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巍峨的洞府内,谢宣推门而入,行了一礼。
    “你回来了,话都传到了吧!司马念祖什么态度?”
    “按您的吩咐,我将此事告知了司马藤,随后又去拜见了司马念祖, 他没有明确表态,只说知道了,并让我转达对您的谢意。不过司马藤倒是表现了极大的兴趣,相信他应该会极力窜说司马念祖出一份力的。”
    谢明华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谢宣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叔父,我听说今日审讯唐宁之后,贺链和于清霄意见相左, 针锋相对,吵的很厉害?”
    “你这些小道消息倒还挺灵通的, 贺链想要直接定案,于清霄不同意,谁也说服不了谁。”
    “那最后呢!到底定了案没有?”
    谢明华摇了摇头。
    “您为什么不支持贺链直接定案?若是定了案,无论联队复查结果如何,案情都会一直呈奏到宗门,唐宁想要翻身就很难了,现在没有定案,案情被压下,岂不是给了他们操控的可乘之机?”
    “现在形势还不明朗,没有必要太早的卷入进来。贺链的那些证据供词未必可信,我若支持定案,将来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还是先观望观望再说。且这么大的事儿,贺链连招呼都不打,瞒着我直接下令抓人, 搞先斩后奏那一套, 我也不能太顺了他的意。你都看到了,唐宁犯事不久,徐梦元就着急过来了,可见他在方达生心里的分量,我猜他背后一定有更为强大的支持,不出所料的话,这一次此人应该要露出水面了。”
    ……………
    天牛山脉,略显昏暗的屋室中,司马念祖,贺链分左右两侧落座,正交谈闲叙,不多时,方达生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
    联队三人议事又被私下称为联队碰头会,每月会如期举行。
    参与人员则是本部队伍的三位最高执行官。
    议事目的自然是为了解决一月之中联队的繁杂事务,由于大议事是三个月举行一次,然联队数百号人,分布三十个亭城,占据众多辖地,很多事务都等不了三个月后再做处理决定。
    小议事便是主要解决这类问题, 作为联队职务最高的三人,若是达成了统一意见,便可直接以联队的名字下发命令,若是发生分歧,则需要在大议事时提出讨论,大多都以投票的方式进行决断。
    而若是突发的紧急事件,三人的意见又产生分歧,则以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快速决定行动方略。
    无论大议事还是小议事,当决策产生分歧而要用投票方式解决时,作为联队队长都拥有半票优势,也就是说,只有当督察和副队长都反对队长决定,决策才不被通过。
    “马上又到年末了,司马师弟,该交接的物资都已经准备好了吧!”方达生开口道。
    司马念祖道:“本次各大队辖下物资都已收缴,需要上交纵队的已全部整理存放于储蓄殿,余下的如往常一般处理了。”
    “我听说本次第二大队收缴物资过程中出了问题?”
    “不错,第二大队下属第四小队辖下的一处生产赤锰溶液的资源辖地存在中饱私囊的瞒报情况,经调查后发现,该地开采的绿锰溶液有将近两成被负责此产业的弟子私吞。”司马藤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递给方达生。
    “这是第二大队前几日呈上来的调查报告,根据联队复查,现已定案。根据他们的调查结论,此事第二大队四小队队长张宪并不知情,乃是驻守灵脉弟子温华元的私人行径,他联合开采进度的负责人,将偷偷开采的溶液私自售卖。”
    “目前此人已被第二大队所羁押,对于队长张宪,第二大队决定给与其罚俸一年,扣除功勋五十点,并削减第四小队一半经费为时三年的惩处。至于温华元,将押解到宗门进行三部会审定罪,所有财务没收。”
    方达生皱眉道:“第二大队是怎么回事?屡屡犯错,先是弟子相斗,后有灵矿私吞,包括和真贤宗的摩擦,现在又出现了私吞产业资源,我看这源头还是出在大队管理方面。”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敲打敲打是不行了,我提议明年对第三大队的经费灵石削减三分之一作为警告,两位师弟以为如何?”
