,摸出手机扫了会儿主屏幕,然后又抬眼,心虚地望望他:“我不要需要谁成全。”
    他面无表情地演算着,不再多说一句话,看起来好像真的……
    生气了。
    林初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终于还是拿起了刚刚的那张草稿纸,从他的手边抽走一只红笔,认真地看了会儿。
    看,肯定是看不懂。
    不过……为了让自己良心安宁,先假装自己很认真吧。
    几分钟后,肖衍走出了房间,去阳台上吹吹冷风醒脑提神。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小姑娘还趴在桌边,双腿蜷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草稿纸发呆。
    肖衍转过身去,闭上眼。
    夜风徐徐地吹着,撑着阳台护栏,眺望着这一带破漏的房屋,听着隔壁女人开最大音量看八点档家庭伦理剧。
    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生活,就是这铁一般的真实。
    他从出生就在抗争,孤儿院的每个小孩每天只能分到一颗糖,因为他性格孤僻,且学习好,那些小家伙结成联盟,抢他的糖。
    他打他们,咬他们,护住自己仅有的一颗糖。
    后来被关在国外的私人医院,麻……醉后失去了半片肝脏,他忍着剧痛,每天吃很多很多,努力恢复健康。
    他知道遮蔽阳光的乌云有多厚,所以决定用死亡向他们复仇。
    他一直都在努力挣扎,想要爬出泥沼。
    这一次也一样,他想要活下去。
    *
    晚上,肖浅上夜校回来,看到林初穗留宿家里,很是惊诧。
    不过,惊讶的神情只是一晃而逝,她见林初穗已经困得呵欠连天了,于是让她先睡。
    “姐姐你不睡吗?”
    肖浅拿出了复习书,打开台灯,调暗了光线:“我做会儿题,小初你先睡吧。”
    林初穗抱着柔软的被子,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感叹道:“姐姐,你们怎么都这么努力呀。”
    肖浅温柔地笑着说:“不努力,以后怎么给阿衍娶媳妇呀。”
    “哇,你还怕他没有媳妇呢!”林初穗赶紧说道:“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三天两头便有女生跟他告白,他好受欢迎呢!”
    肖浅笑了下:“那你呢,也喜欢他吗?”
    “我……”林初穗拉长了调子:“当然不。”
    “为什么不?”
    林初穗不太好意思和她讨论这个话题,钻进了被窝里:“姐姐我睡啦,晚安!”
    被窝里,林初穗摸出了那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借着台灯的余光,看着草稿纸上他遒劲有力的字体。
    已经好久好久,她都忘了,为一个目标拼命努力是什么感觉了。
    很快,林初穗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跟头猪似的。
    这两年睡课堂、睡网吧、甚至睡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都养成习惯了,任何地方、随时随地,她都能够轻松入眠。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七点了。
    七点半早读课,今天是语文早读,语文老师是个古怪的老头,总会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法“折磨”学生。
    上一次林初穗在语文早读课,结果被罚在课间操,对着领操员同学深情背诵《致橡树》。
    社死不要紧,这事儿拼的就是脸皮厚,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关键……领操员是个没经历过风雨的高一新生小胖子,被学姐林初穗声情并茂的“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给深深地震撼到了。
    自那以后,他辞去了领操员的职务,每次看到林初穗,小胖脸上都要浮现诡异的潮红,见了她都躲着走。
    林初穗反正是不想再伤害第二个领操员了,所以语文早读基本上都没有迟到过。
    她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匆匆换了校服,冲出房间。
    肖浅早已出门去店铺了,肖衍也不见踪影,似乎已经出门了。
    林初穗随手用水抹了把脸,然后跌跌撞撞跑出门,便看到肖衍推着单车走出弄堂口。
    清晨温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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