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满一家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蒋叡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笃定道:“而且就算他们怕本侯对其不利,一家五口人,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福建!”
    朱麒脸色此刻也是无比凝重道:“你的意思是盛满在诏狱招供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蒋叡点了点头道:“盛满祖上就是定西侯府的家丁,忠心毋庸置疑,但是诏狱那是什么地方,盛满要是熬刑不过把我们出卖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麒眼中精光一闪道:“在本侯看来,盛满熬刑不过,最后妥协,和皇帝之间达成了协议!”
    “什么协议?”
    “保护他的家人!”朱麒寒声道:“依本侯看来,盛满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出卖我们,否则的话,锦衣卫只怕早就上门了,而盛满之所以没有出卖我们,最直接的原因应该是要见到他的家人,然后让皇帝赦免他家人的罪,到了那个时候,估计盛满该交代的估计全都会交代出来。”
    蒋叡浑身轻颤道:“那……那该怎么办?”
    “盛满家人什么时候失踪的?”
    “一个月前。”蒋叡沉声道:“本侯担心走漏风声,所以一直禁止侯府的人和乡下祖宅那边接触,说到底,就是祖宅那边包括盛家自己都不知道盛满去了什么地方,现在盛家人突然失踪,很有可能是锦衣卫出的手!”
    朱麒浑身一抖,问道:“从刺杀狗皇帝到今日都已经过了半年多,为何盛家人一个月前才失踪,难不成盛满在诏狱熬了几个月酷刑,都快熬死了,才决定妥协?”
    “这其中缘由,本侯不得而知。”蒋叡摇头道:“福建到京城路途遥远,但是如果真是锦衣卫找准机会出手劫人,恐怕会有一番预谋,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锦衣卫已然知道刺杀狗皇帝这案子,本候脱不开关系,说不定狗皇帝都已经知道了。”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那蒋兄打算如何应对!”
    蒋叡咬牙道:“本侯祖上不管怎么说都是替大明血战沙场过的,就算狗皇帝再如何狠毒,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将定西侯府连根拔起,他需要证据,盛满就是他唯一的证据,而想要盛满开口的关键在于家人,本侯以为,可以半路劫杀!”
    朱麒略微思索后点头道:“抓了盛满家人,蒋兄就已经暴露,那么定西侯府多半也被锦衣卫监视住了,好在你我兄弟辟了这条通道,要不然只怕连本侯也逃脱不掉,不过既然要劫道杀人,那本侯自是义不容辞!”
    蒋叡赞同,然后凝声道:“不过朱兄既然没暴露,那么劫道之余也该想好退路,说真的,本侯早就防备着狗皇帝了,一旦锦衣卫上门,全家便立即服毒,免得受不了大刑,把朱兄供出来。”
    “好兄弟,好汉子。”朱麒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说道:“不瞒贤弟,哥哥我也早有准备,家中老小也都准备着了,刺杀狗皇帝,这事太大,只要败露,说不得是个凌迟,倒不如自己解决来的痛快!”
    两人哈哈大笑,就在这时,便听到铃铛声响,两人脸色一变,这铃铛乃是外界通知密道内的手段,一般没有紧急之事不会拉动,这时候响了,顿时让二人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也不犹豫,朱麒和蒋叡二人互相点了点头,便快速返回各自侯府。
    “定西侯何在!”燕天元率领数百锦衣卫杀气腾腾的冲进了定西侯府。
    “我家候爷在书房,已经让人禀告,这就来迎接指挥使大人。”定西侯府管家小心翼翼的回答。
    燕天元嗯了一声,挥了挥手,数百锦衣卫顿时将定西侯府围的水泄不通。
    正如蒋叡料算的那样,盛满没有见到了家人,自然也不会交代,但是交代不交代其实已经无关紧要,因为盛家人是定西侯的隐户,那么盛满自然就是定西侯的死士!
    也就是说定西侯必然是策划刺杀皇帝的黑手,只是不知道这黑手只有一个还是有其他合谋。
    不过定西侯是跑不掉了,既如此缉拿定西侯严刑拷问,若有,自然一并拿下。
    蒋叡急匆匆返回书房,得知锦衣卫指挥使燕天元率数百锦衣卫登门,脸色顿时煞白!
    其实在蒋叡得知盛满家人失踪之后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蒋叡不知道燕天元登门为何没有穷凶极恶的大索定西侯府,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急匆匆的回了后宅,将自己妻妾、儿女尽数叫来,然后沉声道:“东窗事发,定西侯府灭门已属必然,侯府男丁若是不想死的惨不堪言,女子若是不想被充入教坊司,就自尽吧。”
    “侯爷。”定西侯正妻冯氏一声惨呼冲过去抱住蒋叡的大腿哭道:“侯爷,妾身死不足惜,可是云儿还小,他才五岁啊!”
    蒋叡没有理会夫人,看向自己的几个妾室喝道:“你们还不死,是不是要等本侯动手!”
    几名妾室哭哭啼啼的哀嚎,最后一个个不甘的取出早已经背好的瓷瓶吞下了瓶里的毒液。
    “你们怕死吗?”蒋叡对自己的几个儿女说道:“父亲知道你们怕死,但是父亲告诉你们,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你们现在不死,后面只会生不如死,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为父犯下的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如今族人顾不上了,为父只能亲眼看着你们上路,不要怕,为父随后就到。”
    “父亲。”几名子女哭的撕心裂肺,但是最终还是在蒋叡那冷澈心扉的目光中,一个个喝下毒液,吐血而亡,唯独剩下了蒋云。
    不是蒋云怕死,而是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而且身上也没毒药。
    “罢了,罢了。”蒋叡长叹一声走到儿子身边道:“嘉靖帝是仁慈之君,但愿他能放我儿一条生路,怪就怪为父被猪油蒙了心,走上这条不归路啊,夫人……”
    冯氏欣慰一笑,径直饮下毒液。
    蒋叡从怀里掏出了瓷瓶,拔开了瓶塞,颓然坐在一地的尸首中间,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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