    郝建仁点头道:“确实得敲打一下,别的不说,光是侵吞案就发生了两起,再不给点颜色看看,纵容下去,还不知要出什么事。”
    两人意见一致,此事便就这般定下了。
    “除了收到第二大队的关于资源侵吞调查卷宗外,我还收到第一大队的一份卷宗报告,是关于第一大队第五小队代理队长唐宁的罪案调查。”司马念祖手中又翻出一叠卷宗递给方达生。
    “唐宁涉嫌杀害其队招募弟子林泉,据第一大队的调查,唐宁之所以杀害林泉原因出自于其部丢失了二百五十珠灵药,怀疑是林泉偷盗所致,故怒而杀之。”
    “然调查结果显示,根本没有实质性证据能够证明林泉乃偷盗灵药之人,包括其他人的证供都否认了这一点。”
    “唐宁对于杀害林泉一事供认不讳,除此之外,他还重伤另外五名招募修士,原因亦是与被盗的二百五十珠灵药有关。”
    “按照规章,涉及到小队队长的案件需要经过联队复查,是以第一大队并没有草率做出定案结论,只是暂时免去了其第五小队队长职务,现人仍稽留在第一大队。”
    方达生翻阅着卷宗,好一会儿才合起,复又递交给郝建仁:“此事我亦有所耳闻,听说是准备上交给宗门的二百五十珠紫烟果被调包了,这些人简直胆大包天,好在及时发觉,不然这些东西交到纵队,面上就不好看了。”
    郝建仁粗略翻阅了几眼,放下卷宗道:“就算他有罪,唐宁也没有私自杀人的权利,林泉虽是第五小队下属修士,然其接受的是青武营发放的薪俸,纵然有罪,也得依规处置,这是必要的规章程序。”
    “都像唐宁这般能肆意杀害处置本部招募修士,那还了得?更何况林泉本无罪,这就又犯了一条滥杀无辜之罪状。”
    “我看这个唐宁,简直是无法无天,他都把第五小队当成他的私人王国了,他以为自己是皇帝?那些招募修士是他的臣子,可以任意处置,随他生杀予夺?”
    “才上任一年而已,就惹出这么大事端,杀害一人,重伤五人,如此肆意妄为,可见此人心胸狭隘,嚣张跋扈。”
    方达生道:“既然尚未定案,我们也不便贸然做出处置,我意先搁置此案,待复查结果出来之后再做议论。直属大队的潘元老成持重,做事稳健,可由他牵头负责这次复查。”
    司马念祖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张弦为人公正,可使他协助潘元参与此次复查。”
    郝建仁道:“徐林为人忠厚实在,做事踏实,可加入复查队伍之中。”
    方达生道:“那就由潘元负责,张弦,徐林协助,率领调查组前往第一大队第五小队复查此案。”
    …………………
    月黑风高,密雨倾盆,荒僻的山峰之顶,两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两名身着太玄宗服饰男子身形,一人方面大耳,膀大腰圆,乃联队管事徐渊的徒儿莫贤。
    另一人面方口阔,面色白净,不是别人,正是徐梦元。
    其上早有一人在此等候,但见其右臂用夹板固定,见到两人到来,该男子连忙迎上前行了一礼。
    莫贤介绍道:“徐师弟,他就是莫朝阳了,是我族中一位后辈,朝阳,这位乃是本部联队主事徒儿徐梦元师弟,他有些事儿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分欺瞒。”
    徐梦元面带微笑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没什么要紧的吧!”
    “谢前辈关心,晚辈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之痛,断肢已重新接上用了灵药,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
    “没事就好,听闻此是唐宁师弟所致?”
    “是。”
    “不瞒你说,我今日来此正是为了此事,家师和唐师弟乃是故交旧识,对此事也颇为关切,特派我来交了解详情,你既是当事之人,可否将来龙去脉道来与我?”
    “是。”莫朝阳应了一声,看了莫贤一眼,有犹豫之色。
    “我和徐师弟是多年至交,不然也不会带他来此见你,徐师弟问你什么都得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分欺瞒。”莫贤见此开口说道。
    徐梦元亦宽慰道:“我们今日来此,只是想私下了解实情,你不用担心,不管你之前犯了什么过错,只要你如实告知,我们都会保你平安无事。”
    “当日……”莫朝阳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道来。
    徐梦元听罢点了点头:“这么说,林泉果是偷盗灵药之人,而你们之所以做伪证皆是因为担心受到牵连。”
    “是。”
    徐梦元沉吟道:“此事唐宁师弟做的确实欠妥,还望莫师兄能够海涵,我想他必不知你与莫道友的关系,若然知晓,断不会如此,待唐师弟沉冤得雪后,我领他亲自去向莫师兄赔罪。”
    莫贤道:“朝阳违反规章,包庇偷盗灵药的主犯,理应受到惩戒,换做是我,必不会饶了他,废他只胳膊还算是轻的,区区皮肉之伤对于我等修士来说算的了什么?”
    “莫道友,我有一事需要你相助。”
    “前辈有什么吩咐,晚辈必竭力而为。”
    “联队的复查组不日就要到来,届时还请莫道友能够如实将此事告知,还唐宁师弟一个清白,至于你所犯下的那些过错,完全不必担心,我和莫师兄一定保你无事。”
    “谨遵前辈之命。”
    “除此之外,我还希望你能再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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