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殷若飞都不动声色,该吃吃该喝喝,每天打仗照旧和敌军大战一场。
    容靖泽不可思议地看着殷若飞,心里奇怪这小子向来是有仇必报,简直是睚眦必报,这次怎么这么宽心?
    “王爷看我干嘛?”殷若飞一点都不觉得脸红,容靖泽脸上的表情将自己的疑问表达的明明白白的,殷若飞此刻也只能权当看不懂。
    “本王是看飞儿是不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否则怎么这么踏实。”
    “什么坏主意,我一向最老实了,怎么会有坏主意。”殷若飞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纯真有多纯真,就仿佛以往的那些坏事,就没一件是他做的。
    容靖泽点点头,一句话都不说了,心里却知道,这次的坏主意,看来小不了!
    “赵将军怎么了?”殷若飞看着送入军帐的食物又原封不动地给送了出来,挑帘走了进去。
    这几天他已经在赵将军帐子前路过无数次了,就是为了看看到了什么情况了。果然,连着多日,这赵将军都没在主帐吃饭,而是躲到了自己帐中。
    算算日子,应该就这几天,殷若飞故意遛弯遛到了这边。瞄了一眼那原封不动的汤饼,知道这火候差不多了。
    “唉,我这牙……”赵将军摇摇头,一脸痛苦。这是他的老毛病了,稍微有点心火,这牙立马就给他些颜色看看,此时别说是军中的干粮粗饼,就是这特意从伙夫那里要来的汤饼都咬不了了。
    “我看看。”殷若飞两步上前,手指搭在了赵将军的脉门,眼睛微微眯起,号起脉来。
    “小爵爷还懂医术?”赵将军简直是被他吓到了。
    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这懂的也忒多了些?开始看他跟着侯爷出来打仗,还以为是元帅想要给自己的嫡子赚些军功,他们几个副将还背地里没少说些风凉话。
    后来又看到这位高门公子整天在那位贵不可言的王爷身边打转,更是有些不齿。他们都是些粗人,最看不惯那些阿谀奉承的,既然要讨好王爷,在京中就行了,居然还跟着跑到边疆来,真是一丝机会都不放过。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之前一役,本是需要一名神箭手,以火箭偷袭敌军粮草的粮草,以灭敌军士气。
    这一箭至关重要,关系到整体进攻,这位小爵爷居然毛遂自荐,元帅居然也点头应了。
    他们担心这嘴上没毛的小子耽误大事,几次阻拦,可惜每次均被挡下,已经气急败坏,心里暗暗发誓回到京中豁着不要这将军的官位,也要参元帅一本。龙将军甚至亲自下场比试,为的就是当众戳穿对方急于立功却无本领的真相。
    谁知道殷若飞百步穿杨的一箭大大震惊了他。不止是他,就是平素和他交好的几位副将也自认没有这个本事射这么远,还这么准。龙将军更是膛目结舌,甚至从此倒戈成了殷若飞的铁杆。
    这也就罢了。
    这小爵爷若是自小苦练弓箭,估计也是能做到的。可是他偏偏马上功夫也不错,一杆长枪所向披靡,虽然不能和元帅相比,但是以他这个年纪已经是大大的出彩。
    就算这些是相通的,都不算,怎么这位公子还会医术啊?
    ☆、107·灌醉
    灌醉
    赵将军彻底吓到了。
    殷若飞这般小小年纪,就弓马骑射样样精通,还兼着会医术,这要是再过几年,还有别人的活路么?
    看着殷若飞低敛着眉眼,一心一意地诊脉,不管真的假的,赵将军也不敢打搅。半晌后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点眉目了,才开口轻轻询问。
    “嗯,不妨事。”殷若飞收回了手,从门口招手唤来一个兵丁吩咐,“花椒一小盅,细辛、白芷、防风,浓煎漱齿,当能缓解牙痛。”
    “这……这管用?”赵将军是个粗人,斗大的字都认不了一筐,但是花椒什么的还是知道的。
    “嗯,这能暂时解你牙痛。我再给你开个方子,回头赵将军派人去医官哪里抓来吃吧。”殷若飞笔尖蘸饱了墨汁,提笔写了起来,“防风、荆芥、粉丹皮、石膏、生地、甘草各一钱二、青皮七分、牛蒡子七分、水煎服。都是些常用草药,估摸着应该都有。”
    殷若飞拿起药方吹了吹,等字迹干了后递了过去。
    “多谢小爵爷。”赵将军人虽然粗,却是性情中人,看不惯的事开口就说,意气相投的却也是肯撂下面子,“之前老赵多有得罪,还请小爵爷不要见怪,我老赵是个粗人……”
    “赵将军还是叫我先锋官吧。”殷若飞摆摆手,“我还有事,赵将军留步。”
    “啊,好,好,慢走。”赵将军送走殷若飞在座位上又坐下来,陷入了深思。
    “将军,汤熬好了。”亲兵将熬好的汤送了上来后,赵将军才从沉思中惊醒,依言漱口,痛楚果然大大缓解。
    “去,去医官哪里抓这方子来。”此时赵将军已经没有了半分怀疑。这方子上的字他不认得多少,但是字迹飘逸隽秀,却是不争的事实。赵将军一个人坐在帐中深深思忖,半晌后一拍大腿,“管他是士族子弟还是清寒之士,这人我老赵交定了!”
