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扬发出呵呵笑声。
    法空平静看着陈少群,暗自叹息。
    这也是个可怜人呐。
    他现在有了足够的信仰之力,施展神通便没那么谨慎,用他心通看过了禇秀秀的内心。
    想看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到底要施展什么手段。
    看到的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又经过细细分析,明白了前因后果,只能赞叹世事之奇,自己亏得是和尚。
    禇秀秀跟许志坚其实是认识的,只是许志坚不记得禇秀秀而已。
    禇秀秀小时候遇到过许志坚一次,那一次,许志坚拼死杀掉了一个巨寇,救下了禇秀秀一家人。
    禇秀秀一家的护卫与仆从全部被杀,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身陷绝望无助。
    这个时候,许志坚忽然出现,与这巨寇拼命,最终杀掉了巨寇,自己也受了重伤。
    他用大光明身勉强恢复,告别禇秀秀一家人,艰难离开。
    在十二岁的禇秀秀眼里,许志坚那一身黑袍是放光的,丑陋的脸庞越看越好看。
    两年之后,禇秀秀拜入大光明峰。
    但恰好那个时候,许志坚正在外面游学,没赶得回去参加入门大典。
    两年之后赶回去的时候,早已经时过境迁。
    女大十八变,进入大光明峰的禇秀秀一年一变,两三年变与当初彻底不同。
    许志坚根本没认出来她。
    而她也一直没说,只默默的关注他。
    她的院子选在许志坚的院子相邻,虽然隔了数百米,却给她亲近之感。
    呆在自己的院子,就好像与许志坚近在咫尺。
    可惜许志坚这些年几乎都在外面游学。
    禇秀秀并不知道,许志坚一直在外面游学其实是在逃避,是怕自己泥足深陷,对禇秀秀越陷越深。
    禇秀秀不知道他对自己是一见钟情。
    陈少群与禇秀秀是一个师父,从禇秀秀拜入大光明峰时,便一直呵护她照顾她。
    她一直当陈少群是兄长。
    内心深处,一直关注的是许志坚,尽管陈少群对她一片痴情,全身心付出。
    可她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感觉,自己的感情。
    兄长之情就是兄长之情,与对许志坚的钦慕之情完全不同,不能互相转变。
    她知道应该对陈少群说清楚,严辞拒绝,可又不忍伤陈少群的心。
    越是不忍,越是拖延,越是拖延,越没办法说出口,一直拖到了现在。
    法空看到这个的时候,只能咋舌,同时好奇她为何要施展那些手段。
    通过交谈,再配合他心通,他终于搞明白了。
    竟然是吃醋了。
    因为许志坚从没有对一个人这么热心,这么周到,这么看重,她莫名的吃醋了。
    她想把法空尽快的逼走。
    刚开始时,法空还觉得莫名其妙。
    自己可是男的,可是和尚,再怎么吃醋,也吃不到自己身上啊。
    可陷入情网中的女人,实在不能理喻。
    难道还要跟她讲一讲道理?
    只能避而远之,一走了之。
    再看陈少群如此的珍视禇秀秀,还在想方设法的替禇秀秀出气,法空觉得可怜又可悲。
    原本以为许志坚是这一场感情的失败者,陈少群是胜者,得意洋洋。
    结果恰恰相反。
    “动手!”陈少群断喝。
    七人一起扑向了林飞扬,便要把林飞扬擒住。
    林飞扬怪叫一声,身形一闪消失,下一刻出现在陈少群身后,便要捉住他封了他穴道。
    法空摇头道:“算了,走吧。”
    “走喽。”林飞扬应一声,一闪从陈少群身后消失,临走时还摸了一把陈少群的左侧脸腮。
    陈少群一下僵住。
    浑身汗毛一下竖起。
    法空则取出袖中的奔雷神剑,剑身紫光一闪,顿时与他化为一道紫光,瞬间远去,不见踪影。
    “这……”六个黑袍青年迟疑的看向陈少群,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是一场激烈的搏杀,要活捉,不能下死手,所以会更艰难。
    可能会斗上数百回合,可能会受伤。
    万万没想到,一招也没交手,两人竟然溜了,他们当初的威风哪里去了?
    “陈师兄,要不要追?”
    “追!”
    七人顿时身上微光闪动,化为离弦之箭射出去,一口气追出了一百里,停在了一座山峰之巅。
    清风徐徐,他们迎风而立,头顶白气蒸腾,白气在一尺高处凝成一朵朵白云。
    徐徐清风吹不散这些白云。
    “陈师兄,还要追吗?”一个圆脸黑袍青年问。
    他们紧追不舍,可惜距离并没有拉近。
    “……追!”
    又是一百多里,他们又站在一座山巅。
    狂风呼啸。
    他们头顶的白云舒卷荡动,好像迎风招展的素绢。
    这个时候,他们不仅仅头顶有白气,黑袍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打湿。
    “陈师兄,还要再追吗?”
