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杨公……小师叔!”
    众人吃了一惊,急匆匆冲了过去。就看原本还算平整的悬崖边,宛若被生生挖去了一块肉一般。悬崖之下尘雾弥漫,耳边还能清晰地听见巨石滚落悬崖那隆隆的回响,而杨真则已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虽说偶尔有人会朝杨真瞟一眼,但由于变故来得太快,使得他们完全没注意情况,甚至秦子衿,一时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我下去找他!”秦子衿心急如焚,纵身一跃飞了下去。她的消耗相对较少,所以还有足够的气力御剑。
    “不用了,我没事!”正这时,就听悬崖之下传来了杨真的声音。
    旋即,就看尘雾之中,杨真御剑飞出,飘然若仙。
    “小师叔!”秦子衿小手轻抚胸口,平复着心绪,道,“刚才是怎么了?你快把我们吓死了!”
    “哟,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杨真落到地面,带着一丝歉然道,“我刚才正在参悟‘势’部的内容,突然有所感触,想要验证一番,结果没想到吓到了你们,真是抱歉了。”
    “势部!”听见这两个字,一众弟子的眼中都露出了崇拜之色,甚至包括古慕和秦子衿在内。因为即便是他们几个,眼下都还未能将“力”部修炼到巅峰,“势”部几乎仅限于听闻,根本都还没怎么接触。
    可结果,这杨真才入宗门三个月,就已经在“势”的领悟上走在了前头,这未免也太过妖孽。
    “小师叔,可否和我们讲讲你的感悟?”秦子衿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杨真背着手,侃侃而谈,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说,古慕肯定会呵斥一句“说人话”,可如今,他只能陪着笑脸道:“小师叔,您能讲得通俗一点么?”
    杨真正想解释,却见秦子衿似有所悟道:“我好想明白了!”
    “哦?青儿你说说看。”杨真微笑道。
    听杨真依旧保持着对自己的这个称呼而不是改称“秦师侄”,姑娘的心里就是一暖。
    旋即她一手托着下巴,无比认真道:“小师叔的意思,应该是说对敌之时要善于营造‘势’,而不是一味实用蛮力。就好像一块石头,搁在地上没人会怕,可如果高悬在头顶,就会对人形成震慑,对吗?”
    “完全正确!青儿你果然悟性非凡,一点就透!”杨真满意地点点头。
    听了杨真的赞美,姑娘俏脸一红,低声道:“没……没有啦,是小师叔你说得通俗易懂。”
    此言一出,一旁的古慕等人脸都要黑了,你这是在拐弯抹角骂我们蠢是吧?这丫头是彻底被杨真带坏了!
    可虽然有些不爽,但有了姑娘的解释,他们却都对势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而在这之前,这就是一个玄之又玄的概念,根本无从捉摸。
    “我之前认为,势的根本是力,只有极致的力量才能营造出强的势来。当然,这个说法并没有错,只是多少有些偏颇。我们可以造势,但也可以借势。总而言之,切忌着相,便可妙用无穷!”杨真背着手,语气淡然,听得一众弟子频频点头,似懂非懂。
    当然,他们也不好意思多问,反正先把这番话记下就是,今后再慢慢参悟。毕竟这种局面下谁问谁被鄙视。
    秦子衿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心思,暂时也不好意思再问。
    “行了,你们休息得如何了?”杨真扫了众人一眼。
    “差不多了!”众人点点头,抖擞精神。
    “那好,继续赶路,别落下了!”杨真说罢带领着众人继续向东而行。
    他的速度依旧很快,宛若头雁一般飞在前头,其他人则紧随其后,不知不觉排成了一个人字。
    “小师叔。”正这时,耳畔传来了秦子衿的声音。一扭头,就看姑娘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
    “怎么了青儿?莫非是关于‘势’的问题?”杨真一笑。之前他就看出姑娘有话要说,只是为了顾及众人脸面一直忍着。如今自己和人群拉开了一点距离,正好发问。
    果然,就看姑娘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听小师叔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即便没有极致的力量,仍旧可以将‘势’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杨真点点头。
    “但这好像和我之前听到的有些不同呢!”姑娘道。
    “哦?你之前也学过《万钧剑诀》?”