    殷若飞哼着小曲回了泽王的大帐,看着他满脸得意,容靖泽就猜到这小子是得手了。
    其实这事说出来倒也简单,这刘将军人品不怎么样,妒贤嫉能,毫无容人之量。和他交好的,也就是之前龙将军,还有这位赵将军了。
    这两人都是和他一起在军中摸爬滚打升上来的,和刘将军关系深厚,而刘将军之所以和这两人关系好,也无非是这两人官位都比他低,人又实诚厚道,根本挡不了他的路。
    对于刘将军这种人,殷若飞向来是看不起的,可是两军阵前,也容不得他伤了己方大将,脑袋一转,想出了办法。
    这刘将军不就是看他不顺眼,之后龙将军又对他死心塌地,这才背地里传一些闲言碎语么?好在别人都是多少知道他,根本不信的,只有这个赵将军被他言语蛊惑。
    那这口子,就从赵将军这里切,等赵将军也站到了他这头,这刘将军这种小气量的人,岂不是要气得内伤了。
    这赵将军有齿病倒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牙疼不算病,可是若真疼起来,也是够人受的,殷若飞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把心思动到这上面来了。
    牙疼,无非是换牙或者火走内经,火气不散才催的牙疼。赵将军这把年纪了,自然不会是换牙。殷若飞嘿嘿奸笑中配了一点药,将准备好的比牙签还有细小的多的木刺浸泡在药水中。
    医毒不分家,殷若飞医术有多好,这毒就玩的有多棒,韩素生就他这一个亲传弟子,那平生的手记和搜集来的医书都交给他了。不说别的,光是医书毒经两本,都让人受益无穷。
    赵将军是个武将,也是个粗人,他虽然舞枪弄棒,却和武林无关,什么暗器,什么用毒,那是一窍不通。
    殷若飞掌握好力道的一枚木刺,也只让他以为是被蚊虫叮咬了,殊不知,这一支木刺下去,他这体内的火尽数给勾了出来,这次的牙疼也是史无前例的疼。
    别说吃饼子,就是面都咬不了,武将体力消耗又大,这两天是眼见着的消瘦。
    正当他心里慌乱的时候,殷若飞一副担心他的样子给他号脉看病,又丝毫不在意他往日做法地给他开了方子,这方子还是立时凑效,这赵将军心里的百般滋味,肯定别提多复杂了。
    殷若飞将这一番从头到尾一说,容靖泽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小子,越来越奸了。”
    这么损的招,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不过说归说,这也是兵不血刃,最毫发无损的办法了,虽然损了点,但是好在当事人不知道,倒也无妨。
    “我估计,过两天赵将军的态度就会有明显转变,到时候那个刘猴子肯定要气疯了。”殷若飞嘿嘿笑着,自己把衣服一扒,钻到了被子里。
    容靖泽还在油灯下看兵书,他每天都等殷若飞进了被子一会儿后才进去,免得被子里太冷,寒气入体勾起寒毒。
    殷若飞如今都十四了,也知道害羞,每每都是到了被子里把衣服一脱。不过等到晚上睡着了,容靖泽张张手,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子就会自动滚到他怀里了,一点没有之前的害羞。
    当然,就算小飞没自己过去,王爷大人也会亲自出手,把人捞到怀里的。
    今天许是阴谋得逞,殷若飞高兴的忘乎所以,就在帐子中央,就把衣服一脱,踩着地上的羊皮毯子就蹿上了搭好的床。
    容靖泽眼睁睁看着那白条一闪,心神极度荡漾了一下,哪里还看得下去书,轻咳了一声,自言自语今天怎么这么困,也脱了衣服朝着被子钻去。
    殷若飞这些日子在军营,玩也没得玩,多少是有些无聊,现在有了这一出,明显人精神很多。
    被子里并不暖和,容靖泽微微觉得有些冷,试探着将手搭在殷若飞腰间。殷若飞正说的兴奋,那微凉的手臂搭上去瞬间一哆嗦。
    “王爷你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殷若飞身上热乎乎的,可是容靖泽身上冷,两相比较,更显得凉的很。
    殷若飞身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容靖泽。他不推开容靖泽,他知道对方比他还冷,可是他现在也冷的很。
    “要不,喝点酒?”容靖泽迟疑了一下问道。喝多了酒除了能让人暖和起来,还能把不怎么有酒量的殷若飞灌醉,到时候……
    这草原上的酒有两种,一种是奶酒,味道香甜甘冽,还有一种味道稍差的,但是酒很烈,非常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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