    “……追!”陈少群咬牙。
    又一百多里。
    他们再次站在一座山巅。
    不高的山峰,一丝风也无。
    他们扶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实在已经拼尽了全力,好久没这么拼命跑了。
    不仅头顶冒白气,黑袍也冒着白气,形成一个更大的白伞遮住他们自身。
    他们都是年轻气盛的,越是追不上越不服气。
    原本只是努力的追,后来是拼命的追,真的用命在追,把自己累成了这样。
    “师……兄,还……还要追……吗?”一个黑衣青年大口呼吸,断断续续问。
    “……算了。”陈少群苍白着脸,苦涩的吐出这两个字。
    六个黑袍青年顿时松一大口气。
    实在是义气所至,不能不硬着头皮追,后来是怒气上来了,可拼命之下,便渐渐感觉到了绝望。
    他们已然明白,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如果不是凭着法空身上那块红玉,所有光明圣教弟子皆能感应得到,他们早就追丢了。
    法空能凭着那块红玉找到周围百里之内的光明圣教弟子,同样,百里之内的光明圣教弟子也能找得到他。
    七人在山顶好好缓了缓,很快就缓过气。
    一个黑袍青年不忿的道:“这两个家伙,跑起来倒快!”
    陈少群哼一声。
    另有黑袍青年摇头:“他们应该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我们恐怕……”
    那林飞扬的速度太快,身法太诡异。
    “陈师兄,我看就算了,他是许师兄的朋友,不算是外人。”
    “嗯,就当是同门切磋落败。”
    “就是就是。”
    陈少群瞪他们一眼:“他是金刚寺,是大雪山宗,我们败在他手上,难道不丢光明圣教的人!”
    “下次他敢再来,就狠狠的教训!”
    “对,下次下次。”
    众人七嘴八舌的赞同,决定要把这顿教训放在下一次见面时候。
    ——
    “和尚你竟然心软啦!”林飞扬不可思议的看法空,想看法空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法空笑笑。
    光明圣教弟子,确实是心境光明。
    即使脾气最讨人厌的陈少群,愤怒之下的决定也只是报复回来,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没有再阴毒的心思。
    他也不想再结更深的仇,且看陈少群将来吧,能不能挺过情关。
    有时候,最毁人的就是感情。
    “嗯——?”法空忽然皱眉,目光望向远处。
    林飞扬跟着望过去。
    他们正沿着大道疾行。
    大道虽然绕路,可顺便看看沿途的路线,对大乾也有一个更深入的了解。
    他又没有什么急事,所以绕一点儿路也无妨。
    原本以为在大道上应该没什么事,不会有麻烦,毕竟人多。
    可没想到,他入眼所见,竟然是一场厮杀。
    一辆马车挺立在大道中央,周围是一具具尸首,姿势各异,都被补了刀,俱气绝而亡。
    六个白衣人蒙着白巾,缓缓靠近马车。
    法空闭上眼睛,顿时心眼打开,看到了他们身上的光,知道了他们的境界,也看到了马车里的人。
    两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正搂在一起,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死死瞪着马车的门帘。
    而门帘正被一柄沾着血的长刀慢慢挑起,露出了一双冷漠的双眼。
    白巾遮住脸庞,仅露出一双仿佛一点儿没有人类感情的双眼,淡漠的瞥一眼他们。
    “哇……”两孩童再也忍不住,发出失声痛哭,身子极力的后缩到马车角落。
    在绝望恐惧的情形下,他们能做的只有哭。
    “娘……”
    “娘……”
    沾着血、寒光森森的长刀忽然轻轻一划。
    两孩童顿时尖叫,哭叫声更响:“娘——娘——!”
    马车的门帘被割断。
    “嘿嘿,好俊的两个小家伙!”
    “一个男一个女的吧?还是两个女的?”
    “当然是一个男一个女!”
    众人都能看到马车里的情形,笑嘻嘻的议论,周围的尸首与鲜血丝毫没影响他们的谈兴。
    “行了,走吧。”割车帘的那蒙面白衣人冷冷道:“把他们带走!”
    “我来,嘿嘿,细皮嫩肉的,能卖几个钱!”
    “三百两不成问题!”
    “娘——!”
    “再吵就杀了你们!”一个蒙面白衣人探身进马车,嘿嘿怪笑:“让你们陪你们爹娘!”
    “娘——!”
    “爹——!”
    两孩童顿时大喊,被白衣人一手一个抄起,直接封了他们穴道。
    一行人缓缓走过血泊,在地上蹭了蹭脚底,然后便冲进旁边的树林。
    林飞扬与法空已经站在一座山峰,冷冷看着他们。
    林飞扬道:“和尚,我们不管?”
    “灭了吧。”法空道。
    “好嘞。”林飞扬顿时一闪消失。
    法空闭上眼睛,轻吐出六个“定”字。
    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被林飞扬分别拍碎脑袋。
    随后,林飞扬带着两个孩童飘到他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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