    “说不上学过,但我曾翻阅过那两部典籍,结果发现‘势’的根基是‘力’,而我的修炼方式有些特殊,当时力量方面的确是个短板,所以也就没有去强行修炼。后来我也曾请教过师尊和师叔,他们也觉得我的选择很正确。”
    “是么……”杨真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小师叔,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姑娘心头一紧。
    “不,你没说错什么。”杨真温和一笑,道,“师兄和师姐的理解应该没错,但就我个人感觉,多少有些片面。就譬如还是拿石头当例子,一个普通人无法举起百斤的石头,但他可以拿一堆小石子在高处砸人,站得越高,威力也越大。你觉得呢?”
    “嗯,我懂了!”姑娘点点头,眼中闪烁着顿悟的光芒。
    之前,她一直都因为修炼方法的问题,对自己的力量不够自信。但如今经过杨真的点拨却发现,自己之前明显走进了误区。
    只是,为何这样的道理师尊和师叔都没有察觉,反而对之毫不怀疑呢?姑娘大惑不解。
    见她这深信不疑的样子,杨真微微一笑道:“当然,这也只是我一家之言,你不可偏听偏信,需要通过实战来检验。”
    “我会的!”姑娘再次点头,同时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而杨真却再次陷入了沉思。
    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
    如说《飞影剑诀》那五个被自己改进的地方,只能算是不完美的话,那《万钧剑诀》里的五个地方,就无法再用“不完美”来形容了。
    之前他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但始终说不上个所以然,找不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可当开始参悟起“势”部之后,杨真才渐渐察觉到了原因。
    那就是“力”部的描述,过分追求力量、肉身的极致,给人的感觉就是自己之前所认为的,极致的力量才能营造出极致的势。甚至出发前,把十大核心弟子当钉子敲的那会儿,自己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而他之所以会顿悟,则完全是拜刚才的意外所赐。
    没错,就是意外。
    当时他光顾着看风景,没料到所站的乃是一块摇摇欲坠的危岩。
    而当巨石坍塌,看到无数滚落并爆发出强大冲击力的碎石时,杨真的脑海中豁亮一片,立刻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如果所有人都按照“力”部的描述去修炼,那学成“势”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学不成“势”部,就无法练成《万钧剑诀》,而这套剑术,却偏偏又是《雷霆剑法》的根基。
    这《雷霆剑法》,用南老头的话来说,才是飞雪剑宗真正意义上的顶级剑法,《飘雪剑法》在它的面前虽不敢说是不值一提,但实则也差不了太多。两位长老虽然都会这剑法,却并无法将威力发挥到极致。
    至于原因,南老头没提。但在杨真看来,极有可能就是因为“力”部的误导所致。
    作为一个宗门的镇宗绝学,原本应该人人掌握修炼,可如今竟然沦落到几乎无人问津,或者说是无人能修炼,这难道还不值得人在意?
    ……
    …………
    “殿下,老奴看您这几天愁眉不展,不知殿下是否有什么心事?”南下的路上,郑公公见夏文渊始终眉头紧锁,于是趁着歇息的当口问询道。
    “再往前,应该就是东江郡了吧?”夏文渊凝视着远方道。
    “没错,东江郡乃去往会稽山的必经之路。”
    “必经之路,也就是说,”夏文渊眯了眯眼,道,“会经过三河县?”
    “是的,殿下的意思莫非是?”郑公公见夏文渊的眼中闪过一道狠绝之色,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从去到皇宫后,三河县的经历一直都是夏文渊最为忌惮的话题。就如同飞黄腾达之人,最忌讳被人提及自己穷苦时候的事情一般。
    尤其是当初夏文渊还因为一只狐妖与养父闹出那么大的丑闻,这事情如鲠在喉,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知情者,他的内心就不会踏实。
    之前忙于应付皇宫之事,所以夏文渊也无暇顾及太多。而现在故地重游,他自然是希望有些人可以彻底从这世界上灰飞烟灭!
    “没错!让多余的人都消失,但是,切记要做得干净,不留痕迹,尤其不能让人怀疑到我的头上来!”
    “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操办!”说罢,郑公公纵身一跃,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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